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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内外】默克尔的最后一搏：想过一把欧盟当家人的瘾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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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克尔卸任前的最后一搏
德国社民党双主席萨斯基亚·艾斯肯(Saskia Esken)和诺贝特·瓦尔特-博尔扬斯(Norbert Walter-Boryans)已屈从于让大联合政府延续下去的路线。而基民盟主席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虽则拒绝重开对《组阁协议》的谈判，但在一些具体议题上将会对社民党做出妥协。这样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就能以德国总理的身份来主持2020年下半年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工作，并把这一机遇作为卸任前的最后一搏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划上句号。社民党双主席的屈从
2019年12月6日，德国社民党党代会已经选举联邦议会议员萨斯基亚·艾斯肯和前北威州财长诺贝特·瓦尔特-博尔扬斯担任社民党双主席。但与此同时，大多数与会者却赞同继续留在大联合政府内。
自此以来，这两位主席曾先后与社民党议会党团的议员们、总理安格拉·默克尔以及基民盟主席、国防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和基社盟主席、巴伐利亚州州长马库斯·索德尔(Makus Söder)会了面。
在对社民党议会党团做就职访问时，瓦尔特-博尔扬斯强调了合作的重要性。他声称，议会党团的职能对党至关紧要。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罗尔夫·明策尼西（Rolf Mützenich）也表示，社民党议会党团和党“彼此相依”。但在访问前夕，一位议员则毫无顾忌地直言道，议员们和这两位新领导人之间关系紧张。
社民党议会党团副主席卡尔·劳特巴赫(Karl Lauterbach)还警告道，不要对基民盟/基社盟提出过高的要求。他声称：“我们要在与联盟党的洽谈中达到一些目的。”但“如果我们在工作中设定‘红线’，那么这将会使谈判变得更加困难。”
期间，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还就一些问题表了态，其中特别是艾斯肯的立场较为鲜明。比如在克兰普-卡伦鲍去年底要求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赋予联邦国防军更为艰巨的使命时，艾斯肯就声称:“我们不接受未经考虑的军事攻势，并不接受国防部对德国外交政策的重新定义”；
在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授权美军今年1月3日在巴格达击杀伊朗将领卡西姆·苏莱玛尼(Qassim-Suleimani)后，诸多在野党要求撤回在伊拉克执行对该国部队进行培训任务的联邦国防军，虽则德国此后也撤出了部分培训人员，但联盟党坚持要让这项培训任务进行下去，而艾斯肯则从一开始就在德国广播电台中公开对继续执行这项任务表示质疑。
此外，社民党双主席日前还要求对离谱的房租做更加坚决的斗争。瓦尔特-博尔扬斯并对柏林市政府所采取的抑制房租措施表示了赞同。他声称，对房租设上限原则上是一种明智之举。但迄今为止，两人几乎没有再提起退出大联合政府之事。总体给人的感觉是，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有些无奈。
一位联邦议会议员不久前声称，在社民党地区会议上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曾以反大联合政府的“老虎”面貌出现，而现在却非常迅速和无可奈何地成了“默克尔的床前小地毯”。现在早就没有人再认为大联合政府会很快收摊了。社民党内也没有人再提起“红线”了。社民党的联邦议会议员、社民党的内阁部长和州长都愿按照《组阁协议》让这届政府继续执政下去。从现在来看，社民党双主席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已不声不响地屈从了这条路线。
联盟党领导人的妥协
在去年12月初社民党党代会召开之前，基民盟主席、国防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曾表态道，如果联合执政伙伴不作出让大联合政府继续执政下去的承诺，联盟党就会将已商定引入的“基本养老金”束之高阁。
据告，克兰普-卡伦鲍尔的这种做法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引起了社民党的强烈不满。社民党青年团主席克文·库纳特(Kevin Kühnert)甚至将此言斥之为“勒索”。
但克兰普-卡伦鲍尔此后在接受《星期日图片报》的采访时则声称，她出此言是希望社民党党代会明确作出把大联合政府维持下去的决定。“基民盟忠于协议，我期待着社民党新领导同样会做到这一点。”
当然，克兰普-卡伦鲍尔其后改变了原来的做法，语气也变得较为缓和了。她曾声称:“我非常高兴和马库斯·索德尔一起在周四下午与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会面。在这两位社民党新主席当选后，我与其已有数次接触。”“还有许多事要干。作为基民盟/基社盟我们要把德国推向前进。”
而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则坚持要利用《组阁协议》中确定的修正条款，重新谈判该协议。这两位社民党新领导要求德国政府放弃“零赤字”财政政策，重新引入财产税并把每小时的最低工资提高到12欧元。对于联盟党来讲，这些都是社民党在竞选纲领中提出的要求。
据称，基民盟副主席、黑森州州长弗尔克·布菲耶（Volker Bouffier）为此就强调，基民盟秉承的路线不变，那就是没有必要对《组阁协议》重新进行谈判。此前，基民盟主席克兰普-卡伦鲍尔和基社盟主席索德尔也表示了类似的态度。
当然，这里不能排除的是，联盟党可能会在一些方面作出妥协。比如，社民党双主席的一个核心要求是修改应对气候变化的一揽子计划。而这一计划也确实得到了修改。艾斯肯声称，新达成的妥协要比原来的计划来得更加合理。“通过降低可再生能源附加费，在社会生活方面将要比过去合理得多。”
二氧化碳排放价格升高后所增加的收入可用来降低可再生能源费，从而用于推广生态电。这里所谓的可再生能源附加费是现今电费的主要组成部分。但这次主要是在联邦州和绿党的压力下才对应对气候变化一揽子计划作出上述修改的。而社民党双主席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只是在谈判的最后阶段才参与进来的。因而，决计不能把成绩全记在艾斯肯和瓦尔特-博尔扬斯的功劳簿上。
《明镜》周刊不久前曾撰文分析道，就对《组阁协议》进行重新谈判而言，克兰普-卡伦鲍尔不大愿意在内容上对社民党做出让步。在这一点上她表现强硬。“克兰普-卡伦鲍尔甚至对联合政府的破裂有某种兴趣：一旦重新举行大选，则一时或许还没有人能剥夺她的总理候选人资格。”但对此笔者不能苟同。
因为这位基民盟主席现今在民调中的支持率低迷不振。一旦重新举行大选，虽则克兰普-卡伦鲍尔很可能作为联盟党的总理候选人参选，但未能确保自己胜选。因而，眼下她可能还将会在一些议题上对社民党作出妥协，以求让这届大联合政府维持下去。
《柏林晨报》曾以《尚未频临死亡》为题撰写过一篇对大联合政府的评论。文章认为，虽然大联合政府面临艰难时光，但对重新大选的担忧可能会使其维持下去。“在大联合政府内没有人渴望重新大选。丧失更多的议席?使右翼的另类选择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让绿党一往无前、高歌猛进?”看来联盟党和社民党出于各自的利益都不会让这届大联合政府解体。而这种结局的最大得益者正是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
女总理默克尔的拼搏
而默克尔现今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做满任期，就是希望自己能以德国总理的身份来制定2020年下半年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的议程，从而能为自己的政治生涯，特别是在推动欧洲一体化方面，增光添彩。这是这位德国女总理卸任前令人瞩目的最后一搏。
英国民调机构YouGov2019年底为德国《星期日世界报》所作的一项民调显示，大多数德国人仍将安格拉·默克尔视作最适于应对全球外交政策挑战的政治家。在这项民调中，她获得了22%的支持率，领先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20%)，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19%)和美国总统·特朗普(16%)。而基民盟主席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在这项民调中所获的支持率仅为3%。
默克尔在2020年新年致辞中表示:“在过去年间，我常说，只有当欧洲情况好时，德国的境况才好。这是因为只有在欧盟这个共同体中，我们才能维护我们的价值观和利益以及保障和平、自由和幸福。”
对于默克尔而言，英“脱欧”或许是要她须应对的最棘手挑战。英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将于2020年1月31日带领英国脱离欧盟。但英国和欧盟紧接着将要就双边关系进行更为重要的谈判，其中特别涉及到自贸协定，这是双方赖以生存的基础。该协定应该在2020年12月31日“脱欧”过渡期结束时签订。而欧盟至今还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洽谈完成过这样一个意义如此重大的文件。
为此，默克尔去年底曾在布鲁塞尔表示：“对于我们而言，最关键的一点将是我们必须非常迅速地推进这场谈判。”她并说明，这是因为一旦它失败的话，那么我们2020年底又将面临巨大的不确定性。而默克尔现正计划在英国“脱欧”后让双方建立一种“特殊的伙伴关系”，亦即紧密的贸易关系以及诸如在反恐等方面的紧密合作。
对于这位德国女总理来讲，另一重大挑战是就欧盟中期财务框架展开的谈判。据称，德国最初将会坚持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向共同体预算所支付的金额将不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1%。但这个数目不足以在净支出国英国“脱欧”后为欧盟的所有支出提供资金。因而，德国将很难维护自己的上述立场。
此外，默克尔也深知，没有大手笔的资金投入几乎将无法应对欧盟所面临的在气候和安全政策等方面的挑战。再则，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早就要求德国为共同预算投入更多的资金。因而，德国政府最终可能不得不为欧盟提供更多的资金。
此外，随着叙利亚内战的延续，难民人数又在急剧增加之中。默克尔现正在寻求与土耳其总统雷杰甫·塔伊甫·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的对话。但德国这次不会采取单独行动。因为这位德国女总理深知，只有与欧洲伙伴国进行协调后才能避免重犯2015年的错误。
另据此间媒体报道,社民党双主席此前已发出了让这届大联合政府延续下去的信号。而下一次联邦议会大选则将于2021年秋举行。一旦2021年圣诞节前选出下一届联邦总理的话,则默克尔不仅超过了康拉德·阿登纳(Konrad Adenauer)14年1个月2天的任职期，而且还追上了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科尔做了16年零27天的联邦总理。但此间媒体认为，这对安格拉·默克尔并非至关紧要。对默克尔来说，她无论如何要在2020年7月1日保住自己的总理职位。这样，这位曾被称为“欧洲无冕女王”的德国女总理就能寄希望于在今年下半年会因对改变欧洲作出贡献而留名青史。而一旦成功的话，则也将是默克尔的政治遗愿。
正如笔者曾分析的那样，社民党现今之所以千方百计不让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提前接默克尔的班，就是要阻止克兰普-卡伦尔获得主持欧盟轮值主席国工作这一机会。此间有媒体分析，一旦社民党把这一舞台让给克兰普-卡伦鲍尔的话，自己也就回天乏术了。现已担任社民党副主席的克文·库纳特前不久表示，即使在下一届联邦议会大选时，社民党也将会推出总理候选人。虽然库纳特并未说明，他是否会参选，但至少可见社民党至今仍未放弃入主总理府的希望。
当然，如果默克尔本人要以德国总理的身份来主持2020年下半年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工作，并把这一机遇用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有尊严地划上句号，那么社民党人还是可以接受的。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社民党现已成了想做满总理任期的安格拉·默克尔强有力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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