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AKK的总理之路困难重重，默克尔的套路很深？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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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K接任防长是要问鼎总理

为了摆脱民调支持率持续下跌的困境，被德国媒体按其姓名首字母缩写成AKK的基民盟主席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违背自己的承诺，作出“180度的大转弯”(《明镜》周刊语)， 接替即将就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担任了德国防长。AKK的这步棋是在为自己问鼎总理宝座铺平道路。但究竟能否如愿，现在还不得而知。

德国基民盟主席、国防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
 AKK的考量2019年7月15日，在欧洲议会对乌尔苏拉·冯德莱恩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提名进行表决前一日，冯德莱恩通过社交媒体宣布, 她将于7月17日辞去德国防长的职位，以表示自己没有B计划。此前，基民盟内盛传现任卫生部长延斯·施博恩(Jens Spahn )将要接任此职位。施博恩本人也正踌躇满志地准备在防长职位上大干一番事业。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基民盟主席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突然宣布自己要接任这一职位。克兰普-卡伦鲍尔的这一决定是“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这是因为过去数月、数周和数日来，这位基民盟主席在所有公开表态中一直声称，她要作为全职党主席碣尽全力为基民盟服务，并明确表态不会进入默克尔的内阁。        现在，基民盟主席克兰普-卡伦鲍尔作出了上述突如其来的入阁决定。为此，她不得不向基民盟党员作出解释。克兰普-卡伦鲍尔声称，部长和党主席这“双重任务”“将是对我的挑战”。但她表示，通过基层的帮助她将会达到目的。当然，基民盟基层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所观察到的则是这位党主席在任上跌跌绊绊， 颇不顺利。       在民调中，民众对克兰普-卡伦鲍尔的满意度在每况愈下。按照Infratest 为德国电视一台“德国趋势”所作的调查，在今年1月还有46%的受访者对克兰普-卡伦鲍尔的工作表示满意，而到今年7月份，这一百分比已跌至22%，比腰斩还惨。因而，基民盟基层越来越不看好这位党主席了。       在欧洲议会选举后，彭博社曾援引“两位熟悉默克尔思路人”的说法称， 默克尔“怀疑” 克兰普-卡伦鲍尔“或许不能胜任总理职务”。虽则默克尔随即将这一报道斥之为“胡说”，但还是给人留下了默克尔和克兰普-卡伦鲍尔之间存在信任危机的印象。当然，随着冯德莱恩这次当选为下届欧盟委员会主席，也为默克尔和克兰普-卡伦鲍尔两人开辟了走出危机的新途径。当今德国最有权势的3个女人合影（让男人很受伤）。左起：党主席和国防部长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德国总理默克尔
       据告，对于默克尔来讲，在目前形势下，对自己的内阁进行小幅改组是最佳选项。这是因为执政伙伴社民党现正深陷危机之中，大联合政府能否坚持到年底还是一个未知数。此时，如果同时调换多个内阁成员，则甚至会使这届政府的工作停顿下来。        但据称, 默克尔并未催逼克兰普-卡伦鲍尔进入内阁。最终还是后者本人作出决定，并在7月16日中午与默克尔的一次交谈中允诺入阁。        笔者曾在《德国新的“权力三角”》中提到:“今后，德国是由执政诸党、议会党团和政府内阁构成的ʻ权力三角ʼ来掌权的。”在这一“权力三角”中，克兰普-卡伦鲍尔相对而言是与默克尔平起平坐的。但在兼任防长后，这位基民盟主席同时又是第四届默氏内阁的阁员，因而，默克尔现在又成了克兰普-卡伦鲍尔的上司。       当然，克兰普-卡伦鲍尔这次接任防长有着更深层次的战略考量。这是她为接任总理职位所走出的关键性的一步棋。因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果默克尔提前退位的话，在选出一名继承者之前，德国总统就要任命一位掌管政府事务的临时总理。这时，按照《基本法》，可考虑的人选可以是前任总理或一位前任部长。而宪法并未提及一位党主席也是可考虑的人选。克兰普-卡伦鲍尔这次之所以急于出任防长，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规定，并为此作好了准备。 AKK 的风险克兰普-卡伦鲍尔去年12月在谋求基民盟主席职位时曾发表了演讲。在那次演讲中，她并未提及联邦国防军、防卫、安全和士兵。但从克兰普-卡伦鲍尔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的表态可将其在防卫政策方面的立场归纳如下 :
─ 国防预算: 在今年3月的一次访谈中，克兰普-卡伦鲍尔表态支持提高国防预算。早在2018年5月, 她就在社交媒体上写道，联邦国防军“需要补给”, 以便能完成其任务。她还支持北约所制定的把军事开支增加到国内生产总值2%的目标。
─ 欧洲军队: 2018年11月,克兰普-卡伦鲍尔曾声称，她支持建立一支欧洲军队。在2018年的基民盟党代会上，她并提到了“欧洲安全理事会”。
─ 德国航母: 为了加强欧盟成员国在军事层面上的合作，克兰普-卡伦鲍尔今年3月还提议法德合建一艘航母。目前，德国和法国正在制定共同建造欧洲战斗轰炸机的项目。“下一步，我们就可以着手拟订建造一艘共同航母的计划，它具有象征性的意义。”但据称，安全专家们对此都只能摇头，因为人们至今不明白，为何德国需要航母。
─ 向叙利亚派遣地面部队: 7月初, 美国叙利亚事务特派使詹姆斯·杰弗瑞(James Jeffrey) 曾询问德方是否可向叙利亚派遣地面部队，并期待着在7月份能得到答复。克兰普-卡伦鲍尔在接受德国电视二台采访时，对这一问题原则上持开放态度。她表示，一旦形势需要的话，将不得不对此进行讨论。  
─ 联邦国防军在国内: 2017年3月，联邦国防军战士曾与警察一起在萨尔州进行了反恐联合演练，时任该州州长的克兰普-卡伦鲍尔把这次演习称作是“为了更加安全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步骤”。但这具体究竟意味着什么，尚不得而知。
─ 服役义务: 这是克兰普-卡伦鲍尔所追求的最重要目标之一。她曾声称:“就服役义务这一题目而言，我们还须进行相当深入的讨论。”这可能意味着生活在德国的年满18岁的男女青年有可能要重新在联邦国防军或民事服役。但克兰普-卡伦鲍尔至今尚未说明细节。       由此可见，这位新防长在防卫政策方面明显趋于保守。据报载，在一项为《明镜》周刊所做的在线民调中，有近四分之三的受访者对克兰普-卡伦鲍尔接任防长持负面评价。该周刊近期发表的一篇社评在提到冯德莱恩把国防部移交给克兰普-卡伦鲍尔时，还十分尖锐地抨击道:“她把自己的国防部杂乱无章地移交出来，且交给一位这方面能力并非最强甚至违背其迄今表态的女士， 这并不好。”这类措辞实在难掩社评撰写者对这次冯德莱恩与克兰普-卡伦鲍尔进行交接班的不满。        对克兰普-卡伦鲍尔的入阁决定，联盟党的执政伙伴社民党反应也相当激烈。社民党人、联邦议会副议长托马斯·奥普曼（Thomas Oppermann）就尖锐地指出:“在作为基民盟主席失败之后，AKK抓住国防部不放，看上去就像在失望中向前逃逸。”“然而，在到下届大选的短时期内，她在那里几乎显示不出特色。”社民党人、德国议会副议长Thomas Oppermann
        而在野派则认为克兰普-卡伦鲍尔在新的职位上将会失败。自民党议会党团副主席亚历山大·格拉夫·拉姆斯托夫(Alexander Graf Lambsdorff )就表示，新的女防长“对部队以及我们北约伙伴是一种苛求”。他声称，这位基民盟主席“根本没有任何外交、安全或防卫政策方面的经验”。左翼党人士普傅吕格（Tobias Pflüger）也指出，这位女防长对联邦国防军所作的表态“一再凸现危险的无知”。       但克兰普-卡伦鲍尔本人对这类批评却泰然处之。她向德国电视二台表示:“我过去在我所有的政治职位上一再证明，我能非常迅速地熟悉工作。”克兰普-卡伦鲍尔并声称，她担任防长这一职务就是为了让安全和防卫政策享有“最高的优先权”。        然而，克兰普-卡伦鲍尔身兼基民盟主席和防长两职是一步险棋。防长职位被此间媒体称为“弹射座椅”。冯德莱恩当了两年不到的防长，政绩乏陈，丑闻不断。这也是为何欧洲议会在对冯德莱恩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提名进行表决时许多德国议员投反对票的原因之一。克兰普-卡伦鲍尔这次出尔反尔，不顾失去公信力的危险，急于抢占防长这一位置，旨在为自己问鼎总理宝座铺平道路。但究竟能否如愿，现在还不得而知。 AKK 的前程在被任命为防长一周后，克兰普-卡伦鲍尔在联邦议会宣誓就职，并发表了就职演说。在演说中，她重提上述北约决议， 即未来所有成员国要把其防务开支上调至国内生产总值的2%。她声称:“我将坚持德国政府的目标，争取达到2%，这个目标是所有盟国多次达成一致的。” 据告，德国的这一占比2020年将提高至1.37%， 此后至2023年按照财政计划将降至1.25%。而克兰普-卡伦鲍尔的上述表态则是在敦促财长奥拉夫·朔尔茨(Olaf Scholz) 达到2%的占比目标。但社民党对此颇为恼火。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罗尔夫·米策尼西(Rolf Mitzenich )就声称:“这场讨论越来越使我回忆起对金钱的崇拜。”“而我们则应该更好地议论我们可以提供给北约的联邦国防军的能力。”       在就职演说中，克兰普-卡伦鲍尔还表示:“正是在这个时代，我们的联邦国防军是我们安全的重要手段之一。目前在霍尔木兹海峡的事态发展就证明了这一点。”而社民党人、外长海科·马斯(Heiko Mass)日前已明确表态，德国将不会参与由美国主导的在波斯湾的海军行动。但此前克兰普-卡伦鲍尔却还声称，尚未对美国与此相关的请求作出最终决定。但愿这位新任德国防长不要让这个问题再次成为联盟党和社民党的争论焦点。        从目前来看，即使克兰普-卡伦鲍尔能任职至本届立法会议任期结束，也最多只有两年多时间了。一旦克兰普-卡伦鲍尔继续纠缠于增加防卫预算的争执，并在未来选战中鼓吹增加军费，为此而不得不削减对学校、公路或医院的投资，甚或力主参与波斯湾的海军行动，并向叙利亚派遣地面部队，则将会使联盟党失去民心，遭受败绩。身兼防长和党主席两职的克兰普-卡伦鲍尔也将会悔之莫及。
此外，一旦克兰普-卡伦鲍尔不能在短时间内使联邦国防军令人担忧的现状得以改观，则作为防长的她必须承担责任。社民党人、联邦议会军事专员汉斯-彼得·巴特尔斯(Hans-Peter Bartels) 为此就曾尖锐地指出:“部队理应得到女防长全身心的关怀。”但克兰普-卡伦鲍尔身兼两职，心挂(基民盟总部和国防部)两头, 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而这正是克兰普-卡伦鲍尔的软肋所在。       自从安德里娅·纳勒斯(Andreas Nahles)辞职以来，虽则社民党现暂由玛露·德莱尔(Malu Dreyer)、曼努埃拉·施韦西希(Manuela Schwesig)和托斯藤·舍费尔-君贝尔(Thorsten Schäfer-Gümbel)三位副主席掌管着，但总给人有一种权力真空的印象。        虽然目前已有多人报名竞选社民党双主席，但这些报名人的实力看来还不足以让这个百年老党夺回昔日的地位。加之，在这次欧洲理事会提名冯德莱恩担任下届欧盟委员会主席后，德国社民党的16名欧洲议会议员在欧洲议会就这一提名进行表决时均投了反对票。这也更进一步加深了执政的联盟党和社民党之间的不信任感。
联盟党内部现在已有人在酝酿组建少数派政府: 如果这届政府提前告终，联盟党至少准备在一段过渡时间里单独执政。基民盟大佬、联邦议会议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äuble) 7月初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一旦社民党因内部争论而要在立法会议任期结束前离开联合政府，联盟党应该单独继续执政下去。”他并声称，大联合政府从本质上来讲只应是一种例外。       但无论德国还是欧洲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德国政府。因而，即使德国今后在一段时间内由少数派执政，为时也不会过长，最终还将迎来新的大选。德国选民届时将会用手中的选票来决定默克尔的接班人。而克兰普-卡伦鲍尔现在身兼两职，势必会对其履行基民盟主席一职带来一定负面影响, 从而会影响到联盟党的选情。加之，一旦克兰普-卡伦鲍尔在被称为“弹射座椅”的防长职位上像其前任那样丑闻缠身，则更有损本人前程。     8月1日公布的德国电视一台“德国趋势”民调数据显示，65%的受访者认为让克兰普-卡伦鲍尔掌管国防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有16%的人赞同她担任防长。虽则对克兰普-卡伦鲍尔的满意度已上升至28%，比7月份增加了6个百分点，但这位基民盟主席在排行榜上仅位列第9。看来克兰普-卡伦鲍尔在这非常时期接任德国防长职位并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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