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后，重读《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丨“非正式建造” 系列企划之四
《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出版于1972年，尽管饱受争议，但不得不说它是一本一夜成名的经典之作。它诞生于1968年由耶鲁大学建筑学院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和研究生史蒂芬·伊泽诺尔（StevenIzenour）主导的设计研究室，它对拉斯维加斯的标志和城市形式的探索重振了20世纪70年代的建筑话语权，是后现代主义在建筑、城市设计、视觉艺术方面的重要参考，至今仍对建筑师、城市设计者和设计理论家等有重要影响。
本文节选自编者Stanislaus von Moos和Martino Stierli为《Eyes that Saw: 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所写的介绍，文末附内页预览和购买链接，感兴趣的朋友不要错过。
《Learning from Las Vegas》第一版，1972年出版
1968年不仅是大西洋两岸学生运动的高峰期，也是美国民权运动的高潮期。也是在这一年，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和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在耶鲁大学建筑学院成立了他们的“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工作室。这个研究随着之后的书籍出版在评论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并且引起了与政治相关的一系列争论。左派评论家如托马斯·马尔多纳多（Tomás Maldonado）和肯尼斯·弗兰普顿（Kenneth Frampton）认为整个项目是建筑学屈服于 "沉默的多数白人 "的反动政治的一部分，而文丘里和斯科特则坚持认为恰恰相反，他们对于城市扩张和商业植入的分析是基于民权运动的。
50年后的今天，特别是美国，再次处于一个分裂的时期，社会中的力量似乎更多是离心的而非向心的。1968年，《向拉斯维加斯学习》的思想激发了关于建筑可以在社会中扮演什么角色的讨论，而如今的建筑学科似乎在一种积极的立场和一种自满的立场之间徘徊。前者拒绝参与形式的政治，坚持社会规划的首要地位，坚持在做设计之前做好经济利益方面的决定；而后者则只满足于为文化产业日益增长的需求服务，为高端消费生产奢侈商品。
在这种僵局下，对《向拉斯维加斯学习》的重新评估有助于为一系列问题提供答案。这些问题包括：在一个高度个人化的社会中，建筑的作用是什么？建筑如何才能继续产生公民意义？建筑如何传达社会的共同价值观？这些价值观是什么或者应该是什么？建筑的批判性是否取决于它对现状的彻底拒绝？在传播途径和互动方式越来越多样的社会中，建筑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工作室在成立50年后，与耶鲁大学建筑学院合作出版了《Eyes that Saw: 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这本书包含了大量的论文，搭配丰富的插图，从不同视角看待《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书中讨论了这部建筑巨著在社会、政治和知识网络中的独特地位，收录了文丘里、及其合作者的档案文件，以及《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出版后各类书籍、媒体对其引用的年表插图。撰稿人包括许多著名的建筑师、艺术家和学者，包括Rafael Moneo、Dan Graham、Elisabeth Diller等。
这本书的标题“Eyes that saw”参考了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1923年的《走向新建筑》（《Vers une architecture》），具体来说是参考了第三章——看不见的眼睛（Eyes That Do Not See）。1966年，文森特·斯库利（Vincent Scully）在为文丘里第一本书《建筑学的复杂性和矛盾性》（《Complexity and contradiction in Architecture》）做的序言中，将其誉为自勒·柯布西耶的《走向新建筑》之后建筑界最重要的著作。在20世纪20年代初，“看不见的眼睛”强调一战后对作为当时能反映文化现实的工业语言缺乏兴趣，隐含着对“新精神”的向往，渴望突破传统束缚、脱离现实的艺术实践的出现。在许多方面，两代人之后出版的《从拉斯维加斯学习》追求的也是类似的目标。
副标题“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来自于2010年耶鲁大学建筑学院举办的研讨会，该研讨会的会议记录构成了本书的主干。“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蕴含着大量的时间因素，它表明今天的拉斯维加斯已经不再是它曾经的样子了。不仅对于内华达州的这个地方来说确实如此，对它所代表的二战后大众社会中的视觉文化状况来说也是如此。在20世纪20年代，一辆汽车的前轮刹车制动器是工业生产流水线模式的缩影，当时被视为现代化的驱动力。到了1972年，保护拉斯维加斯凯撒宫的军队说明了这种模式正在被文化产业和旅游业取代。前者表示了对理性和工业进步的幻想，后者则显示了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对奢侈和流动性的满足。“Learning from”代表了一种关键立场。即接受给定环境，包括建筑所在的物理环境和文化背景，也包括根深蒂固的认知和文化取向。
政治分裂
肯尼斯·弗兰普顿（Kenneth Frampton）是反对文丘里和斯科特的群体中最善于表达的人之一。1969年，共和党将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推举为总统，将人们从官僚体制的暴政和错误的改革政策中拯救出来。选举活动的措辞与《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中的民粹主义产生了共鸣，助长了新左派对大众文化中某种自满情绪的厌恶，并且为弗兰普顿后来在《现代建筑：一部批判的历史》（《Modern Architecture：A Critical History》）中所写的内容增加了意想不到的说服力。他在文章中写到：“文丘里的建筑活在精心构建的美学隐喻中，活在对悖论的投射中，这远不是颠覆性的，而是近乎玩世不恭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一种流行的玩笑，是深刻的保守……”弗兰普顿并不是唯一批判文丘里的人，1980年，哈尔·福斯特（Hal Foster）将《向拉斯维加斯学习》描述为“ 将‘公民‘与’商业‘相提并论，并将脱衣舞和郊区不仅作为规范，而且作为典范。”他得出结论：“这的确构成了一种先锋派，但它是一种对右派最有用的先锋派。”
"真理之灯"
的当代意义
在工艺美术改革运动中，设计被视为一种基于尊重材料性质和经济逻辑的伦理追求。结构和构造的真实不仅在建筑艺术领域被认可，而且还被等同于自主的人类意志，以及暗示着一个不受传统约束的社会，抵制任何意味着伪装和虚假的放纵行为。尼克松当选总统50年后，我们应该重新思考上述评论的含义，包括它的政治含义，以及它在数字传播渠道塑造的多元文化环境中的意义。民主中的建筑是一个维护真理的问题，还是一个在超出个人意愿外的力量漩涡中周旋得出的结论？或者说在这种困境中，建筑学可以或必须站在哪里？拉斯金（John Ruskin）的 "真理之灯 "在受资本主义逻辑支配的文化实践中的意义是什么？注定要把一切都变成商品？
清理城市运动
1972年，《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一书出版后，巴西圣保罗市议会决定从根本上减少该市的标志和广告牌，当时圣保罗正被一场广告 "瘟疫"侵袭。这一行动旨在让大都市回归其建筑的 "本质"，即一个由折衷主义外墙和现代主义体量组成的建筑迷宫。这一行动较为快速地取得了成效，但几年内这些被清洁的表面又被涂鸦所占据。这一活动与《向拉斯维加斯学习》的出版在时间上不过是个巧合，但也表明了一种趋势，这种趋势绝不局限于拉丁美洲，最终引发了塑造拉斯维加斯大道的那种发展类型的衰落。
同时在学术界，随着《向拉斯维加斯学习》的出版，一系列的建筑和城市理论书籍接踵而至，其中大多数人不愿意向拉斯维加斯大道学习。弗雷德·科特（Fred Koetter）和科林·罗（Colin Rowe）提出了拼贴城市的概念（1978），雷·库哈斯（Rem Koolhaas）发表了《癫狂的纽约》（《Delicious New York》，1978），查尔斯·詹克斯（Charles Jencks）也发表了《后现代建筑语言》（《The Language of Post-modern Architecture》,1979）的第一版。
"符号滥用"
"语言游戏"
托马斯·马尔多纳多（Tomás Maldonado）在1970年关于拉斯维加斯的标志景观提出一种说法：“多就是少”。可以解释为，在这样的空间中，标志越多交流的可能性越少。符号的累积只会导致”符号滥用”，并且导致在空间中完全不交流的情况出现，即他所说的“虚构的交流，除了聊天什么都没有，除了噪音什么都没有”。曼弗雷多·塔夫里（Manfredo Tafuri）也被以拉斯维加斯为代表的“语义危机“所困扰，他认为：“人们将不再有交流的欲望，信息的流动代替了交流，与其说是作为语言的建筑，不如说是试图将其还原为一种大众媒介，没有任何意识形态的残留物。”
《向拉斯维加斯学习》还引起了大家对人种论等一系列话题的讨论，尽管这本书的影响可能是褒贬不一、相互矛盾的，但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对这一思想的研究一直很活跃，尤其是在耶鲁大学。因此在这本论文集中，我们挑选了有关这个主题或在这个背景下的出版物、文章、演讲、展览等，希望通过一系列的讨论，在当下环境中重新评估《向拉斯维加斯学习》的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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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副书名
编者
出版时间
装帧 开本
页数 图片
语言
Eyes That Saw
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
Stanislaus von Moos，Martino Stierli
2020年8月15出版
平装，140 x 210 x 33mm
504页，197幅彩图，110幅黑白图
英语
《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出版于1972年，尽管饱受争议，但不得不说它是一本一夜成名的经典之作。它诞生于1968年由耶鲁大学建筑学院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丹尼斯·斯科特·布朗（Denise Scott Brown）和研究生史蒂芬·伊泽诺尔（Steven Izenour）主导的设计研究室，它对拉斯维加斯的标志和城市形式的探索重振了20世纪70年代的建筑话语权，是后现代主义在建筑、城市设计、视觉艺术方面的重要参考，至今仍对建筑师、城市设计者和设计理论家等有重要影响。
在这一工作室成立五十年后，其与耶鲁大学建筑学院合作出版了《Eyes that Saw: Architecture after Las Vegas》。这本书包含了大量的论文，搭配丰富的插图，从不同视角看待《向拉斯维加斯学习》。书中讨论了这部建筑巨著在社会、政治和知识网络中的独特地位，收录了文丘里、斯科特·布朗及其合作者的档案文件，以及《向拉斯维加斯学习》出版后各类书籍、媒体对其引用的年表插图。撰稿人包括许多著名的建筑师、艺术家和学者，包括Rafael Moneo、Dan Graham、Elisabeth Diller等。
非正式建造
系列推送
“非正式建造” 介于城市化与乡土之间、工业化与手工艺之间，是当今城市与乡村无法忽视的现实，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发达还是发展中国家。或许这样的关注不能立即转化为设计的资源，但尝试发现和理解我们所处的城乡空间中的问题，仍然是一个重要的起点。群岛BOOKS安排了“非正式建造”系列，介绍近年来有关这个议题的著作和研究。
往期推送回顾：
“非正式建造” 系列企划之二丨As Found Houses 中国乡村的自建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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