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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华:沿着大师的足迹,寻找设计的源头

ECHO 回响之外 202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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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回相约已经结束,

但是充满闪光的话语依然在耳畔回响。

特此整理发布嘉宾张海华老师的分享全文,

供各位品读。




ECHO

一回沙龙



南宋画家刘松年的《四景山水》以杭州春、夏、秋、冬四时景象反映士大夫的状态。至1950年代,杭州始终是一幅“半边山水半边城”的城市样貌。


苏州博物馆曾还原过宋代的一个画斋,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朱光亚先生接受贝聿铭的委托,设计了宋式江南民间厅堂建筑、家具与庭院小品。


古时人们的生活委婉、优美、宁静,到今天,在过于样板的空间里,东方没有了,熟悉的生活环境没有了,唯美的意境没有了,如何找到它,重新发掘并演绎它,这是将来设计师们需要思考的东西。



南宋 刘松年 《四景山水图》






从北京的山顶洞,到苏州的三山岛都曾发现过原始人的穴居生活,在欧洲也完整保留了当时原始人的遗迹,我们可以得知东西方建筑都是从穴居开始的。


中国建筑从涿鹿之战定都中原后开始有自己的特色——木结构,当时在黄河流域有很多森林,雨量充沛,原始人类开始使用当地材料,就产生了木结构的建筑,木建筑传递力学的方式是斗拱。西方建筑是石材结构,靠拱券解决力学问题。


对比东西方建筑,一个强调力量感,一个表达技巧。这是两种不同的文化,延伸出很多不同的东西,这是很有趣的。






在东方代表建筑中,皇家建筑是最具仪式感的,皇帝高高在上,供臣民仰视,在特定的尺度上达到心理暗示。中轴线就是在一个焦点上体现建筑的权威和纪念性。


文人园林建筑无论是色彩、尺度感,还是对建筑的理解完全不同。士大夫的生活状态是外儒内道,对外是儒家积极入世的状态,回到家里希望求得内心的安宁,所以在宅边做一个院子,也就形成了文人建筑的特点“一宅一院”。


其实传统东西方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表达皇室的尊贵感或神圣感,所以必然在中轴线上体现重要节点。安缦酒店也经常会用中轴线来表达仪式感。



皇家建筑与文人建筑



安藤忠雄在书里也比较过东西方建筑的差异:


“在北京紫禁城,被那份压倒性的巨大气势给震慑住了,这座城完全是以巨大及左右对称的美学来进行配置与表现的。紫禁城是贯彻左右对称的美学的构造形式,可以清楚感受到其中蕴含着顽强而牢固的人类意志。”

  ——《安藤忠雄都市彷徨》



“欧洲建筑的背后渗透着人的“理性”,存在着一种“秩序”感。欧洲建筑是从逻辑构成的原理出发,即从整体出发,然后逐步向局部展开。”

——《安藤忠雄论建筑》


由此可见,在共同的起源之后,东西方建筑产生了完全不同的发展路径,但是其中某些点又是共通的。






△西方空间的演变

中轴线→流动空间→三角形空间→运动空间


新建筑的出现改变了这种仪式感,与传统建筑为皇家服务不同,新建筑更多是为中产阶级服务的。一战、二战把欧洲所有皇室的古典奢华建筑摧毁了,政治体系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皇室集权体制变成了相对民主开放的体系,所以人的活性被激发了。


日本桂离宫的茅顶,据说柯布西耶、密斯、格罗皮乌斯、赖特都去看过。密斯在思考怎么做极简主义建筑,如何将室内外空间最大限度融合的时候,也是受其启发。因为它只有四根柱子,其他都是没有的,这是室内外空间的最大融合。





密斯流动的空间从动线关系来看有点东方园林的感觉。路易斯·康的萨克研究中心保持了古典建筑的神秘感,延续了中轴线的关系。


贝聿铭的三角形空间,在华盛顿美术馆东馆和卢浮宫都得到了体现。我们常规解释它是玻璃的金字塔,其实贝先生在阐述时有很多层面的意思。卢浮宫原来是一个生活空间,没法做展示,在改造时,要保留原来的建筑不动,必须做一个新建筑。新建筑一定要跟周围环境融合,最小化或者最透明化,接近消失的状态,所以尽量往地下做,做成玻璃的采光就更好。


正是在这几个点上,把卢浮宫中心点定在十字架的位置,延续了中轴线的关系,延续了玻璃的状态,当时贝先生觉得这个玻璃一定是要非常透明的,白天像没有一样,晚上像灯光一样,把U型的古代建筑能够融合在一起,而法国的供应商没法提供这种非常透明的玻璃,大部分玻璃带蓝色或者绿色,后来贝先生就自己开发了一个玻璃,没有用法国供应商的。





从传统中轴线空间到路易斯·康出现三角形空间,到贝聿铭更加强化演绎三角形空间,后来贝先生做达拉斯音乐厅,开始尝试做一些曲面。到了扎哈,完全是球面的空间,运动空间的一个特点是把城市和建筑做了婉转的交接,从空间延续到城市广场。当你走到建筑附近,会觉得它既是建筑一部分,也是城市的一部分,这是扎哈建筑一个大的突破。


AL-A 里斯本 MAAT博物馆是扎哈学生做的,延续了扎哈的设计思考,完全跟大地融为一体了。


西方的建筑从中轴线到三角形空间,到运动空间一直在变化,但是中国的建筑和室内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思考,未来是什么样?这是很多设计师需要思考的一个事情。





△当代建筑大师对东方哲学及建筑的思考


安藤忠雄是东方的建筑师,他认为建筑的原点是住宅,他从日本建筑的光里找到了灵感。日本的光线是从天上打到庭院以后,通过反射回到室内的,就是从下面反到室内,他觉得这种光是包容着你,有温度的。


《住吉的长屋》中间是一个天井,委托他设计的主人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其实很不容易。因为后面是卧室,卫生间都在前面,每天睡觉去卫生间时必须经过庭院。大部分人设计会觉得需要盖一个屋面。安藤说:我不想要盖个屋面,我就希望你在来回的自然景观中流动的感受大自然的风、水、电等等东西。


其实,我们原来也生活在这样的空间里,因为天井,季节有变化,天气也有变化,都可以感知。怕黑的时候迅速跑过去的那种心理现在都还记得,但是这个建筑成为了世界有名的建筑,而我们的老建筑已经拆掉了。



住吉的长屋 安藤忠雄



在《六甲山集合住宅》里安藤把建筑的边界跟山体做了完全的融合,形成了一张山水画的概念,接近古代日本村落的状态。安藤一直在思考东方建筑的当代化。


赖特在做流水别墅时,利用人水平方向运动的状态,把整个屋面延伸了,往外扩充,给人感觉领域往前扩大了,跟中国早年的时候一定要建筑外面做篱笆围墙很相似,占一块地。


曾经日本一个学者去拜访他,给了他一本老子的《道德经》,里面有句话“凿户牅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赖特很惊讶,他说,我一辈子就在研究无,怎么中国两千年前已经有这样的人了,所以他把这句话刻了一个英文牌放在他的一个建筑里面,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其实,建筑大师们对东方空间是极其敏感的。


卡洛·斯卡帕觉得东方代表建筑在日本,不在中国。他觉得中国建筑受佛教影响,日本的建筑受神影响多一点,因而产生了诗意。复旦哲学系王德峰谈到日本哲学时说,整个日本文化受中国影响比较大,佛教过去了,儒家过去了,唯一道家没过去,而中国的美学其实就是从道家来的,包括音乐、绘画、园林。


欧洲建筑变化产生了新建筑,或多或少也在思考东方文化,那么中国的设计师或者建筑师需要去思考什么东西?








从纽约、伦敦、迪拜,到北京、东京,不看窗外,室内空间基本上是一样的风格,同质化现象越来越严重,全世界都面临这个问题。安藤忠雄就特别反感,他觉得全世界都是被一个玻璃盒子统治了,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玻璃盒子里,没有感情,没有文化,他就开始想怎么打破这样一个状态。


柯布西耶曾经提出“太阳法则”的概念,因为太阳照射在不同角度,温度或者光照不一样,产生了不同的气候,为了适应这样的气候,古人建造了不同形态的建筑。


或许我们对同质化的理解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去打破它,地域文化对未来建筑或者设计的思考就显得很重要。





徽州地区雨水多,需要大的屋檐来解决雨水问题。又因为男性在外经商,女性需要很安全的生活状态,所以会把整个建筑围墙拉高。窗户开得很小,外面的人进不来。用天井达到通风采光的目的。


西双版纳属于热带,当地人把建筑做成两层,为防蚊虫,一楼不住人,主要生活在二楼。雨水很多把屋檐调的很大,用敞开式解决通风问题。


北方的四合院,为了挡风,门不开在中轴线上,围合的方式在冬天也能避免寒冷的气候。中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产生了四种不同风格的建筑。


西方建筑师在密斯过后产生了一批新的建筑师,他们是怎么思考地域的?悉尼大剧院结合了地域特征——海,设计了一个特定的建筑形态,跟玻璃几何已经不一样了。


朗香教堂打破了玻璃体的概念,跟法国修道院融合,整个建筑做完以后,像耳朵,像敏锐的听觉器官,走过去,建筑可以听到人的脚步声一样。





阿尔托在北欧用原始的木材演绎室内空间,他把自己的建筑定义为有机现代主义,传统意义上的现代已经没有人情味,没有温度了,所以一定要用当地自然的材料去还原北欧人的生活。


中国社会发展到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给室内设计创造了很多新的条件,你可以去打破它,为什么呢?首先,传统的家庭结构发生了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打破了,更加地自由和个体化,尽管家庭组合还是延续着这种关系,但是交流方式不一样了,怎么去划分空间,怎么组织空间,这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设计发展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深度,我们的东方消失了没有?古典建筑还存在着,古典的园林还存在着,未来的东方框架有没有?








2000年时我一直在研究贝聿铭,最早在书亭买到贝老的书就是与圆有关的建筑,所以我一定要用圆去表达我的设计。我在阳台上种了很多竹子,在中轴线上做了一个圆形玻璃的月洞门,这是我朦胧状态下对中国空间的理解。


这个建筑做完以后,被 Dosse先生(时任四季酒店集团区域副总裁、上海四季酒店总经理的国际酒店专家)看到,也要在他的空间里做一个圆。2004年设计了Dosse先生的家,位于新天地翠湖雅居二期,配了很多古典家具,他说,他是法国人,需要黄色的墙面来演绎热情与浪漫。


后来Dosse先生搬到新天地三期,还请我给他设计,我用了唐代主题的绘画,又用红色包裹建筑里的厨房、餐厅,在后面做了一些木结构的架子。



张海华2001-2007年设计作品



做完这两个项目,他邀请我加入他的公司。那时候他正好主持富春山度假酒店的建设,当时邀请了Jean Michel Gathy和Jaya一起打造这个酒店。后来我有幸参与了他一些重要的项目。


为什么我选择东方,因为在这样一个大的国际化团队里面,我是唯一一个中国人,他们把东方设计部分交给我,所以我就朝着这个方向慢慢研究下去。


中海世家是我2017年的项目,我想更多的用苏州园林的格子,还原古代厅堂的一种状态,光线打在黄色的地面上。后来看到格罗皮乌斯跟贝聿铭说,做新的建筑一定不能用传统的形式,用传统的形式就还是古典的,看到这句话以后,我又开始新的思考。



张海华作品,苏州中海世家



前两年在吴江做的项目,开始用中国最根本的一些东西去思考,竖向的门分割空间跟横向绘画之间的关系,跟窗户之间的关系。


近期在平江路做了一个小型酒店,我想用更加纯粹简练的手法去演绎它,还原到我们小时候夏天在天井里乘凉,跟家人聊天的场景,所以我做了中庭的设计。



张海华「枫落吴江」私宅与苏州平江路酒店项目



我们谈到东方消失了没有?肯定不会,可能未来用一种新的形式演绎它,这种新的形式需要去寻找和发现,但是它的精神是永恒留下来了。怎么样找到它?这给感兴趣的设计师提供了你充满广阔天地的舞台。






ECHO:

在您分享的众多建筑大师、艺术家身上,有没有一些共性的特质?


张海华:

他们的设计都是延续着经典的建筑,我一直说所有设计要有一个源头,包括贝先生讲的“变戏法”,找到一个东西把它变出来就是一个新的东西,我喜欢的大师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找到他的源头,再结合地域文化,不同地域的光,不同地域的建筑形态,包括建筑里面的空间关系,形成他的思考。

从一个好的源头再散发出来,这样你的建筑是有生命的、有历史感的,好的设计一定是能够延续古代,又能传达未来的。


ECHO:

从创作者角度来讲怎样看待潮流?


张海华:

贝先生其实说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时装是可以流行的,每年可以更换。但建筑是永恒的,可能五十年,一百年,所以建筑一定是要做经典的,而不是潮流的东西。我在20多年前做圆形门洞,某种意义上到现在的变化也不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成功的,但我坚持内心的做法。



孙元亮:

苏州古城给我最大的感受,是在拥有了这个院子以后。从2017开始我就在想怎么样呈现它,张老师讲的一个点,我特别有感触,比如潮流这件事,就拿外面的门头,之前也看过炫的、流行的,最终我回归到苏式本身应该有的状态,跟街巷完全是融合的,它反而更自然,最终找到了它的源头。



 林文科:

东方在哪里?今天我很有感触,打车过来,下着雨,打着伞,一下子进入苏州的小巷,黑瓦白墙。刚才进门,天气很冷又进不了门,到里面壁炉一开又很暖。我在流动的空间里到处可以看到园林,又不是很古典的园林,但又有古典的太湖石,粉墙黛瓦,贴近窗口去感受,确实是融入在这个空间场景里面。



周利达:

张老师提出东方消失了吗,我感觉这个主题非常好。我觉得东方没消失,因为我们就在东方,但是设计语言表达的时候,可能要考虑不要用太东方的元素去做,而是身处空间要感受到东方的氛围。像您最新的作品,乍一看没有好像东方,但是您这一聊,就觉得非常东方。未来怎样把东方高级化,应该是设计师要去考量的。真正高级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东方,但就在东方,这就是我想象的。



汤海峰:

张老师讲的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会剖析,比如说这个金字塔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这样做,看似简单的东西,其实里面有很丰富的内容。我们在外面看到很多演讲和聊天内容都讲的很浅,这也是现在大部分设计做得浅的原因。可能未来不缺好的设计,大家做出来的都不会太差,但是缺有深度的设计,因为大家看的东西太浅了。这样的沙龙比较好,聊的东西会更多一些。


怎么把东方的文化融合到设计里面,现在可能连基础问题都没有解决——就是连什么是东方的都不知道,你去聊宋朝文化,大家都不是很了解,然后就去谈怎么融合,东方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不是特别地现实,要解决可能就是要深入了解文化这个东西。



周利达:

室内设计师普遍问题都在这里,我们没有建筑师的架构,没有经历过大的格局,现在我们是由内而外做,大格局是由外往内做,所以看问题角度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在模仿形、色、手法,所以很多人在做斯卡帕。但是必须要走这个过程。一个案子没有进展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的会往上面贴,可以看书了,可以上网了,可以找资料的,因为内心是空的,空的时候你就要看,项目还要往下推进。


一个是源于以前没有好好上学,后来因为生计可能做了很多赚钱的项目。做了一定年数之后想改变又很难。那未来怎么做?就是找它的底层逻辑,这个底层逻辑是最高级的,让你在不由自主中做出来的东西有份量,讲起来很悬,但是也要去摸索。



张海华:

很多建筑师在做室内设计,其实国外的教育是这样的,建筑和室内是作为同一个课程来上的,我们分的很细,国外是不分的,从景观建筑到室内一起做完,甚至到产品是一个体系。



周利达:

所以说怎样让室内设计师去提升,在行业里掌握自己的话语权,这可能是每个设计师都要思考的。大家都会成长的,同样也都会老的,也会被后起之秀淘汰,怎么办?这个是我现在最焦虑的,让自己的东西未来还能找到自己一定的话语量,这是我们想知道的。我也一直困惑,室内设计师用怎样的方式诠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回归古城是我的一种想法,觉得古城适合我,但是回来就等于你就好了吗?回来之后没做好,那不等于没回来嘛。如果有机会的话,像这种交流是很好的,给大家一些时间坐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张老师,我看你2023年的东西变化特别大,你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怎样让室内设计师在这里面找到一些力量?



张海华:

你刚刚说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就是建筑师在做室内设计。其实我是从做室内设计开始研究建筑的,建筑的思考方式跟纯粹从室内思考是不一样的。这几年跟很多建筑师合作项目,让我对建筑理解更深刻了,所以我觉得可以把室内这些表现的东西全部拿掉,我想回归到更本质、更纯粹的东西。这个纯粹里面还是要丰富的,这个丰富可能就是空间的变化,就像巴赫的音乐,几个元素通过高低节奏变化产生一种更高级的美。所以去掉不需要的东西,这是我最近几年的变化,以前还会做视觉上的东西,我现在慢慢把这些东西扔掉,这是我的一个变化。



官艺:

现在很多年轻设计师不太关注季裕棠的东西,前两天设计周,我在文华东方仔细看了以后,还是觉得有那种贵族的感觉,给你的气质不是现在主流手法,但是哪怕七八年前落地的项目,到现在看,包括里面一些艺术品、收口细节还是让你会心一笑。


原来买的一些家具可能是上世纪60年代,甚至70年代的,放在现在完全没有违和感,其实很多东西,新和旧,就像今天说到的主题东方会不会消失,我觉得这么美的东西是可以经过时间考验的。



张海华:

我记得2006年左右跟Dosse先生做采访,记者问到:设计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说,设计最重要的是文化,记者觉得很好就写下来。然后老先生的回答让我非常汗颜,他说:设计最重要的是两个字“享受”。


我突然觉得我是多么的浅薄,然后开始按照他的思考和理念去做我的事情。我现在一直坚定地做喜欢的项目,我在里面可以享受,对内卷可以稍微有一点点距离。



黄雨萌:

今天这个主题首先是东方有没有消失,我看宣传稿有一个词特别好“一汪活水”,水是设计元素里非常重要的体现,而且也可以解释现在这个行业卷不卷的问题。“水利万物而不争”,它本身就是很柔和的,很融合的状态。传统中式园林里面,有山则成林,无水不成景。唐代的诗人贺知章说过“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他对家乡的概念就是门前有一个湖。所以水是根深蒂固的在我们思想里面,它能代表东方的一部分。


再看当代的设计,像安藤忠雄的水之教堂,他认为光、风、水,要从建筑的外部提取出来引入到建筑内部,建筑才有意义,所以他也是做一个将建筑和水很好结合在一起的设计。张老师刚才分享的路易斯·康,萨尔特的生物研究所,它的中轴做了一条水渠连向了大海,他是把建筑与水的元素很好的有机结合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东方不可能消失,它就像水一样无处不在,有一个很好的“融合”概念在里面,不管是做传统的设计也好,当代的设计也好,就是怎么样用当代语言把它表现出来,其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传统的话,有很多元素把它利用起来也可以做很传统。当代可能形式上面非常简单,但精神与空间情绪又那么丰富,这个是我们一直要思考的一个问题吧。



李翔:

我参加过另外一种场合的交流,好像每个设计师都有一个大师梦。每个设计师都把项目做成了自己的东西,想实现的很多。但其实我们服务的是老百姓,各种各样的状态,这里面要有一个平衡,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对方想要的。如果是你想要的那一定会失败,因为你是服务于人。如果纯粹是他想要的,自己不喜欢或者没有达到预期,那也是一个失败的东西。



李亚芹:

我对东方的理解与我的几个客户和项目有关。我做过一个90后大男孩的家,他喜欢唐风,又从国外留学归来,所以在东方和当代生活之间寻找平衡,可以很传统又可以很现代。另外一个客户在苏博做义工好多年,他很喜欢苏州的文化,他受贝老的影响挺大的,去每个城市,首先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先去当地的博物馆。他们家设计只有私密空间是居家的,公共空间还是偏一点点苏博的感觉。整个家设计的很干净的,用一些借景元素,把藏品呈现出来。最近的一个项目,业主对于东方的情怀是院墙的石雕,那我保留了记忆里的东西,,把光引进来,让所有空间产生互动,虽然室内设计偏现代,但是在那个空间里很有我们东方的感觉。这个宅子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提升,也有一个新的思考,我自己个人比较喜欢。我也要感谢这几个客户,让我对东方更感兴趣。



张海华:

其实每个大师都是很困惑的,包括贝先生,他的项目在美国必须是中产以上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能理解的,这是他的困惑。杨廷宝先生,宾大毕业以后游列欧洲,拜访柯布西耶,柯布西耶当时贫穷到什么程度?他有一个助手,我们画画都是用硫酸纸,一张草稿纸让助手画,柯布西耶很愤怒地说,你帮我节约一点这张纸,这张纸很贵的,就是贫穷到这种程度。可能你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就行了,享受的走下去,可能未来是光明的东西。当然我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有可能很成功,也有可能不成功,你喜欢就往前走吧,只能这样子。


因为所谓“新东方”这个概念成不成立,我们不太清楚,若干年后,人家觉得这个说法本身不成立的,那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废掉了。若干年过后觉得这个是很好的,就像当时欧洲新建筑一样,开辟了中国新的状态,然后点几个人,可能点到你了,你就成功了,这个大家都不知道,你就凭着自己的喜好状态走下去吧,只能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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