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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复到黄田

园地耕耘者 一枚园地6 2021-08-21

那种一、二、三、四、五各种节拍相间杂的《论语》句式,师生同读,基本不乱,可以体会到中国古人没有标点符号,却能自然断句的奥妙。

山重水复到黄田

张从文|文


我来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山村,安徽省泾县榔桥镇的黄田村。这里四面环山,云雾缭绕;村中溪水常流,夜夜可在枕上听泉流如歌。


这里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徽式建筑群,由朱氏族人于清朝乾隆前后营建而保存至今。朱家世代经商,盐业茶业商号分布于全国,因之官商两道,把家乡建设得既有苏州园林的精巧,又有宫廷建筑的恢宏。


村居之地,狭长而头尖,形如一条航船,船上曾经载着几十座白粉马头墙的四合大院和院中的 “堂、第、阁、厅”。


由于历史原因,这里的许多古建毁弃严重,但大体形式还在,加之近年国家屡有维修,所以初来乍到,看山看水看村庄,总似一幅古雅又清新的壮美画卷。


这里地处江南,雨水很多,所以植物丰茂,四季有绿;天晴时,山明水秀,夜空中的星月格外明亮。


现在正值清明时节,油菜花黄,杜鹃花红,斑鸠声此起彼伏,外面世界里难得一见的炊烟从古宅竹树间升起来,仿佛时光会停滞在这个春天里,叫人心中有广大而微妙的宁静。我是湖北人,因为特别的机缘来到这里,一见钟情,立时有了长住的打算。

 

我的空想花房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离乡三十多年,风尘满面,想回湖北老家已是困难重重。不是我变得不认乡土,实在是几十年来,一家化工厂把那个叫孙家拐的村子祸害得不轻。乡情如果是山泉,现在山里山外已经难分清浊。


长江边的小村落,居住在一圈一圈的围堤之中,堤能挡水挡不了空气,化工厂与孙家拐只隔一道堤,空气中总有些不寻常的味道,到了秋冬季节刮北风或西北风时,更是一种恶臭。


据说,村里亡人癌症占了三分之二,因此打了不少官司。怎奈化工厂是本市的财税支柱,污染长江,有官方向上级做各样解释工作,毒没毒害村民,这是一个科学问题,要有证据。


村民们故土难离,我小时候的伙伴们,不少人还在村里。那一年,父亲75岁,母亲73岁,不听儿女劝阻,筹了些钱在村里重分的宅基地上盖了座二层小楼,朋友听说此事,大笑我父母准备活150岁。但二老辛苦盖完房子后,并没有住多久,又搬回到城里的马鞍山坡上去住了,现在那房子已经空闲十年。


我又在本市桃花山深处看到一幢旧屋,红砖红瓦的三间房,墙体和门窗还算完整,门前有禾场,屋后有竹园,想必是某村民全家外出打工,而使房子年久失修。


这地方叫伯牙口村,竹树森森,山路弯弯,从调关镇或桃花山镇到村里,路上都铺着水泥,可以驾车直达,市里似乎正在打造一个旅游项目。


伯牙口村行政归属调关镇,而这两个名字都源于高山流水故事。据《石首县志》记载:春秋时候,“俞伯牙从楚都荆州东下,停舟鼓琴于此,弦渐而调之,因以得名。”


我是一个二胡教师,琴技不曾有俞伯牙的崩山淋雨之音,悟性难如钟子期那样领会峨峨乎与洋洋乎,若是在这里有一处农舍庭院,倒可以装出一副高蹈于世的样子来。我要把它打造成一座音乐花房,一年四季桃红梅香,邀文朋琴友们来品茶沷墨,游吟啸歌。


我把这计划发在朋友圈里,获得一致的赞许,深圳美术设计师北上君,或许都已经替我想好了方案。他的老家就在桃花山里,由他来指导建设我的“诗弦故园”(我设想的别墅名),那应该会美如琼楼玉宇的吧。


我想起中学课文《我的空中楼阁》:“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点。”我的小屋也可以立在山坡上一个柔和的角度里,容我慢慢描述它的进出道路和放眼所及的田地庄稼,在晨昏时刻看竹丛与树林的顶端如何云聚云散。


但很可惜,问了多人才知,现在政策不允许在村里买房,连农家自己改造一下房子都要严格审批。


租房也有诸多难题,城里人到村里来,如果不是带着生产项目,不能给村里奉献钱物,肯定不会受欢迎。来个市里或村里的新政策,你的租约就成了废纸。更不用说可能出现地界纷争、鸡啄狗咬之类,房东与村人是亲族,当然不会向着房客,这样的租住哪里会长久呢?


2000年前后,我曾给一位当时号称“京城四少”之一的经济学者打工,听他说,中国最有价值的是土地,农村的土地必须回归私有。那时地方上把控土地出卖,即所谓土地财政刚刚兴起。现在看来,这算得上是很有高度的见解。


我向一位国土局干部讨教,农村的集体土地被开发成房地产,是怎么操作的?他告诉我:


首先是乡镇以县市文件要求村民放弃土地,这里少不了因讨价还价而带来的纷争和逼迫;然后按讲定的几万元一亩给农户以补偿,这跟“城中村”里的百万补偿价格不同;之后,乡镇将土地交由县市部门做拍卖,以百万或几百万一亩的价格成交。


县市将成交额的两成上缴国库,八成自留,再对这八成款项做五五分成,一半返还乡镇。


这是一个巨大的单边红利社会,谁能从根子上改变它的生态呢?


现在我喜欢上了黄田村的山水古宅,喜欢那些粉墙上的黑瓦屋脊和屋脊上的山巅明霞;还有路边的篱笆、溪边的鹅鸭,都是我儿童时代再熟悉不过的,我忍不住举起手机一路拍照、天天拍照。


但时间一长,我接触到了这个村庄的历史,知道村子里朱姓人家已少到仅剩十户,那个写了《唱支山歌给党听》的大作曲家朱践耳,与他的祖屋“敬修堂”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但他的名字被写在木牌上作旅游标签。


许多朱姓之外的人家,住在他们上一代人的“土改房”里,完全不理会、也根本不懂这里曾有过的“里仁为美”,于是,这一座座古宅大院,忽然成了泛黄的老照片,让我的归乡之心继续上路。



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未老别还乡,还乡须断肠。”


一个人漂泊在外,如果并无成就,回乡会很难堪的。我执意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一边计划着,一边问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句话在年轻人看来近于废话,却被我视为大道理。人到一定时候,自然会想到你是谁,你要往哪里去?特别重要的是,这句话让我记住一个人,他用短暂的一生告诉我的,只有这句话。


“你一定要知道你在做什么!”王志华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并无所指,近乎于自言自语。他的事业很成功,主要是上海静安和山东日照等地的多处地产开发,家里在上海置有两所住房,在苏州有别墅,在昆山还有大块的房基地。


我那时在上海与朋友合作开发一个股票软件,自己的股票却赔得一塌糊涂;中国的股票市场正像经济学家吴敬琏所说,连赌场都不如,所以不要相信任何技术指标和分析软件。


当我把自己弄到没有生计的地步时,想到我的叔叔老俩口,不是在武汉带孙女,而是长年跟了小女儿在上海住。小堂妹的丈夫王志华如此成功,我决定找他指点迷津。


叔叔家里是婶娘当家,我当然要巴结她一点的。我知道,婶娘和我母亲年轻时有点水火不容,她们家在城里,我们家在乡下,从没见母亲和她当面争吵,但年年去叔叔家拜年让我们心里很是自卑。


多年不见,在异乡有个侄儿上门来,叔叔和婶娘还是很亲切的。从前我小,不了解他们,现在可以淡定地听他们说家长里短。第二次见面,婶娘就忍不住抱怨这个女婿:只听说他生意做得多大多有钱,却没见他拿一分钱回来,巴不得他们离婚算了!


妹夫王志华长得高高大大,没有成功人士的架子,像个大学毕业不久的学生,隐约还存点乡土气,这一年他四十岁。


我们谈人生、谈时事,也谈生意场,但他的开朗有限,回避家庭话题。他建议我去考个建造师资格证,凭证可以不做事情而领取开发商给的几千元月薪。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会计师和其它这师那师,不都是把一个证借给几家企业而领取不菲的薪酬么?这是中国的国情,可惜我于理科一窍不通。


我生性愚鲁,从王志华身上既没有看到婶娘说的一堆毛病,也无缘见识叔叔说他的奸狡手段,倒是因为他出生于贵州山村,在贫寒中以苦读考上了大学而脱离农门,性情与我很能相融。


我的母亲只见过王志华一次,也常拿他的样子打趣。据说有一年叔叔全家回湖北,带了王志华去我们家,好像婶娘说他屁股大,丑死个人。王志华站起来把腰扭了几扭说,伯妈您看,我哪里大了?说着在原地转了两圈,把一屋人逗得哄堂大笑。


我在上海没有发展空间,打道回郑州,琢磨着与人合办一个艺术教育机构,打电话向王志华请教,他肯定地说,不要与人合作。我于是独自做了一个很小的培训中心,凡事自作主张,干得比较顺利。


但是,仅仅一年以后,我突然从辗转的消息中得知王志华跳楼死了,心里非常震惊!我打电话向叔叔求证,他语焉不详地叫我不要过去。我却念记王志华曾经待我的好,约了武汉的大妹夫荣华一道去上海吊丧。

 

震撼于至爱之痛


荣华是个好义之人,经营医药公司,待人接物出手宽阔。他跟王志华有过两次交往,意气相投,为他的死深感惋惜,但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竟然丢下老婆和才十二岁的儿子?


我们分头从郑州和武汉到了上海叔叔家里,没有一人肯向我们说起王志华的死因和情形,似乎讳莫如深。


第二天一早,上海龙华殡仪馆,百多号人聚于灵堂内外,张王两家的亲眷在灵堂等待整容后的遗体到场,有王志华的哥哥黑而瘦,一副山区农民的模样;有王志华的侄儿衣装体面,是工程部经理。


灵堂外更多的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兼贵州籍乡亲。有个工人操着贵州腔说:“就我们这些人,可以做得下来的,他不听我劝,结果出了这事。”其他人东一句西一句,听得我一头雾水。


十七八年的时光,王志华为家族和乡亲蹚出了一条生路,这些拖泥带水说浓重方言的人们,按理应该是王志华家的常客,但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去叔叔家没有见过他们一次。


后来遇到王志华的生前挚友李先生,才大致明白:上海一个工程的工期很紧,人手始终不足。为难之际,王志华路遇一位家乡高中校友,正是开劳务公司的,他满口答应派百十号工人来工地,果然就来了不少人。


可是干着干着,人又被抽走了。打了无数遍电话催人,全是空头支票,工地最后不得不停工。眼看26号到了交工日期,24号傍晚,一向不喝酒的王志华掂了瓶贵州茅台,边喝边上了框架楼。


有个工人看到,王总站到18层楼框上,突然纵身一跳,头朝下冲,像工人顺手扔出的一只灰桶,噗的一声就落到了离墙根一二十米远的地方,鲜血横流。


遗体被移过来了,头面长得不太像,原来他的头先着地,已经完全摔碎,不得不请殡仪馆以腊做成一个假头。


哭声四起,我怕堂妹伤心过度,拦腰抱住她,慢慢接近冰棺。王志华的哥哥站到了冰棺头前,我听到一阵苍凉的啜泣渐渐变成低沉的哀嚎,涕泪交流,肩膀剧烈抖动,一句低声呼喊:“兄弟——”,顿时叫我眼泪迸流,我被一种行过万水千山的至爱之痛深深震撼!


晚间回到宾馆,荣华大妹夫叹息之后仍说,他太不负责任了,儿子刚刚读初中,以后怎么办?这也正是我深深疑惑而伤感的问题。


王志华的儿子王中亮,像他爸爸一样个子长得高,性情很本份,我去他家就那么几次,他便记住了我。听说几年以后,他突然在上海繁华的大马路上指着一个人说:姥姥你看,那个人很像大双(我的乳名)舅舅。姥姥说:大双舅舅去郑州了,怎么会在这里。孩子说:真的很像!


现代心理学证实,人不会为了单一的原因去寻死,也不会无故在突发情况下选择自杀。自杀者都须经历自杀动机形成、心理冲突纠结和自杀方式选择的过程。


在商海大风浪中历练过的王志华,开发有好几处地产,西方不亮东方亮,上海工程逾期,就算赔光血本,他也还有东山再起的年龄和人脉,何至于要舍命走绝路?


当他手握酒瓶上楼的时候,他想了些什么?当他面对深渊,准备张臂纵身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起自己的人生警语?


“你一定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断定他起跳的那一刻,世界已经没有色彩,一切都是灰暗的,或者他已然忘记了世界。


叔叔后来跟我说,王志华好久以来都有抑郁症倾向,还去医院看过。一个被内心折磨成疾的人,不用去追究他的责任心吧?并且他的死也不会使他曾有的人生感悟变得无力或错谬。


从我个人感受的角度看,王志华除了儿子,留在世间的就只有这句话了,想起来,常常像晨钟暮鼓,让我警觉。

 

出发就是归程


我从一个农村孩子出门当兵、提干、转业,然后辞去人民银行的职位,去河南省工行下属单位当一个外聘员工,最后被裁员,漂泊于北京、上海,一路走来,无论事业、家庭和心性涵养,都有说不尽的苦处;灰心、自卑和绝望像硌脚的石头,铺满我几十年的人生旅程。


我错在哪里?错在人生转折处的不假思索吗?好像问题没那么简单,至少当年我也有所权衡,无奈似有一种魔力在推动,叫我摆脱不开。


偶然看到“一枚园地”编辑呼斯楞在朋友圈转发的一则启事,说青檀学堂招聘教师,我略一踌躇,就来到了皖南的黄田村里。在我这个年龄,出发就是归程,只不过落脚于异乡,乃是计划和意料之外。


美丽的黄田村以它厚重的历史,吸引一位在做华德福教育方面卓然有成的教育家吴蓓女士来到这里,创办了一所青檀学堂。


这个名字的寓意,不仅在于青檀树是黄山丛林中的宣纸原料,更因为它是中国特有的单种属乔木,被列入到《中国稀有濒危植物名录》。来这里就读的学生,多数是各地公立小学不愿接纳的孩子,还有少数有特殊需求的儿童。


这一次,我的运气不坏,贸然进入一个风景如画之地,遇见了一个特别的教师群体。此前,我真是没有做任何调查研究,以至于住我隔壁的新宁老师对我大为惊讶:你怎么连华德福和吴蓓老师一点都不了解?


华德福教育,是一种注重身体和心灵整体健康和谐发展的教育体系,主张按照人的意识发展规律,针对意识的成长阶段来设置教学内容,以便于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恰如其分地发展。


这样的介绍有点深奥,以我来青檀学堂二十多天的观察,这里上课原则上不进行考试,作业力求在课堂完成;教学内容户外多于户内,动手多于动笔。


艺术课有捏泥巴、钩毛线等等;书法课从篆书开始,再学隶书和楷书;音乐课每天上一节,农耕课人人一双雨靴。各项活动的开始和结束,都要歌唱,有很强的仪式感。



我问吴蓓老师,咱们这里是华德福学校吗?她说青檀学堂不是华德福,然后从学堂的图书柜里取了三本书叫我读一读。


其中一本《英格兰的落叶》,是吴老师赴英国学习华德福教育期间,将自己多年对现代社会的忧思,结合每天的劳动和学习所写的一本日记。另外两本是《孩子,你慢慢长大》的《幼儿篇》与《小学篇》,自述国外见闻与国内实践。


吴蓓老师由一个教了两年初中物理和13年大学物理的资深理科教师,转型做小学老师,走过了漫长的历程。


据网络资料,上世纪九十年代,黄晓星和张俐最先接触华德福教育。之后,李泽武、吴蓓先后在英国和美国接受了华德福教师培训。


来自德国的华德福学校毕业生卢安克,志愿在广西的一个偏僻农村里为孩子做教育实验和研究,实践华德福教育多年,吴蓓老师与他们都有交往。


吴老师的思考和实践,对同道之人有很大的吸引力。


新宁老师,一个教了13年化学课的高中教师,一位极具艺术天赋,歌唱和手语像田野生长植物一样柔和的女性,因缘使然,在合肥创办过华德福小学,随后就来到了黄田村的青檀学堂。


入住在古宅深房中,行走于卵石溪河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竟然风云际会,在中国主流教育体制之外,遇到了一个有抱负的爱心团队。


或许我和这些需要特别护理的孩子一样,也需要以特别的方式安排自己的未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


一个农村孩子在城里上中学,我对城乡差别和官民差别有着寒侵肌骨的感受,心中的自卑和压抑多少年都抹不去。


“乡巴佬”一词最能打击农村孩子的自信心,也最让城里公职人员子弟抱持绝对的优越感。农村孩子赤脚走田埂,肩挑百斤担,不但不能成为优势,还成为一种乡下人标签。


今天的社会,似乎走到了我们那个时代的另一端。


为了不输在“起步线”上,学生完成的家庭作业,远胜过百斤重担;校外各科培训班,几乎要掏空劳动家庭的全部收入。


“提高一分,干倒千人”,真的有学生倒下了,跳楼事件时有发生,从小学生、中学生到大学生,满地鲜血,是他们把一生的鲜艳绽放成悲怆的一刻,网络和媒体因之出现很多不能触及的话题和词语。


我相信,有良知的学者早就开始审视,现实社会制度在伦理与价值观上的严重错乱;现在全国有不少类似青檀学堂的特别教育机构,比如北京的至爱学校,上海的夏川学校,都在做深怀悲悯和爱心的奋身实践。


 “在华德福学校,如果功课好的学生做作业马马虎虎,即使做得全对,也可能只得C。如果一位学习困难的学生只做对了一半,但相比它上一次的作业进步很大,而且态度认真,老师就会给他A。华德福教育坚信:相对于自己有了进步,就是最好的成绩。


这是吴蓓老师最早去英国留学,在爱默生学院所接受的新型教育理念。她辗转于广州和北京等地,深入考察,勤奋写作,翻译和著述的作品主要由国内非常权威的出版社三联书店出版。


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华德福教育实践,吴蓓老师幡然觉悟,确定要走一条适合于中国伦理和现实需要的教育之路。下面是我在黄田村经历的青檀学堂大班晨读的情形:


教学地点:黄田村敬义堂。


这是一幢青砖木构大宅,白墙黑瓦,坐北朝南。敬义堂与黄田村最有名的旗峰公家庙紧邻,室内格局相似。宅分前后两进,中有长方形天井,四根粗大立柱够成人环抱。


学生踏着青石台阶进门,将书包置于大门两侧的条桌上,绕过种养盆花的天井,到宽阔的敞厅里,面朝西落坐在自己的课桌位置上。


吴老师每天提前到教室,与学生互相问候。全班13个学生,6位老师,谁上课谁做主课老师,其他老师是配课老师。


8点15分,上课时间到,学生齐唱《春回大地》,应和着春天在每个人心中的感受:


“在小河边的树上,有鸟儿不停歌唱,河里鱼儿来回游荡,好一派春日风光……”。


歌中的情景在黄田村是一种写实,孩子们唱起来跟村里的溪河一样自然顺畅。有时他们唱一首古歌:


“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彩,阳鸟吐清音。”


旋律音程跌宕的幅度很大,像诗句一样有点古奥,但难不倒这些天天上音乐课,天天诵读古诗词的孩子。


8点20分,敬拜孔子。


敞厅后门处,有一从地面到房顶的木板隔门,两侧立柱,中间挂“大德圣贤孔子造像”和对联;上联为“仁义礼智信”,下联为“温良恭俭让”。


上课时间已到,大门和侧门插上门栓,全体起立,面向孔子像整理衣冠,吴老师带领敬拜仪式:


“向大成至圣先师孔子致敬拜礼,起——拜——兴——再拜——兴——三拜——兴——礼毕”。


起式:师生一起将两臂从侧面缓缓举至肩高,向前合手,四指轻轻交叠,拇指尖相触使两手虎口呈心形,两手上举至眉。


拜式:师生慢慢弯腰至九十度,合手垂于膝前,静默。


兴式:慢慢直起腰来,恢复到起式。


吴老师发令做每个动作,都要间隔十秒,让心安静。我有空在起式中抬头观察房子的结构,它的顶盖之下,穿方木架粗大得惊人。


厅堂的屋梁其实有横向三间架构,须得百年树材方可长得那么粗壮,木料年久发红疑是金丝楠木之类的珍贵材质。那上面有被打掉老旧装饰的印迹,考究起来,当是“破旧立新”的战果。


拜完孔子后,向老师行“一拜礼”,老师们站在孔子画像下受拜并还礼。至此,全部敬拜仪式完成,转入经典诵读。


先诵读《论语》一章或半章,读后由吴老师讲解;然后诵读《日有所诵》,再读《小古文100篇》。


《论语》诵读与一般朗读不同,要求变换着节奏有疾有徐地前进,慢拍子读一遍,快拍子读一遍,学生可以用手拍打桌面。


那种一、二、三、四、五各种节拍相间杂的《论语》句式,师生同读,基本不乱,可以体会到中国古人没有标点符号,却能自然断句的奥妙。


诵读到9点钟结束,就是我任教的音乐课了。音乐课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每天都上,孩子们唱的歌就多了,学的乐器目前是口风琴加课外的二胡。


之前所学,有很多民国年代的学堂乐歌,现在我又教了谷建芬的新学堂乐歌《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孩子们的歌声,清如溪水,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忧郁,还有一种超越时代的企盼。


我希望我在这里呆的时间能尽可能长一些。



【作者简介】张从文,湖北人,现居郑州,二胡教师,自由撰稿人。曾长期在银行工作,编撰金融内刊,并坚持新、旧体诗歌创作。一枚园地耕耘者。

(编辑:呼斯楞豫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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