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者:文/心如琉璃
往期精彩:
【中欧情缘】德国人请客送礼跟咱们大不一样,他们是不是太抠啦?!
......
主持人昔月的话:
古有昭君出塞去和亲,今有众女西嫁觅福音。从屈指可数到数不胜数,彰显人类婚姻早已突破了种族、地域和国界的限制。
这些中华外嫁女在异乡到底过得如何呢?!善于捕捉性情男女的德国《华商报》积极配合,为此而创建了“中欧情缘”专栏。
假如你是我们族群里的一员,就把你的故事叙述出来吧!假如你身边有这样的女同胞,就用“第三眼”扫描一下她们的悲欢离合吧!给爱的世界添精彩,让爱的故事广流传!
本专栏第三十一期发表的是外嫁女心如琉璃的作品。
她——心如琉璃,不但貌美还才华出众。因为工作关系,高频率地乘机飞行,其足迹遍布了世界上百个国家。不曾想她与德国洋夫的缘分,竟然也来自三万英尺的高空。冥冥之中,老天不但为他们安排好了同行的座位,近在咫尺的目的地,还有一位暗中扯线的大媒人…… 爹妈反对,亲戚阻挠,让这位“叛逆者”来个先斩后奏。许多年过去了,黑头发与金头发,仍然幸福地“纠结”在一起。
三万英尺
爬升 速度将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这尘世漫漫无尽头而我与你总会相遇我不知道是在哪里我只知道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那一年,公司被一家美国大集团收购之后,出了新规定,超过六小时飞行时间,而且需要中转的行程,才可以乘坐公务舱。之前,作为集团公司在大中国地区的封疆大吏(这是同事和我开玩笑的时候给我的命名,作为大中国地区,包括台湾和新加坡市场的首席代表,确实也称得起封疆大吏。),每个月往返中德之间,公司规定我是一直可以乘坐公务舱的。这是新规定之后第一次从德国开完会乘坐经济舱返回中国,因为实在不想转机。(摄影:昔月)
飞机上有点满。我坐在经济舱前排,旁边有一位中国女士带着两个小宝宝,目测一个一两岁,一个几个月,和大包小包的东西。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个孩子开始不停地哭,年轻的妈妈满头大汗,也不能让宝宝安静下来。看多了这样辛苦的旅客,我倒没有觉得什么。这时,乘务员过来问我需不需要换个座位,我说没关系的。乘务员笑着说后面还有一个座位,我能不能坐到后面,这样可以给这位妈妈和两个宝宝多腾出点地方。我立刻知道自己误解了,马上同意往后到51排就坐。
那是两个人的座位。靠窗户的地方坐着一个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家伙,见我过来,有点羞涩地打了个招呼,我也点头,然后坐下,拿出书来读。金头发低着脑袋打盹,相安无事。
乘务员来送餐,我惊讶地发现这小子居然和我点了一样的餐食,而且我喜欢番茄汁加胡椒粉,他点了一杯番茄汁,还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彷佛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我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他想站起来拿东西,原来是要填写入境卡。他嗫喏了半天,拿出一张纸条问我能不能帮忙。我一看,是天津一家酒店的地址,但用中文写的。(网络图片)
他说他们上海分公司给他订了酒店,为了让出租车司机看懂,特别打了中文,结果忘记了他需要填写入境卡。我帮他填了入境卡,恍惚才意识到,他不是个学生。因为他一头乱发,满脸腼腆,穿着一件袖口都磨损了的浅色夹克,戴着哈利波特一样的圆眼镜,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学生。
填好入境卡,交流了几句,发现我和他的工作非常相近,尽管我是商务市场管理更多,他是纯粹的技术活。和所有的商务敷衍一样,互相交换了名片,他的印着Global service engineer, PhD.。当他看到我公司名字和我的职务Chief Representative的时候,他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因为有比较接近的工作行业,多聊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了旅游话题。
他拿出笔记本电脑,给我看他世界各地旅行的照片,我发现他和我一样,都喜欢户外活动。翻到其中一个照片的时候,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尽管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此人从头到脚都遮的严严实实,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照片上和他站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我刚刚毕业时的导师,我的领导,加州的G教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会在一个陌生人的照片里看到我尊敬的教授!然而,我这个不喜欢与陌生人多交流的人,尽管非常惊诧,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只字未提。(摄影:昔月)
到了北京,我的助理到机场接我,而他准备坐动车去天津。我看这个孩子傻呵呵的有点可怜,就让我助理连他一起接了,绕道把他送到北京南站。
事情应该就此,就算结束了。
但是回到家里没事的时候,突然想起给在加州的G教授写个邮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和G教授保持着联系,他的仁慈、热心、睿智和博学,让我对他有着无比的尊敬,他在我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给了我极大的帮助和指导。我想告诉他,世界实在太小,我在飞机上碰到了他的熟人。G教授几乎是立刻就回信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通信也没有现在方便,基本靠邮件沟通。他在信里也为我这次奇妙的邂逅惊叹不已,说起这个金发小伙子,他赞不绝口,说他非常有天赋,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科学家,还说他诚实、友善和温和。他所在的研究所和G教授他们在美国有合作,所以有在一起工作的经历。
G教授又提及W先生,问我是否还记得。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G教授的实验室从德国进口了一台设备,W先生作为供方技术专家去研究所做设备调试,而我,作为翻译和助理全程参与了这个项目,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每天和W先生打交道。G教授说:“YU, how wonderful the world could be! W now is the boss of O(O,是这个金毛小伙子的代号)!”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世界实在太小了,擦肩而过都会遇到莫大的惊喜!
G教授给金头发写了封邮件,说了和我的渊源,不乏溢美之词。某个星期天,金头发从天津来北京过周末,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登长城。太好啦!正好我因工作的事很头痛,也想出去踏青,便约好一起去慕田峪登山。
后来,慢慢地熟悉起来,知道彼此的爱好都是登山或者徒步,话题也就更多了。他在天津工作的两个月,差不多每个周末都来北京。若我在京,会一起吃饭或者出去徒步,如同一般的朋友。
半年之后,他来中国出差的那次,居然从法兰克福机场带着一朵玫瑰向我求婚。说实在的,我是毫无思想准备的,因为我觉得我和他是两种人,他单纯、随和、内向,而且有点幼稚(这是当时的感觉),我希望的另外一半和他完全不沾边。我希望梦中的他成熟、坚定、沉稳,还有担当,而他呢,总感觉和这些词一点都不沾边。第一次拒绝他之后,他没有说什么就返回德国了。只是不停地写信打电话给我。
有一次,偶尔和父母提起这个德国人,说起想和他交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一下子捅了马蜂窝。父亲一如既往,不开心但是一言不发,母亲用哭泣,断绝母女关系等等一切办法来阻止我和一个外国人的交往,家里所有人都持反对态度。
母亲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对我进行电话轰炸,说家里人在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如果自己的女儿嫁了一个外国人,简直丢脸,让家人无法呆下去。因为我的家乡,当时还极度保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有坏女人才会嫁给外国人。于是,我成了家里的过街老鼠,尽管我还没有想明白要不要嫁给这个德国人。
也许,我骨子里就有叛逆的基因吧,被家人电话轰炸了一个月之后,逆反心理达到了极点。某一天,金头发又要来中国出差的时候,再次电话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痛快地答应了!
我做了父母极度反对的事情,直接和金头发领了证,然后把结婚证拍了照片,发了彩信给我的妹妹。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早已原谅了我,也彻底接纳了这个外国人。金头发变成了花白头发,可他仍然会说:“当年要不是你父母极力反对,也许我俩没有那么快走到一起。” 知我者,他也!
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天给我的最好安排!
本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