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首发 | 子代教育水平、反哺途径与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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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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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韵秋

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西安，710049

李斯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北京，100871

目的 | 意义		研究子代教育水平、数字反哺途径与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关系，提出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策略和建议，促进老年人融入数字社会。
研究设计 | 方法		通过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筛选子代与父母匹配样本，构建逻辑斯蒂回归与中介效应分析模型，使用倾向值匹配方法克服内生性。
结论 | 发现		子代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父母获取代际支持资源的可能性更大、更容易跨越数字接入鸿沟，而且子代教育水平对于父母均有数字接入鸿沟的家庭尤为重要。子代教育水平能够通过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三条路径影响父代的数字接入鸿沟，分别改善老年人“ 不能接入”“ 不会接入”和“ 不想接入”的数字困境，其中技能反哺是最重要的中介机制，素养反哺次之，器物反哺影响最小。据此提出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策略建议。
创新 | 价值		从代际支持视角审视因子代教育水平差异产生的老年人数字接入不平等问题，为弥合老年群体数字接入鸿沟提供实践思路。
关键词		子代教育水平；数字接入鸿沟；老龄化；数字反哺；代际支持

1 引言

随着数字时代汹涌而至，老年人的社会融入成为当前现实且紧迫的问题。截至2022年底，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规模达到2.80亿，占总人口的19.8%，但60 岁及以上的非网民占全体非网民的37.4%，表明有相当数量的老年人在互联网接入方面存在困难，他们难以通过互联网及时获取信息和服务，成为了智能时代的“落伍者”。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如何帮助老年人跨越数字接入鸿沟成为一项重要议题。

现实生活中，子女帮助父母融入数字社会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理论研究从代际支持的视角将这种自下而上向父母提供数字指导的现象称之为“数字反哺”，并证实了数字反哺对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积极作用，但是既往研究更加关注老年人自身特征或代际互动特征对老年人数字接入情况的影响，较少关注子代特征。而子代教育水平作为一种结构性特征，能够预测子代拥有的代际支持资源，这些资源发挥的功能会演变为代际支持的具体路径，可能影响到老年父母的数字接入情况。因此，本文将从代际支持视角研究子代教育水平对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为有效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提供论据支撑与实践反思。

2 研究综述

2.1   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现象研究

Hunsaker与Hargittai的研究指出全球都存在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率较低的总体趋势，针对中国的研究也发现许多老年人主动逃离或客观被排斥在互联网之外。Olphert与Damodaran、以及Friemel的研究发现缺乏技术设备、缺乏相关知识和使用动机不足是造成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率低的主要原因。这些原因可归纳为“不能接入”“不会接入”和“不想接入”三重困境。“不能接入”是指老年人无力承担接入并使用互联网的经济费用，或者是受消费保守主义影响，部分老年人认为没有必要购买电子设备或办理互联网业务。“不会接入”是指老年人不具备使用互联网设备的技能，在学习掌握互联网设备使用技巧方面存在困难，难以胜任一些繁杂、冗长的使用操作。“不想接入”是指老年人已经形成相对稳定的思维方式和媒介使用方式，因此在面对新技术冲击时表现出不适，不愿意接受互联网时代的新生活方式。

2.2   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因素研究

老年人的数字接入鸿沟是多学科、多领域共同关注的学术议题，其影响因素可划分为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次。在理论范畴上，技术接受模型、创新扩散理论、理性行为理论、计划行为理论、适应性结构化理论、SOR模型、社会传染理论、认知转变理论等都是分析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重要理论工具。在具体影响因素方面，已有研究发现不同地区的互联网发展水平、互联网终端的普及程度、电子通讯基础设施建设程度与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地理环境等因素息息相关，这些宏观因素塑造出老年人接触互联网的机会差异。在微观层次上，已有研究讨论较多的是年龄、教育、收入、社会经济地位等个体因素如何影响老年人使用新技术的动机、态度和行为。

中观层次研究主要探讨了家庭因素对老年人数字接入的影响。Flynn发现代际支持能够增强老年人使用数字设备的信心，有家庭成员帮助的老年人更容易接入互联网。在与代际相关的影响因素中，现有研究重点关注了代际互动与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关联，陈雅赛等发现代际经济互动能够提高子代的数字反哺率，景义新和孙健等发现子代与父母的见面频率、居住方式、照料关系等互动方式能够改变父母的互联网使用态度。在子代特征影响老年人数字接入的研究中，Lei等发现子代接受过义务教育能够促进父母的数字融入，但是以义务教育为锚定点无法识别优势资源的占有和分配情况，而且该研究也未提及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具体作用路径。

综上，已有研究揭示了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现象的特征，从不同层面和视角探索了影响因素，关注到了家庭代际支持的重要作用，初步分析了子代教育特征的影响，但在子代教育水平划分、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机制探析方面仍有进一步讨论的空间。研究方法上，当前研究多为定性研究或小样本定量研究，有待使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数据进行论证。据此，本文将使用子代和父母配对数据，分析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情况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分解子代教育发挥代际反哺功能的具体作用路径。

3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3.1   子代教育水平与父母的数字接入鸿沟

老年人数字接入情况是自身及其子代所处结构位置的投射，因此不同子代教育水平可能会产生差异化的代际支持效果。Hargittai等提出不能将老年人依据年龄视为同质化群体，研究老年人数字接入情况时应该重视老年群体内部差异。老年群体内部差异不仅包括自身社会经济地位的差异，也囊括其子代所处结构位置的差异，因为子代所处的社会结构位置决定了子代掌握的代际支持资源，相关研究证实了子代教育水平和社会经济地位能够促进父母的身心健康和主观福祉。Van Deursen和Van Dijk提出资源的不平等分配会导致互联网的不平等访问，而子代教育水平预示着一种家庭资源占有的不平等，可能影响到父母的数字接入情况。

子代教育水平与其拥有的劳动力市场回报、互联网操作能力和网络素养息息相关，能够映射出父母获取支持性资源的可能性。首先，教育通常作为一种人力资本预示个体在劳动力市场的位置，研究发现高等教育能够显著提升个体收入，而高收入预示个体能够负担得起接入并使用互联网设备的生活成本。第二，高教育水平象征个体接受新知识、新技术的能力更强，更有可能通过互联网实现工具性目标，以及通过“数字人力资本”获取技术发展红利。第三，教育作为文化资本会带来观念方面的差异，高教育水平个体更加重视互联网的作用，能够更加理性客观看待互联网带来的非预期社会后果。因而，本文认为子代教育水平是代际支持能力的重要体现，子代教育水平越高，代表子代能够向父母提供的代际支持资源越多，越有可能帮助父母跨越数字接入鸿沟，据此提出：

假设1：子代接受过大专及以上教育的父母更有可能跨越数字接入鸿沟。

需要注意的是，子代教育水平和父母数字接入之间可能存在选择误差，例如子代教育水平更高的家庭，其父母可能对教育更加重视，或是父母的认知能力更强，因此父母的数字接入情况更好。但是现实生活中只能观察到子代是否接受高等教育的一种结果，对此需要使用反事实框架，找到尽可能相似的两个家庭，他们除子代教育水平不同，其余控制条件都非常接近，在此情境下对比两个家庭中父母的数字接入情况，假如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还能够显著减少父母的数字鸿沟，假设1将得到更加稳健论据的支撑。

3.2   数字反哺：子代教育水平与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传递路径

本文从代际支持的视角出发，重点讨论子代教育水平及其背后附带的资源能否促进子代实施数字反哺功能，进而帮助父母跨越数字鸿沟。Berkman的研究发现代际支持通常承载了财务支持、工具支持和情感支持的作用，周裕琼和丁海琼将这三种代际支持功能与中国家庭情境相对应，提出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三种数字时代的代际支持模式。结合已有研究，本文从子代特征着手，将子代是否向父母提供经济支持、子代自身是否掌握互联网接入能力以及子代自身是否认同互联网的重要性作为子代实施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功能的代理变量，这些代理变量与子代教育水平的关联性更强，都是通过分析子代特征来预测父母互联网接入的机会与可能性。

具体而言，子代教育水平预示了子代承担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的能力，不同数字反哺途径的共同目标是提升老年人的数字社会融入水平。首先，子代教育水平与数字接入的物质基础挂钩，购买电子设备和接入互联网需要支付一定费用，而高教育水平能够提升收入已基本形成共识，所以教育水平更高的子代更有可能为父母提供器物反哺支持，减少接入设备匮乏造成的数字接入鸿沟，改善老年人“不能接入”困境。第二，子代的教育水平是子代接受互联网知识和理解互联网操作强有力的预测变量，教育能够帮助子代实现互联网访问并获取信息。在此基础上，子代才有可能向父母传授互联网设备的使用方法，因此技能反哺能够促进老年人解决“不会接入”的技术难题。第三，子代的教育水平越高，他们能够接触到的知识和信息更加丰富，凭借互联网获益的可能性更大，对互联网的重要性会给予更积极的评价。在此情形下，高教育水平的子代更可能向父母宣传互联网的重要性，帮助父母建构数字社会的认知模式与思维方式，实现素养反哺的功能，改变老年人“不愿接入”的矛盾心态。据此提出：

假设2：子代教育水平能够通过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路径弥合父母的数字接入鸿沟。

结合上述分析，本文将子代教育水平差异视为代际支持结构差异，将子代的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路径视为子代提供财务支持、工具支持和情感支持的具体作用方式，将父母的数字接入情况视为代际支持的效果，建构代际支持结构-功能-效果的分析框架（ 图1 ）。

	图1   理论框架图

4 研究方法

4.1   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来源是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http://www.isss.pku.edu.cn/ cfps/），该调查由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实施，采用内隐分层和三阶段抽样方式，收集了个体、家庭和社区三个层次的数据，总体抽样框具有全国代表性。本文使用CFPS2020年调查数据，限定父母年龄大于等于60岁，子代年龄小于60岁，在剔除各变量缺失值后，最终进入分析的子代与父亲、母亲配对样本分别有1,143组和1,110组，子代和父母配对样本656组。

4.2   变量选择

因变量：父代数字接入鸿沟。根据“是否使用移动设备上网”以及“是否使用电脑上网”两道题衡量数字接入鸿沟，任有一种上网方式就视为没有数字接入鸿沟，反之视为存在数字接入鸿沟。

自变量：子代教育水平。0表示子代教育水平低于大专，1表示大专及以上。

中介变量：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器物反哺的测量题目是“过去6个月，子女是否为您提供经济帮助”，0表示子代没有提供经济帮助，1表示子代提供了经济帮助。技能反哺的操作化方式是询问子代是否使用电脑或移动设备上网，若子代能够使用电脑或移动设备上网视为存在技能反哺，反之不存在技能反哺。素养反哺是询问子代互联网对工作、休闲娱乐、与家人和朋友保持联系、学习、以及日常生活的重要性，加总5道题得分后，数字越大表示重要性越高。

控制变量：包括子代性别、年龄、居住地、是否工作4个子代影响因素；父亲（母亲）年龄、教育水平、居住地、是否工作、自评健康5个父代影响因素；以及子代是否与父亲（母亲）同住。宏观层次变量为父亲（母亲）所在省份。上述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性统计表（父亲配对样本=1143；母亲配对样本=1110）

4.3   数据分析方法

本文分别采用多层次逻辑斯蒂模型、多项逻辑斯蒂模型、倾向值匹配法和KHB分解法检验研究假设。多层次逻辑斯蒂模型在控制区域性差异的基础上，分析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接入鸿沟的影响。多项逻辑斯蒂模型的因变量分为“父母均无数字接入鸿沟”、 “仅父亲有数字接入鸿沟”、“仅母亲有数字接入鸿沟”和“父母均有数字接入鸿沟”四类。倾向值匹配构建出“准实验数据”，先预测子代接受大专及以上高等教育的概率，再根据倾向值相近原则，比较不同子代教育水平的父母数字接入情况。KHB分解法能够探究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间接路径，该方法能够将线性模型的分解特性扩展到非线性模型中，获得不受尺度参数影响的总效应、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相对大小的度量。分析用到的统计工具为 Stata15.1SE版本。

5 研究结果

5.1   相关性分析

首先分析没有任何宏微观控制变量的情形下，子代教育水平与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关联程度。根据表2，相比子代是大专以下教育水平，当子代是大专及以上教育水平时，其父母的数字接入鸿沟较小，说明子代高教育水平有助于帮助父母改善数字接入情况，初步支持了假设1。

表2   子代教育水平和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双变量检验表

5.2   影响效应分析

表3展示了在控制宏观省份差异和微观层次控制变量后，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在其他变量保持不变时，以子代教育在大专以下为参照类，当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时，父亲的数字接入鸿沟随之减小。同理，以子代教育水平为大专以下为参照，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能够显著降低母亲的数字接入鸿沟，上述结果具有统计显著性，支持假设1。添加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三个中介变量后，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系数依然显著，中介效应有待下文进一步检验。

表3   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多层次随机截距模型

表4显示了倾向值匹配结果，处理组的平均效应T值小于-1.96的临界值，结果具有统计显著性。在子代和父亲其他控制条件尽可能类似的情形下，相比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以下的样本，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能够显著缩小父亲的数字接入鸿沟。同理，相比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以下的样本，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也能够显著缩小母亲的数字接入鸿沟，支持了研究假设1。

表4   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倾向值匹配结果

根据表5，在控制子代特征的情形下，以父母均无数字接入鸿沟为参照类，与子代教育水平低于大专相比，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能够显著降低父母任意一方数字接入鸿沟。在同时控制子代特征和父母教育的情况下，相比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以下的样本，子代教育水平在大专及以上能够显著减少父亲的数字接入鸿沟，但是这种影响在仅母亲有数字接入鸿沟的样本中变得不显著，这与以往研究发现家庭内部由老年男性主导互联网使用活动相一致。在父母均存在数字接入鸿沟的情形下，子代教育特征及其背后蕴藏的资源对本身社会优势较少的父母来说尤其重要，能够有效帮助父母减少数字接入鸿沟。

表5   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影响的多项逻辑斯蒂回归模型

5.3   中介效应分析

下面对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中介机制进行检验。根据表6的KHB分解结果，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总效用、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具有统计显著性。其中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亲数字接入鸿沟的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17.01%：器物反哺路径占总效应的比例为0.44%，技能反哺路径占总效应比例为10.21%，素养反哺路径占总效应比例为6.36%，这三条间接路径都能显著降低父亲的数字接入鸿沟。

表6   子代教育水平对父母数字接入鸿沟影响的中介效应模型

同样地，子代教育水平对母亲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也可以拆解为总效应、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三个部分，其中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17.14%：器物反哺路径占总效应的0.27%，技能反哺路径占总效应的比例为12.59%，素养反哺占总效应的比例为4.28%。上述结果支持了假设2，说明子代教育通过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三种方式影响父母的数字接入鸿沟，其中技能反哺的作用最大，素养反哺次之，器物反哺最小。

6 结论与讨论

6.1   研究结论与理论贡献

本文揭示了子代教育水平差异及其关联的父母数字接入情况差异。子代教育的结构性差异提供了一种比较优势，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子女有能力向父母提供更多的代际支持资源，从而增加了父母跨越数字接入鸿沟的可能性，相关结论通过了内生性检验。特别是在父母都有数字接入鸿沟的情境下，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子代能够帮助父母弥合数字接入鸿沟，促使父母跟上数字时代的步伐。本文还使用CFPS2018数据拟合了相关模型，实证结果与CFPS2020相一致，仅表现为具体数值差异，说明研究结论比较稳健，反映出子代教育水平对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影响长期存在。

本文分析了子代教育水平影响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作用机制。子代的教育水平承载了财务支持、工具支持和情感支持功能，通过器物反哺、技能反哺和素养反哺三种路径缓解了老年人“不能接入”、“不会接入”和“不想接入”的困境。研究发现，子代器物反哺对弥补老年人的数字接入鸿沟作用有限，这是因为智能设备规模化生产的普及和电子通讯信息技术的迭代更新，互联网软硬件的价格普遍下降，老年人的支付负担随之减少，价格不再是阻碍老年人数字接入的主要原因。其次，来自子代的素养反哺能够促进老年人适应数字时代的新变化并感知使用互联网的乐趣，帮助老年人迈过不愿接触互联网的心理门槛，对于减少老年人的数字接入鸿沟具备一定的作用。第三，老年人在使用互联网技术时遇到的实际操作困难较多，这些细微困难成为老年人数字接入的最大阻碍，此时来自子女的技术反哺能够直接帮助父母解决操作难题，促进互联网使用经验的积累，提振其使用互联网设备的信心，因此技术反哺在三种反哺途径中起到最明显的代际支持效果。

本文的不足之处在于：受制于大型公开数据的题项设置，现有数据并未询问父母的数字设备是否由子女购置、也未提及子代是否向父母提供互联网操作指导或互联网观念素养普及，只能侧重于从子代特征着手预测子代对父母的代际支持效果，认为子代教育水平和数字反哺路径决定了老年父母在数字接入过程中拥有的机会和可能性，此时由老年人自行决定是否激活、利用这些资源，这与老年人完全不具备代际支持资源存在本质区别。未来研究可采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式，探析子代与父母之间的数字互动行为对老年人数字接入的影响。

6.2   实践启示

解决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需要政府、家庭、个人多主体共同参与。我国已印发《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等文件，持续推进智慧助老。结合研究结果，本文提出以下实践启示。

6.2.1  识别重点关照群体

本研究发现，子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更容易跨越数字接入鸿沟；反之子代教育水平较低的父母在互联网接入方面存在较多困难。因而，无论是国家层面的政策制定还是各类机构的服务开发，都应以子代低教育水平的老年群体为重点对象提供支持。政府制定政策时，可设置缩小老年群体数字接入鸿沟专项扶持计划，提供专项资金，为该相对弱势群体提供移动智能手机补贴和互联网接入服务优惠，将老年人数字技能培训纳入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中，倡导各级公共机构开展相关技能培训，并有针对性地开发服务品牌，引导老年人参与，帮助他们顺利跨越数字接入鸿沟。

6.2.2  开发代际助老服务

本研究发现，发生在家庭内部的数字反哺能有效弥合老年人的数字接入鸿沟，子代是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关键力量。各类社会教育机构在开发弥合老年人数字接入鸿沟的服务时，不仅要以老年人为对象，更要开发适合子代和老年人同时参加的代际数字素养教育服务，发挥子代的桥梁作用，促进老年人的知识吸收。针对子代没有充足时间参加线下培训活动的现状，可以开发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服务，由老年人参加线下培训活动，同时开发线上互动任务，让子代和父母在代际协作中学会互联网使用技能，共同助力老年人跨越数字接入鸿沟。

6.2.3  发挥社会教育作用

本研究发现，子代教育水平通过器物、技能和观念三条路径影响父母，特别是技能反哺对老年人跨越数字接入鸿沟具有非常突出的作用。子代教育水平的差异预示着代际支持能力的差异，但是子代教育多是既成事实，难以系统地得到提升，这就需要社会教育力量进行补充，弥补子代教育关联的父母数字接入鸿沟。据此，需要以社会教育培养子代的数字反哺意识和反哺能力，培养其关照父母数字接入鸿沟的意识和自觉，让子代掌握更多的互联网知识和使用技能，进而将相关知识反授给父母，帮助父母更好地融入数字化社会。

*参考文献略，请详见原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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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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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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