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师，不！许！下！课！

2021

6.16

仅以此文，纪念郭建老师荣休

6月16日，一个稀松平常的周三。

上午9点50分，上课铃声尚未响起，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郭建和往常一样，端着水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江湾校区智华楼101教室。提前几分钟步入教室，是他执教多年来一贯的坚持。

他走上讲台，低头启动电脑，插入U盘，打开讲义，一切一如既往。然而，当他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台下时，却惊讶地发现：教室里的人数似乎多了许多，除了本班学生之外，还有一些与平常不大相同的身影——有的怀抱鲜花，有的手持相机，有的眼含泪光，人人望向讲台，笑容热切——那是远道而来的往届校友、慕名而来的旁听学生，还有那些学院里朝夕相处的熟悉面孔。

——这是郭建老师，在复旦的最后一堂课程。

——自1985年复旦大学法律系研究生毕业起，郭建老师便留校任教。到今年，他已经在这片熟悉的校园里整整耕耘了36年。

对于郭老师的荣休，新老同学们都是恋恋不舍，希望让这“最后一课”结束得轰轰烈烈。

然而，郭老师是这样说的——

“如果把我们学院比作一棵大树，那么老师只是提供养分的树叶，学生们才是树上的靓丽的果实。正因此，学生的开学季与毕业季分外有仪式感，老师入校时没有仪式，离开的时候静静地走下讲台就好。”

以上内容部分摘自复旦大学法学院公众号文章《花果常盛，落叶不凋 ——郭建老师在复旦讲堂的最后一课》

郭老师对于“为人师者”的表达令人动容，在执教生涯中，他对于怎样才是一位好老师，也有着自己的思考。

在这个平常又不平常的日子，让我们跟随着这位为三尺讲台奉献一生的老教授，一起来思考《怎样才是好老师》——

怎样才是好老师

——郭建

前几天有几个毕业班的学生来找，说是经过班级投票，我被这个班级选为最受欢迎的教师。

这样的活动每届毕业班都要搞一次，原来只是班级学生自己的活动，今年“组织上”接过去要大搞一下，还要进行全校评选云云。

真的非常出乎意料，毕竟我只是在他们一年级下的时候给他们上过一门没有实用性的基础课程，以及三年级选的人不多的一门同样没有实用意义的选修课。

来找的同学取出了录音笔，说是按照学校这次的布置，要有一个采访。

当然有一个问题是关于这次评选的，我只好老实说，很意外，但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般自豪。

假如是在25年前，我刚任教的时候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非常的自豪和激动。那时太需要鼓励了。记得任教3年多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使得自己非常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继续担任教师职务。就在那个郁闷的暑假过去后，来到学校给新生上第一节课，铃声一响，全体同学都主动起立，那一刹那间的感动，是支持我以后继续站在讲坛上的巨大动力。直到20年后这个班级聚会、请我一起参加并讲几句的时候，我仍然因为那份感动而近乎失态。

再三和他们说明，我算不上一个好老师。于是他们追问，你心目中的好老师应该是什么样的？

只好举些例子，说说我见过的真正的好老师。

比如我本科时期的一位任课老师，是那个学期那门课程的三位任课教师之一。我自己写了一个自以为是论文的东西交给他。他仔仔细细的给我改了三遍，从题目、结构、观点、文字各个方面给我订正。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做论文。相比之下，只能道声惭愧，我对本科学生远没有这样的耐心与热心。

我的研究生导师，是硕果仅存的保留了传统书卷气的教授，学术功底极扎实，从不轻易下断语，更不随便发论著。温文尔雅，不严而威。第一个学期，我交上去又被导师发回的作业，满纸都是导师批的红色符号与字迹，资料的核实、论述的逻辑、文字以至于标的的瑕疵，都一一标明。这样的严格要求，是我现在不具备的。

我过去的学生、现在的同事出国访学，转了一个跟他做项目的学生给我。看一下项目进行情况，他指导的思路非常清晰。很显然，这也是我不具备的。我们这一代文革后的大学生，是半路出家来做学问的，缺乏一种严格的学术研究路径训练。等到我们做了教师，要指导学生进行按步就班的学术研究，就有相当的困难。

作为大学教师，除了能够上课、能够引发学生学术兴趣外，还要有这样的耐心与热心，有坚守学术底线的人格魅力，有将学术研究能力传授给才智中等的占了大多数的学生群的能力，这样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好老师。

由于天性以及接受的训练，我不能做好这些。就像顾颉刚先生说的，我或许只是个“开风气”的教师，但不是一个真正的好教师。

郭老师在文章中说，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好教师”，

对此，学生们不！同！意！

特此集结，组团实名表白——

周志峰 

8927本科生

郭建老师的中法史是我在复旦本科期间翘得最少的一门课，即便如此，可能当时学到的知识大部分也已经还给郭老师了。但是，郭老师不时在课堂上分享“读野书”之乐趣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往往在不经意中启发了我们如何多角度思考，助燃了我们求知的渴望。不求功利的阅读，是我复旦回忆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今天，不能亲临郭老师在学校上的最后一课，但想到自己早已失去了翘课的资格，不禁释然。借这个机会，感谢郭建老师，感谢复旦！我不是一个本份的好学生，但是你们让我成为一个纯正的复旦人！

益晨旭 阿迪达斯亚太区兼大中华区

副总裁、总法律顾问和合规官

9327本科生

郭老师是法学院里深受学生欢迎的一位教授，不仅因为渊博的学识，还有能用跨学科融会贯通的方法将课讲得深入浅出生动易懂。有才华会表达，学养深厚还表率谦逊，是学生们尊敬并深爱的老师、长辈。毕业二十多年了都还不能忘怀郭老师的课，直至今日自己有机会站上讲台的时候，常常会想起郭老师的台风，于是愈发战战兢兢，愈发努力，不敢辱没了曾经身为”郭老师的学生”的身份。我想，对郭老师最好的敬意，就是师承他的敬业、博学、和善和古道热肠吧。

祝福老师退休生活愈发精彩。

张海晓 安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双学位法本95，法博13

第一次上郭建老师的课还是1993年，我在读国际经济法双学位班的时候，2008年再次拜入郭老师的门下，当时复旦大学法律史专业博士点还未正式设立，其时仍归属在民商法专业中，在几十位报考民商法专业的全部考生中，我以民法和英文两门总分第二名的成绩，有幸被郭建老师收入门下，同时成为叶孝信老师门下第一位博士，加入了叶门法史大家庭，而且由于后面两届招生名额的严格限制和民法这门考试的严苛，没有新的博士生进来，所以我特别幸运，在我读博的三年期间，基本上是郭老师的独苗苗，除了论文开题和后面的论文指导外，一整学期的专业课，也都是郭老师一对一的上课，并没有因为学生仅为一人而取消上课或采取松散的上课形式，可见郭老师一贯的师德师风。

郭老师的上课风格和别的法学院老师不一样，在课堂上诙谐有趣，常常有一针见血的历史点评，并注重与学生的互动，尤其受学生的欢迎；另外，郭老师特别关心同学的发展，在任何同学的求学和求职的过程中，不论与郭老师关系远近，只要找到郭老师，他就愿意为之指导或直接联系落实，我认为这两点是郭老师多次被同学们评为最受欢迎教师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恩师郭建老师的最后一天在复旦大学正式教学结束之日，特写此小文为之纪念一位真正的“我心目中的好老师”。

纪超 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9627本科生

郭建老师是我能有幸入读复旦法律系的恩师。我和复旦的缘分始于与郭老师在复兴公园招生咨询会的那一面，是郭老师把彼时还在纠结复旦还是其他法学院校的我吸引来了复旦。若不是因为郭老师，我能不能进复旦都未曾可知，或许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在复旦的四年，从郭老师这里学到的，远远不止于他在课堂上传授的知识。因为办学生期刊等等学生工作，经常去讨教郭老师，也时常得到郭老师的教诲。上个月我们班搞毕业20年聚会，我们又把郭老师请来。郭老师给了我们这帮年届不惑的学生们他的忠告：保持平和。其实，这也正是郭老师的品格，平和、正直、不矫情。

每次郭老师看到我，从来不叫我名字，我在他这里的代号是“大模子”。他爱他的学生，而他一直也都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我为我能有郭老师这样的老师感到幸运。

祝郭老师退休快乐！

张巍 新加坡管理大学

杨邦孝法学院副院长、副教授

9627本科生

我和郭老师在复兴公园的招生宣传会上认识的时候，他是复旦法律系的副主任，也恰好是我现在这个年纪。听说我是复旦附中的，他让我去办公室找他，我就去了。当时法学院在文科大楼一楼，那里的环境有些随便，而郭老师的人则是十分随和，感觉就像自己的娘舅，大概说的也是上海话。

后来我就考进了复旦法律系，考得也挺随便的。我决定考复旦法律系其实是在认识郭老师之前，不过，郭老师仍旧是那个把我引入复旦法律系的人，因为正是他这随和的第一面，底定了我后来在复旦四年的生活，也底定了我此后人生的总体走向。

我在法学院遇到好几位随性的老师，郭老师是第一位。所谓随性，就是真性情，是读书人的本色。郭老师曾经说我就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现在想来，这个样子有一半是天性，另一半则是在复旦期间，由郭老师这样本色的读书人熏陶而得。

郭老师对我的熏陶，本质是对真与善的执着信念，这刻进了骨髓。伴随岁月更迁，世间芜杂渐增，这种信念也越发化成一股人生的勇气。就在上个月我们毕业20周年的聚会上，郭老师又一次鼓励我们守护这个世界的真善。二十五年过去，老师与学生依然同样情怀。

如今我到了郭老师当年与我初识时的年纪，也成了一所法学院的副院长。这当然有些巧合，不过，我二十五年来的人生轨迹却也毫无疑问是从认识郭老师的那一天开始刻画的。我觉得用“君子”这两个字来形容郭老师也许不是最贴切的，但用“好人”这两个字来称呼他则一定没有错，而这也是我希望在我退休的时候，能从我的学生口中听到的称呼。

倪静燕 基汇资本法务部高级总监

0027本科生

二十年前，中国法制史课，总是需要抢位子，每次坐到扑扑满！婚丧嫁娶、士农工商、科举连坐、等等等等，千年的法治图景如一卷长轴被您展开，一个个的人物跳脱出来栩栩如生，一个个的故事娓娓道来啧啧称奇，六教的那个阶梯教室犹如大型穿越现场，引力超强！

二十年后，法嘉课堂再次有幸聆听，这回穿越您已经开上了郭氏无轨电车，说古道今、横贯中西，随到随走！您带领我们领略窗外的景象，您带领我们浸入历史的场景，您带领我们体会时代的脉搏，这林林总总，乐趣无限！

由此，必须表白，郭老师的课，永远在眉飞色舞中便有茅塞顿开！

祝愿郭老师开启退休自在时光，用您常挂嘴边的话说，肯定“很有意思”！

孙潇喆 国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0027本科生

郭老师是法学院里深受学生欢迎的一位教授，不仅因为渊博的学识，还有能用跨学科融会贯通的方法将课讲得深入浅出生动易懂。有才华会表达，学养深厚还表率谦逊，是学生们尊敬并深爱的老师、长辈。毕业二十多年了都还不能忘怀郭老师的课，直至今日自己有机会站上讲台的时候，常常会想起郭老师的台风，于是愈发战战兢兢，愈发努力，不敢辱没了曾经身为”郭老师的学生”的身份。我想，对郭老师最好的敬意，就是师承他的敬业、博学、和善和古道热肠吧。

祝福老师退休生活愈发精彩。

唐香梅 中国建设银行

上海沪亭北路支行行长

0127本科生 0527法学硕士

郭老师是法学院里深受学生欢迎的一位教授，不仅因为渊博的学识，还有能用跨学科融会贯通的方法将课讲得深入浅出生动易懂。有才华会表达，学养深厚还表率谦逊，是学生们尊敬并深爱的老师、长辈。毕业二十多年了都还不能忘怀郭老师的课，直至今日自己有机会站上讲台的时候，常常会想起郭老师的台风，于是愈发战战兢兢，愈发努力，不敢辱没了曾经身为”郭老师的学生”的身份。我想，对郭老师最好的敬意，就是师承他的敬业、博学、和善和古道热肠吧。

祝福老师退休生活愈发精彩。

王源 君证资本合规负责人

0127本科生 0527法学硕士

欣闻郭建老师即将荣休，恍然忆起聆听您的中法史课程已是十六年前，课上激情洋溢的您诙谐幽默、旁征博引，至今难忘。郭老师博学广识而又平易近人，深受师生爱戴自无需多言，于我，郭老师最深刻的影响是乐观豁达的处事态度。他曾跟我们讲起他在高考前的经历，原本苦涩不易的生活在他口中都变成了一桩桩趣事，这样对生活报之以歌的态度是与学识一样值得我们学习珍藏的财富，在内卷化焦虑弥漫的当下是我仰望并努力达到的境界。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祝愿敬爱的郭老师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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