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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子渡│拉孔奥的拉孔奥!(3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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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苇子渡的诗大抵写得狂乱甚至狂暴,遣词造句往往有意弄得别扭,但又如乱流奔突,冲刷而过。可以说,这些诗是对90年代末至世纪初那些年的不无夸张的激愤指斥,但也不尽夸张,有许多事实基础。就政治倾向来说,这一切横暴乱象常常延伸为对过往的革命本身的反感和排斥,实际上是无出路的。编者常常想起十几年前在出租车上,曾是下岗工人的司机吐露的迷惘和郁闷:“现在是什么社会?说是社会主义嘛,又不像社会主义;说是资本主义,也不像……”这些诗同样是那个混沌年代的产物……
作者│苇子渡
· 拉孔奥的拉孔奥!
一条河一条充血暴涨的河河东是原始社会河西就辉煌迈进奴隶资本主义
三十年前是农奴三十年后就是农奴工奴还有房奴教奴孩奴性奴公奴唯物皆人类的天敌都有将人们变为奴隶的野心和霹雳!
精神的奴隶远比肉体的奴隶被蛇裹得一万倍!藤萝一样不愿意独立的精神之奴何其欢乐和陶醉!为伥者为虐者成群地舔着权财臭味熏天的脓痔得到的车领跑万众 发动一个时代灵魂的发动机!拉孔奥,拉孔奥黄土激凌起冰冷的疙瘩!
土地是泡沫山河是啪嗒啪嗒抽出的烟圈家园为水中月祖国为井中月
龙卷风形成无边的风暴永不停息地袭击着这里三十年前是标榜英雄的豪夺鲸吞三十年后是充满智慧的巧取蛇缠阴谋的血倾泻着时间的河床
“你的土地还给你”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游戏黑猫来了白猫又来人民在万物中是被打的老鼠和鱼肉
奴隶的囚歌飘满汗血工厂和滔天楼市林立的河岸啊三十年 一波波的劫数山河破碎大地全无 每一平米的做梦都要抵押进所有挣扎的灵魂!拉孔奥,彻底变形了的拉孔奥把长蛇扭曲为毒龙!七窍喷血的拉孔奥与蛇翻动历史的河床
随意拿你的地建筑汗血工厂汗血工一生的劳动赎不回故乡新长出的十平米像羊驱走大地和厂矿的主人任意处置这地上和天下的所有印刷纸票支配。演义。虚拟一切的一任意编写天地的密码组装打开所有的生活及深处的灵魂或关闭!助兴者兴败兴者败进到处的陷井
无边金蛇狂舞着成了龙!赤裸的毒素魂缠梦绕着一代代人生有多少座大山被楼层搬来垒砌棺材装进后世今生原始公社的梦必然破产醒来的必是奴隶汗血的烟囱燃烧着一字巨蛇赤裸裸的白昼拉孔奥,拉孔奥比拉孔奥更拉孔奥的是龙的传人
· 三轮车之歌
三个轮子 像失去土地的一家三口入城 像蚕那样爬山啊
再平坦的道路都是一座座大山啊匍匐在疾驰的城 像过路的蚂蚁背负着馒头渣碎米粒多么沉重如山
三轮车只拉动世界遗忘的屑末像满城围剿的瑞兽举城惟有我不乌烟瘴气如明月蹒跚
只有我献出桑葚菠萝 和三只梨出卖 所有的人都出卖灵魂只有我三个轮子在桃园结义
对着疯狂的四个轮子我一个也不少 少了为何还能行走自如把飞奔悬崖的时间 蹬慢再蹬慢三轮车吱吱呀呀地响彻着伟大的预言
· 朝阳路
朝阳路有好多年了但要说的是我走的这十年以前桃花葵花在路两旁开着某一天突然发觉自己比它们走得还慢原来什么都吃了春药只有我和这些花们不知道花期正盛全都连根铲除 连同所有的树不见尽头的车堆堵插向太阳的山道这条路开始年复一年的缝缝补补从没有一天这条路不在工作
这条路成为可怕的路很多人看不到日头的升起 只看到楼群在两岸如惊涛拍来
不停缝补啊 我们看见柏油淌出油来 软软地要溜走多少裂缝 像有万虫在路基中活动
朝阳路开始整体修筑路总是一半被挡住另一半在建设中路被扒膛破肚 看见深层次的泥土
路上像无数的沙丘在堵在漫游路只有一半在朝着你在车流里翻滚或者匍匐撒泼耍赖骂街的泼妇
一半新路另一半旧路交替着使用 旧路还未完新路又成旧每一次翻动GDP就翻了一倍十年翻了十倍两旁的建筑也跟着翻了十倍
往里的路是城市户口往外的路都是农村十年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十年我听到农民的哭声农民的房子蒙上白布和白花挂满挽联 人要与房子共存亡
那些房子还是后退着倒掉了房主自己按着城市化建起鳞次栉比的更高一层楼再次被写上“拆”字路后面的都写上这样的字
他们失去亘古盖房的权利和土地平房建不得楼群也建不得纸画的一般积木搭得一般必须移民在别处
两岸的风景翻了十倍路本身翻了十倍 十倍十倍地翻身把路人的行程和土著压在身底
GDP是一个神话念动箴言或咒语道啊你纸糊一般一年就要动一次手术路不能太坚固 否则就浪费就将GDP缩小一倍
朝阳路像巨大的河流里面装满流不动的沙丘和海市蜃楼
我没有在它的两岸买下房产我看着暴涨 高过头顶一倍到十倍买房的同事都成富翁两个头都买了一大把房子恨不得连单位的地都卖了但路里头的都是国家的,他们和他们数不清的上级不相信还富不过村干部我被一条路甩到最底层被它开膛破肚的手术中 误将一辆自行车缝了进去
十年我骑着车子在这路上穿插如白驹过隙 总是第一到达工作岗位一个人干了四五个人的活还没见到那些大爷的踪影头发一年就发白了可不是朝阳的结果骑车子总比坐车要快现在我的自行车被没收了
我的自行车是它发炎的部位我的故纸堆成的单位在朝阳路的尽头经受巨额窟窿我怒张诗神之弩射向一个漆黑的魔咒正写这首诗之时被宣布从此不用再挤上这条路啦我终于被朝阳路抛弃了堵也是曾经的职业
我索居在朝阳路外头的外头还要走多少公里没有光线的路阳光嫌太偏僻懒得照到的宋庄 我借着画家们的笔在纸上描述着
我和朝阳路互相抛弃
· 概念大王的法宝
今年抛一个概念明年抛一个谬论年年都是非常时代 都需要他们作救星降临公开洗劫和抢掠种种巧取豪夺都有了名堂霹雳手段变态堂而皇之作惺惺常态
概念的炮制和狂炒者万物燃烧 送往炉底炼出废钢铁 终于试验成精钢铁打造绝对机器印制着一切 贬值着一切只有他们无限地升值着无数座高峰大山!
念动着概念的咒语山门洞穴填满了他们一个又一个时代的欲壑
上炒底炒一窝蜂地炒狂炒阶级的队伍吸取一切精华和糟粕无边地壮大凡炒者一步登天去乌托之邦,那概念的中心王国整个大地都可以狗零狗碎一般塞进锅底 整个大地上的物产和地产都能置于纯青的火上烹饪 炒焦的只是祖国、历史和未来!
来源:《工人诗歌》3号,2018年
我们的根据地在车间,在工地,在一切需要劳动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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