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凤、梁新芳：中国共产党百年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

        唐皇凤，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青年长江学者；梁新芳，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党的建设专业博士研究生。

摘要：中国共产党是最富革命意志和斗争精神的现代政党，自我革命是锻造强大政党的核心秘诀。自我革命的政治话语彰显出党的崇高革命理想和旺盛革命斗志，持续唤醒每个党员的初心使命和责任担当，重塑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身份和革命理想，将新时代“伟大斗争”的革命目标引向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自身建设中，凸显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和马克思主义革命党的双重制度身份。加强党员理想信念教育，坚持从严管党治党，以持镜自检态度强化党的自我监督，永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以制度建设保障党的自我革命的纵深推进，既是党的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也是百年大党永葆青春活力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百年大党；自我革命；历史进程；基本经验

        作为典型的革命型政党，中国共产党通过武装斗争和政治革命夺取政权，自我革命的精神和自我超越的勇气一直是成就强大政党的核心秘诀。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执政后，中国共产党继承和弘扬红色革命传统，永葆革命精神和昂扬斗志，有效防范和化解长期执政的各种风险挑战，以党的自我革命来推动和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成就了中国发展和稳定的奇迹。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中国共产党的伟大不在于不犯错误，而在于从不讳疾忌医，敢于直面问题，勇于自我革命，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深入探究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多重逻辑，系统梳理百年大党践行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和基本经验，有效回答马克思主义政党“为什么能”和“如何推进”自我革命，对于新时代坚持和改善党的全面领导、有效提升党的建设质量和水平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一、百年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多重逻辑

        具有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和行动自觉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显著标识，也是马克思主义政党能力建设的重要目标指向。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在现代政治力量的反复较量中脱颖而出，成为引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最高政治力量，关键在于其永不懈怠的自我革命精神而成就的强大执政能力。针对不同历史阶段党内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自身问题，革除党的肌体的各种病症和毒素，切实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能力，为解决长期执政下自我监督的世界性难题提供有效方案，防止政党僵化和停滞不前，为政党治理体系现代化注入强大动力，确保中国共产党这一巨型政治有机体能够有效运转起来，是自我革命的核心要义。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要”和“为什么能”自我革命，根源于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也是在大变革大转型时代应对各种风险挑战的必然要求。

        首先，自我革命性是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本质属性的集中体现。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无产阶级政党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组织，革命是实现其历史使命的基本手段，鲜明而彻底的革命性是其本质属性，“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主张：“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共产主义革命的决裂性要求承担实现共产主义革命历史使命的主体——无产阶级政党具有彻底的革命性。同时，无产阶级政党的政治纲领在于消灭私有制和任何形式的剥削，不在于改良社会而在于建立一个“没有阶级、没有私有制的新社会”，即共产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政党必须“不断革命”，革命性成为其典型的精神气质和显著标识。为了有效实现外在的共产主义革命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政党必须通过革命性锻造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政党，自我改造和自我提升则是成就最强大政党的现实路径。中国共产党的本质属性是无产阶级政党，既是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也是无产阶级“最先进的和最坚决的”先锋队组织，代表着无产阶级和中华民族最长远、最根本的利益。共产党人“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的不分民族的共同利益”，且“始终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作为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为民族谋复兴、为人类谋解放的现代政党，中国共产党除了代表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利益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特殊利益。正是在不谋私利这一基本前提下，中国共产党才能谋根本、谋大利，从党的性质宗旨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勇于并善于进行自我革命。无论是在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在全国范围内执掌国家政权以来，中国共产党长期坚守和延续其革命的本性和基因，并将这种革命意志和斗争精神视为成就伟业的动力源泉和关键所在，无产阶级政党先进性和纯洁性的本质属性和内在要求确保其始终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不断进行自我检视、自我监督、自我净化、自我革新，坚决同党内的不良作风和腐败现象作斗争，进而为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提供坚实的政治基础。

        其次，自我革命性是中国共产党作为使命型政党有效履行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的必然要求。在现代政党分类谱系中，中国共产党因具有鲜明的独特性而被定位为典型的马克思主义使命型政党。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鲜明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个初心和使命是激励中国共产党人不断前进的根本动力。”中国共产党全面领导和长期执政的正当性源泉，就在于其有意愿、有能力实现自身赋予的使命担当和社会责任。革命具有彻底性，在有效履行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勇于担当使命才能有所作为，善于自我革命。同样，自我革命精神是使命型政党的必备品质，一个勇于自我革命的党才能有效履行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作为肩负着改造社会、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并最终实现共产主义崇高历史任务的使命型政党，中国共产党在长期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过程中，面对社会主义革命和现代化建设这项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曾有过十分艰辛的探索，甚至犯过一些错误。但我们党从来没有回避矛盾和问题，始终以大无畏的革命勇气，为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而坚持真理和修正错误，坚守革命精神和彰显革命本色。勇于修正错误是我们党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强大政党的铺路石。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守着初心和使命，以强大的政治定力不断进行自我革命，持续推进从严管党治党的制度和机制优化，通过创新党的自我革命的理论和实践，为党的建设提供思想基础和制度保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唯有把党的伟大自我革命进行到底，才有可能从容化解推进伟大社会革命进程中所面临的重大风险挑战，才有可能提升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赶超和适应现代化浪潮的能力，不断突破各种体制机制障碍，最终实现广泛领域的巨大变革和利益格局的深刻调整。总之，中国共产党的成长和发展史，就是一部使命型政党的伟大自我革命史，自我革命性是使命型政党切实履职履责的重要保证。

        再次，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实现自我纠偏和自我完善的有效机制。世界上长期处于执政地位的诸多政党，由于掌握了大量的执政资源，很容易陷入骄傲自大、裹足不前、脱离群众等忽略自身不足、忽视自身问题的“自我革命悖论”困境而不能自拔。正如邓小平同志所指出的：“我们党经历过多次错误，但是我们每一次都依靠党而不是离开党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正是由于具有自我革命的品性，我们党依靠自身的力量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有效纠正了各种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盲动主义（冒险主义）、教条主义错误，最终实现了在全国范围内的全面执政。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我们党全面纠正了“文化大革命”及以前的“左”倾错误，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新局面。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全面从严治党更是彰显了我们党自我革命的优秀品质，党的全面领导和长期执政地位得到了巩固，自我革命成为长期执政历史条件下党实现自我纠偏和自我完善的有效机制。正如习仲勋同志所言：“我们共产党就是在不断克服自己的缺点、错误中发展壮大起来的。”目前，我们党是一个有着9000多万名党员、460多万个基层党组织的党，是一个在14亿人口的大国长期执政的党。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越是长期执政，越不能丢掉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色，越不能忘记党的初心使命，越不能丧失自我革命精神。”要兴党强党，就必须时刻警惕自身的不足，以自我革命精神修正错误，坚定不移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大力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以零容忍的态度清除腐败，构建起科学有效的自我革命机制。面对世情国情党情的深刻变化，党面临着更加复杂的风险挑战，各种损害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和动摇党的执政根基的危险因素也会长期存在，党的自身建设面临大量内生性风险。在纷繁复杂、动态多变的执政环境中，中国共产党尤其需要持续提高自我净化、自我纠偏、自我革命的能力，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历史征程中方能行稳致远。

        最后，自我革命是中国共产党加强自我监督、解决党内突出矛盾和问题的成功道路。在中国共产党人一以贯之的思维图式中，行之有效地解决政党内部问题，是实现其历史担当和执政使命的首要前提。建立科学合理、执行有效的自我监督机制，既是持续推进党的伟大自我革命的重要保障，也是提高党的建设质量的战略突破口。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自我监督是世界性难题，是国家治理的哥德巴赫猜想。我们要通过行动回答‘窑洞之问’，练就中国共产党人自我净化的‘绝世武功’。”事实上，西方的政党轮替和三权分立没有很好地解决权力制约和监督难题，反而极大地损害了国家治理效能。在长期执政的政治格局下，永葆百年大党的青春活力，根本上要靠党的自我净化和自我革命。能否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探索出长期执政条件下实现自我监督的“中国方案”，关乎党和国家事业成败，关乎我们能否跳出历史周期率。其中，党的执政地位决定了党内监督在党和国家各种监督形式中是最基本的、第一位的，党内监督不仅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保障，而且是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基础性工程。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勇于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党保持自身肌体健康的锋利武器，也是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手段。同时，自我革命的主体只能是我们党自己，而不能是任何别的特殊利益集团，更不是党之外的其他任何政治力量。自我革命指向的对象一定是我们党自身存在的问题，这些问题一定是基于人民本位的根本立场而审视和发现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有没有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有没有自我净化的过硬特质，能不能坚持不懈同自身存在的问题和错误作斗争，就成为决定党兴衰成败的关键因素。”凭借刀刃向内的勇气，向党内存在的顽瘴痼疾开刀，落实落细管党治党的各项要求，这些不仅成功标识了党的自我革命精神，也不断彰显了党自我革命的决心和坚强意志。自我革命是我们党加强自我监督、解决党内突出矛盾和问题的成功道路，为人类政党政治和政治文明的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

        总的来说，中国革命是人类历史上最深刻、最广泛和最彻底的革命，中国共产党是最富革命意志和斗争精神的现代政党。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执政后，在长期执政的历史条件下，自我革命是解决党内突出矛盾和问题的成功之道。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形势、复杂多变的周边环境、繁重艰巨的改革发展任务，中国共产党人只有坚持“革命理想高于天”，重新激活中国共产党立党建国之初的政治资源，才有可能从容不迫地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中国共产党革命话语的强势回归，既是新时代我们党执政方略的重大调适，也是我们党夯实执政地位和巩固执政基础的战略选择。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具有强烈忧患意识的现代政党，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不仅集中展现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本质属性，也为政党和国家治理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

二、百年大党践行自我革命的历史进程

        百年大党推进自我革命是一项极其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是多维度、多层面的，涉及价值理念、制度体系、组织结构、领导和执政方式等多个层面。自我革命的有效性，取决于诸多要素之间的内在协调性。同时，党的自我革命是一个动态发展的历史过程，在不同阶段面临不同的情境和任务，具有不同形式的丰富实践。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发展史就是一部不断自我革命的历史，其背后隐藏着一条基本线索，即中国共产党同时兼为革命的主体和对象是如何实现自我调适的。根据不同历史阶段党的工作任务，具体实施与之相适应的自我革命策略，是中国共产党顺利推进伟大自我革命的基本方式。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新型的无产阶级政党，自建立伊始就是一个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工人阶级先锋队组织和中国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者，以完成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最终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为奋斗目标和行动纲领的现代政党。为了把自身建设成为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急先锋，有效担负起领导中国革命发展的历史重任，党在创建初期就以严格的纪律和严密的组织为基本特征，奠定了党进行自我革命的组织保障和制度基础。“我们的党从最初组织起就有自我批评和思想斗争，就确定了民主集中制，就有严格的组织与纪律，就不允许派别的存在，就严厉地反对了自由主义、工会独立主义、经济主义等。”党在实际工作中坚持实行严格的纪律，对违反纪律、不符合标准的党员予以严肃处理。作为党的一大代表的陈公博和周佛海两人，虽然在建党的早期组织过程中做过一些工作，但不久就由于严重违反党的纪律而被清除出党，这为保持党组织的纯洁性、彰显党自我净化的政治担当和勇气树立了典范。针对党员队伍成分复杂的问题，党不断通过自我革命来肃清党内投机腐败分子，坚决维护党组织的纯洁性，为增强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奠定了坚实基础。同时，党内斗争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实现党的自我革命的战略路径。1927年第一次国民革命失败后，党在“八七”会议上通过自我革命这一强大的思想武器，及时纠正了党内存在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同时也确立了党内自我纠偏的优良传统。会议强调：“工人阶级的革命党，要纠正自己的错误，只有公开的批评这些错误，而且要使全党党员都参加这种批评。”在1935年的遵义会议上，中国共产党又以自我革命的精神和气魄，同党内存在的“左倾冒险主义”和“教条主义”等错误思想进行彻底斗争，在纠正错误军事和组织路线的同时，也进一步确立了适合中国实情的革命路线。正如会议决议所指出的：“党勇敢地揭发了这种错误，从错误中教育了自己，学习了如何更好地来领导革命战争到彻底的胜利。党揭发了这种错误以后，不是削弱了，而是加强了（党的领导）。”另外，探索党内集中教育运动新方式，化解组织内部矛盾，增强党的内部凝聚力。如何有效化解党内矛盾，是党在自我革命中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在各革命根据地内部，党组织注重加强思想建设，通过组织各种研究组、政治讨论会和进行比赛等形式加强对党员的思想教育，举办各种以政治常识、党的建设、苏维埃建设、实习等课程为主的短期训练班，创办各种干部学校，加强党员干部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廉洁奉公教育和专业知识教育，提升党员干部的党性修养和综合素质，采取坚决措施有效惩治腐败，中国共产党显示出自我提高、自我更新的强大意愿和能力。其中，批评纠正党内错误思想倾向、开展延安整风运动、“三查三整”运动等党内集中教育活动是中国共产党开展自我革命的基本方式，通过党的自我革命不断纠偏，荡涤和清除错误思想倾向，努力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其中，延安整风运动尤其具有标示性意义。在延安整风之前，中国共产党多采用肃反（包括清除出党、逮捕或刑罚等）这种简单粗暴的党内斗争方式，如土地革命时期各个红色根据地出现的肃清反革命分子运动，曾给党的革命事业造成较大伤害。在延安整风运动中，中国共产党基于“治病救人”的指导思想，以克服全体党员特别是高级干部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等错误思想作风为重点，改造部分“有病”党员的世界观，根除其一些根深蒂固的错误观点，以端正党的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为主要任务，采取理论联系实际的形式以及“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将党员的工作错误和反党反革命行为区分开来，避免了只靠组织处分和暴力压服的方式解决党内矛盾，探索出一条坚持用组织和教育的方法解决党内分歧的道路和方法。延安整风运动强化了党的革命理想，实现了绝大部分党员思想信仰和日常工作的高度一致，是实现党的自我革命的重大实践创新。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自我革命不仅理清了路线是非，扫清了思想障碍，而且在加强党员教育监督管理的过程中有效实现了思想建党，不断提升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水平。

        在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已经完成了从农村到城市、从局部执政到全国范围内执政的转变，党的威望日益增加，党员人数迅速增加。1949年全年共吸收新党员140万人，到1951年在全国建立了近25万个基层支部。随着党员人数的大幅增加，党员质量反而出现明显下降趋势。由于党内农民出身的党员占多数，文化素质不高，很多党员在思想认识上不太符合党的要求，甚至有些人抱着投机心理蒙混入党，党的思想作风不纯现象较为明显。此外，有些干部革命意志衰退、个人意识膨胀，贪污享受、腐化堕落的现象增多，命令主义、官僚主义作风滋长。据1950年4月中共北京市委的统计，进城一年以来，经不住各种诱惑而违反党的政策、纪律，违犯政府法律的党员干部达182人。1950年初就查出贪污腐化者88人，其中个别贪污者24人，集体贪污者6人，敲诈性贪污者1人，生活腐化者57人。如何保持革命党本色的同时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成为这个阶段党的自我革命的核心主题。其中，以组织整顿为核心开展整党运动，加强党员干部的教育管理，以反对命令主义和官僚主义为核心加强党的作风建设，清除党内堕落腐败分子，成为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主要内容。具体体现在：（1） 直面党内的思想不纯和组织不纯问题，集中开展整党整风运动，具体包括1950年的整风运动、1951年开始的整党和“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1957—1958年整风运动、1963—1966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四清”运动）、1968年整党建党等。其中，1951年的整党运动共有32.8万人离开了党的组织。属于混入党内的各种坏分子和蜕化变质分子的23.8万人被清除出党，9万余人不够党员条件自愿或被劝告退党，当时党的自我革命力度之大可想而知。这些整党整风运动以全体党员特别是干部为重点，集中反对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作风，克服脱离群众的不良倾向，强调要将思想教育和纪律教育相结合。从管党治党的角度看，整党整风运动实为党的一场自我革命、自我净化运动，切实防止了党的健康肌体受到腐败病毒的侵蚀。（2） 坚持从严治吏和制度治党相结合，净化干部队伍，强化党风党纪建设。1951年的“三反”运动、1954年开始的各地干部审查工作，都是为了解决干部队伍建设中存在问题的重大创新举措。中国共产党加大了制度治党力度，如组织建设制度方面的《关于发展和巩固党的组织的指示》《关于接收新党员手续的规定》，同时也制定了一系列党风廉政方面的制度，有利于从严治吏与从严治党的有机结合。1949年11月，中国共产党成立了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随后，各地党组织相继开始组建地方纪律检查委员会。1954年，全国一届人大一次会议决定设立国家监察部。通过设立监督机构，党的纪律检查系统和国家行政监察系统相互协作，不仅为加强党内监督提供了坚实的制度和组织保障，也为进一步推动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时期党的自我革命提供了坚实的组织和制度保证。

        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成为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长期执政的党。我们党保持自我革命精神，推动全方位“拨乱反正”，将党的自我革命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和政党国家建设的各环节全过程，不断巩固党的执政地位、提升党的执政能力。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对外开放的深入，人们的行为动力机制发生深刻变化，社会思想观念多元化，社会结构日益原子化和碎片化，党的建设面临重新整合各种新兴的经济社会空间、实现社会再组织化的难题。这个时期党的自我革命的主要举措包括：（1） 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和作风建设，常态化地开展党内集中教育活动，如1983年整党、1998—2000年“三讲”教育（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2002—2002年“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教育活动、2004—2006年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2008—2010年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2010—2012年创先争优活动等。这一阶段的党内集中教育活动摆脱了之前政治斗争式的运动模式，通过“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形式，进一步落实整改方案，大力开展主题实践活动和组织群众进行总结评议，从而把对党员的整风运动转化为专项教育活动。1983年的整党主要采取自上而下、分批开展的方式，按照属地管理和单位管理的原则，全部由本地区、本部门和本单位的党组织负责，并在党中央的统一部署下有序进行，进而有利于统一党内思想、整顿党的作风，纯洁党的组织。“三讲”教育为期两年，涉及的群体主要是县级以上的党政领导班子成员，参加教育的对象约为70万人，其中省部级干部2100人，地厅级干部5万人，县处级干部53万人，县（市）纪组宣、公检法机关领导干部11万人。这些教育活动大多采取“试点先行”原则，有步骤、有重点、分批次、分阶段推进，突出解决实际问题，把群众满意度作为活动成效评价标准，在提高思想认识、突出解决问题、转变干部作风、增强政治纪律、提升党组织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2） 加强作风建设，持之以恒推进反腐败斗争。改革开放以来，有些党员干部的工作作风变坏了，严重脱离群众，损害了党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党内消极腐败现象增多，重要原因就在于管党治党不严，对党员干部疏于教育管理监督。因此，全面落实“党要管党、从严治党”方针，旗帜鲜明反腐败，建立严格的监督机制，加强作风建设，提高全党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的能力，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不断提升党的自我革命水平的关键。在这个阶段，党的纪律检查机关和政府行政监察机关在1993年初开始合署办公，增强了党和政府对腐败现象的治理能力。2003年出台的《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试行）》将巡视制度确定为党内监督的十项制度之一，党内监督制度得以健全和完善。同年，中央纪委、中央组织部正式组建巡视工作专门机构，巡视制度的确立和有效实施，为推进党的伟大自我革命建立了更为系统而坚实的制度保障。总之，中国共产党坚持常态化的党内集中教育活动，坚持标本兼治、惩防并举的方针，注重反腐倡廉、权力监控体制机制的建设，通过自我革命的方式和手段有效地巩固了党的执政地位。        

        当前中国共产党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驾驭重大风险的本领持续提升。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将“全面从严治党”纳入“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中，以“打铁必须自身硬”为逻辑起点统揽“四个伟大”，形成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的鲜活实践，开创了党推进伟大自我革命的新境界。具体举措包括：（1） 加强理想信念教育，重视党内法规体系建设，补足精神之“钙”、扎紧制度之“笼”。建立全党理想信念教育的长效机制，有机融合集中性教育和经常性教育，进一步提升党内集中学习教育的规范化和制度化水平，如2013—2014年分批次、自上而下进行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2015年开展的深化“四风”整治的“三严三实”专题教育，2016年推动全面从严治党向基层延伸的“两学一做”学习教育，2019年在全党自上而下分两批开展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等。始终以加强党员思想政治教育、作风建设和纪律建设为宗旨，不断提高中国共产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和水平。此外，健全完善自我革命的制度保障体系，扎紧制度之“笼”。新时代以来，我们党高度重视党内法规体系的建设，从2012年底到2017年的5年间，共修订或出台50余部党内法规，2018年印发党内法规共计74部。至此，党内法规体系基本建成并不断完善和发展，开创了制度治党的新篇章，为建党100周年时形成比较完善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奠定了坚实基础。（2） 加强党的作风建设，强化执纪监督问责，协同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深入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持续纠正“四风”问题，坚持日常监督和专项督查相结合，持续整治收送礼金、大吃大喝、私发津贴等一系列违规违纪行为。全国就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累计给予党纪政务处分2万多人，通过解决具体的党内突出问题开启党的自我革命新征程。同时，强化监督职责，严格精准执纪问责，净化党内政治生态。党的十九大以来，全国纪检监察机关运用“四种形态”批评教育帮助和处理184.9万人次。其中，约谈函询、批评教育占总数的67.4%，给予轻处分、组织调整的占25%，给予重处分、重大职务调整的占3.9%，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仅占3.7%。此外，实施精准问责，倒逼责任落实，形成层层传导压力的局面。2019年党中央修订《中国共产党问责条例》，通过不断完善问责程序，进一步提高问责的精确性和实效性，既有利于防止问责不力，也有利于防止问责泛化。如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江苏响水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3·21”特别重大爆炸事故、吉林长白山国际旅游度假区项目违规问题等严肃问责。全国共有8194个党组织、108个纪委（纪检组）和4.5万名党员领导干部被问责。通过作风建设和执纪监督问责的协同推进，体现了党勇于自我革命的高度行动自觉，党的自我革命机制更加优化和高效。（3） 持续推进反腐败高压态势，坚持从严治吏与从严治党有机结合，保证党的自我革命落地生根。腐败问题是党长期执政面临的最大威胁。改革和优化党和国家监督体系是党在长期执政条件下实现自我革命的重要保障。为了高效反腐，中国共产党统筹推进纪检监察体制改革，构建党统一领导的高效权威的国家反腐机构，实现监察工作全覆盖，坚决整治群众身边的“微腐败”，党的自我革命形象深入人心，党的自我革命效能显著提升。通过深挖和彻查涉黑涉恶腐败和“保护伞”，把基层“拍蝇”与扫黑除恶结合起来，切实加强党的建设和基层政权建设。进一步发挥巡视利剑作用，对中央和国家机关单位党组织、中管企业、行业主管部门党组（党委）进行巡视工作，实现对中管企业的巡视全覆盖，并对脱贫攻坚专项巡视整改情况“回头看”。同时，从严加强干部队伍管理，持续推进全面从严治吏常态化和系统化发展，构建巡视、审计、谈心谈话、报告个人有关事项、民主生活会、诫勉函询、述职述廉等有机贯通的从严治吏体系。各级党组织坚持以严标准严要求管理约束干部，督促各级党组织和党员领导干部落实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确保从严治吏成为新时代党的自我革命的关键突破口。

        中国共产党历经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以及改革开放的严峻考验，在有效治理超大规模政党和超大规模国家的过程中，积累了极其丰富的自我革命的实践经验。在中国共产党的百年成长历程中，每个阶段都伴随着对自我革命的现实要求与具体实践，而思想教育、党内监督、作风建设、纪律建设、制度建设和反腐败是自我革命一以贯之的主题。中国共产党是获得长期执政地位的革命党，也是不断自我革命的执政党，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是党在长期执政的历史中始终坚守的底线，中国共产党推动自我革命是应对世情国情党情深刻变化而做出的主动调适，彰显出强大的政党自信和政党自主性。

三、百年大党持续推进自我革命的基本经验

      纵观历史，王朝没落、大国衰亡的根本原因都在于缺乏自我变革的动力，自我衰败的趋势愈演愈烈，无法突破所谓的“自我革命困境”。一个国家如此，一个政党同样如此，自我革命尤其是建设强大的无产阶级政党的重大战略选择。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强大的政党是在自我革命中锻造出来的。”自我革命精神和自我修复能力是建成世界上最强大政党的重要秘诀。中国共产党推进自我革命、永葆革命精神的基本经验主要包括：

        首先，加强党员理想信念教育，持续巩固和提升党组织的权威性。作为以共同的理想信念而非特殊利益组织起来的政党，马克思主义政党始终重视以科学理论武装全党，始终重视将党的创新理论通过各种教育活动灌输到每个党员心中。思想建设是党的基础性建设。中国共产党百年发展壮大史充分表明，高度重视理论创新和指导思想的与时俱进，把理论建设和意识形态创新的成果汇聚成真理和正义的力量，并把党的政治优势有效转化为共产党人自我革命的动力，成功解决党的组织体系内部自我革命的动力和压力传导问题，有效激活党的建设伟大工程的内源性动力，是中国共产党成功推进自我革命的重要经验。事实上，确保党的自我革命持续推进的关键力量在于每个共产党人独特的社会和伦理价值观，以及由这些社会和伦理价值所塑造的共产党人的生活取向和意义世界。中国共产党人在英勇的革命历史中产生并且长期延续的价值观，集中表现为为人民无私奋斗和自我牺牲的价值观，如努力工作、勤奋、自我克制、俭朴、利他主义和自我约束等，这些革命价值观不仅是政治革命成功的原因，而且是党成功实现自我革命的根本保障。为了确保这些主流价值观在全体党员中内化于心和外化于行，就必须加强党的思想建设，针对一些党员干部理想信念缺失、服务意识淡化等问题，坚持用理论学习和理想信念教育武装头脑，增强党员的党性修养，激活其初心和使命。同时，党的自我革命的持续推进需要强大的组织权威。我们党始终重视加强组织体系建设，重视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确保自我革命的压力传导能够在党的组织系统中畅通无阻。健全党的组织体系，整顿涣散的党组织，不断增强各级党组织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坚决反对个人主义、分散主义、自由主义、本位主义、好人主义，重塑党组织的权威，是持续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进程的重要前提。

        其次，高度重视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建设，切实增强党员干部自我革命的本领。为了完成无产阶级的伟大历史使命，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同时具有理念的崇高性、利益的超越性和党员的先进性。先进性和纯洁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也是中国共产党有效推进自我革命的根本保证。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是推进党的伟大自我革命的根本目标，保持党的纯洁性是党的自我革命的本质要求。在长期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中国共产党聚焦于整治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重视通过作风建设和纪律建设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加强对党员队伍的教育管理监督和激励约束，加强和规范党内政治生活，发展积极健康的党内政治文化，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厚植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建设的土壤。作为一种“新型的党”，无产阶级政党是“能够经常同群众保持真正的联系的党，善于领导这些群众的党”。中国共产党一直高度重视密切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苏区干部好作风，自带干粮去办公。日穿草鞋干革命，夜走山路访贫民”的民谣就是对苏区革命根据地时期和谐融洽党群干群关系的生动写照。针对脱离群众这个党长期执政后的最大危险，走出“塔西佗陷阱”，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我们党通过各种教育活动、制度安排和机制设计有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运用有效的制度建设和机制创新，实现共产党员在经济活动中遵循市场经济原则和在政治生活中坚持党性原则的有机统一，坚决抵制市场经济原则对党内生活的侵蚀，把反腐败斗争同党的纯洁性建设有机结合起来，为推进党的自我革命提供基础性条件。党员领导干部是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核心力量。增强党员领导干部的政治能力训练和政治实践历练，在严格的党内政治生活和业务工作中加强思想淬炼、政治历练、实践锻炼、专业训练，提升该群体把握方向、大势和全局的能力，以及辨别是非、保持定力、驾驭局面、防范风险的自我革命本领，把自我革命当作一种责任担当和行动自觉，是我们党顺利推进自我革命的核心和关键。

        再次，坚持从严管党治党，以制度建设保障党的自我革命的纵深推进。勇于善于自我革命，全面从严管党治党，不断增强党的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是革命、建设和改革时期我们党一以贯之的优良传统和最为鲜明的政治品格。我们党明确“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方针，强调“治国必先治党，治党务必从严”，是党的自我革命精神的集中体现，也是党的自我革命的核心内容。权力天生就有谋私的本性，腐败是执政党面临的最大威胁，坚决惩治腐败和清除党内肌体毒瘤是党的自我革命的鲜明特色。我们党始终坚持全覆盖、无禁区、零容忍的原则，在横向上采取深入各个系统和领域的方法来严惩腐败现象，在纵向上主张法纪面前人人平等，打破传统意义上的反腐败的“上线”，通过构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惩戒、防范和保障机制，逐步形成程序严密、内容科学、成效卓著的反腐制度体系。完善权力配置和运行制约机制，紧盯权力运行过程中的各个环节，完善和发展查找问题、纠错纠偏、精确问责的运行机制，倒逼权力寻租空间的压减。制度在党的建设过程中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特点。我们党长期把制度建设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坚持制度治党和依规治党，构建决策科学、执行有力、监督有效的权力运行机制，不断完善推进党的自我革命的制度体系。持之以恒推进纪检监察体制改革，加快纪检监察机关职能转变，以严格执纪严肃执法增强制度刚性，推动实行科学完备的从严管党治党的制度体系，在宏观和微观层面建立健全保障党持续进行自我革命的制度体系和执行机制，稳步构建起一套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的免疫系统。

        最后，以持镜自检态度强化党的自我监督，构建权威高效的党内监督体系。勇于承认错误、善于自我批评和改正错误是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特点，也是党进行自我革命的主要内容。列宁指出：“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政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并且，“自我批评对于任何一个富有活力、朝气蓬勃的政党来说都是绝对必要的”。毛泽东也指出：“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中国共产党高度重视党内监督，重视从全局和战略高度完善党内监督体系的顶层设计，构建和发展了一整套系统完备、科学合理的党内监督体系，其中包含党中央统一领导的顶层监督、党委（党组）的全面监督、纪律检查机关的专责监督、党的工作部门的职能监督、党的基层组织的日常监督以及广大党员干部的民主监督等。在全方位的监督之下，自上而下、上下结合、平行交叉的严密监督之网得以编织，党的领导的制度优势也不断转化为极强的监督效能。此外，通过盯紧“关键少数”这一群体，着力破除一把手的监督难题，结合其岗位、责任和作用，健全不当用权问责机制，把其政治立场、行使权力、廉洁自律等情况作为监督的重点抓手。另外，把党内监督和外部监督有机衔接起来，把党内监督与国家机关监督、司法监督、群众监督、舆论监督等有机贯通起来，增强监督的严肃性、协同性、有效性，以监督实效提升党的自我革命的水平和境界。

        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百年建设史，是我们党持续提高自我修复和自我革新能力，始终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的“自我革命史”，也是带领中国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幸福而不懈奋斗的“社会革命史”。自我革命是主客体相统一的过程，是正视问题的自觉和刀刃向内的勇气相结合、提升自身免疫力和强化外部监督力相贯通的伟大系统工程。以思想建设为基础性工程，加强党的理想信念教育，坚持从严管党治党，始终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把制度建设贯穿于党的作风建设、纪律建设、廉政建设和党内监督体系建设全过程，为党的自我革命奠定坚实的思想和制度基础，既是中国共产党成长发展的基本经验，也是百年大党永葆青春活力的根本原因。

四、结论

        就过程而言，革命是事物所发生的结构性、根本性变化；就结果而言，革命是事物发展超越量变的阈值而达成质的飞跃。马克思主义认为，革命不仅是政治的最高行动，而且是“历史的火车头”，是改变人类历史发展进程最重要的手段和方式。更重要的是，革命的最终目的是打碎旧的生产关系的枷锁，为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开辟全新的道路，进而成为新旧社会形态更替的关键节点。革命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和可贵品质，是保证马克思主义政党先进性和纯洁性的政治基础。百年大党的成长发展史就是一部党的自我革命史，强烈的自我革命精神和强大的自我革命能力是中国共产党区别于世界上其他政党的显著标志，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在长期执政的政治格局中，“自我革命”彰显出党的巨大政治勇气和高超治理智慧，在持续保持崇高革命理想和旺盛革命斗志的同时，将“革命”从暴力、阶级斗争的传统话语体系中解放出来，并通过“自我革命”不断唤醒每个党员的初心使命和责任担当，重塑中国共产党的革命身份和革命理想，将新时代“伟大斗争”的革命目标引向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自身建设中，凸显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和马克思主义革命党的双重制度身份，是对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的重大创新和发展。

原文刊于《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1期（第16-26页），图片来自网络，如有转载请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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