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混沌中的世界大战：新冠病毒还是统计数字更可怕？
作者：黎奇
上一期：【新冠笔记】在新冠甚嚣尘上的黑暗中 欧洲疫情似已过拐点
这些天，一部超级悬疑恐怖连续剧上演，病毒把世界搅得天昏地暗。首先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什么？是数字。以往让数学家会计师以外的广大人群觉得枯燥的数字引起了全世界的强烈关注。因为那每一个数字都链接着人的健康和生命。
而这些数字往往非常混乱。几个权威机构的数字完全对不上。
全世界的疫情数字应该是世界卫生组织提供的最权威吧？笔者一开始也是盯着WHO的数据看的。一开始也是觉得它就是慢，想来是因为世界所有时区都要过了这一天才公布前一天的报告吧？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问题不在它慢，而是，它是错误百出的。
举个例子：Report 57里，意大利16日累计死亡数字是2503，当日新增死亡数字是349。Report 58里，意大利17日累计死亡数字也是2503，当日新增345。
Report 57里，英国16日累计死亡55，新增20，Report 58里，英国17日累计死亡还是55，新增5。
这样的例子非常多。这应该说是明显的错误吧。可是之后你再去看这两个报告吧，居然就不修改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到了无法作为依据的地步。这些错误不知道是各国上报的问题还是WHO的问题。
德国的疫情应该以RKI（罗伯特科赫研究所）的数字最权威吧？它的数据可是各地卫生局报上来的。可是德国媒体报的实时数字跟RKI的差得很远，RKI的数字通常低得多。有媒体说，RKI的数字要到三天后才能完整。而且，它的数据跟媒体实时报的还有许多其它差异。
现在的世界上，中国的数据都以中国国家卫健委每天零时以后公布的上一天数据为准。但世界上的数据则莫衷一是。
现在被公认最权威的世界数据是美国Johns Hopkins University（JHU）的实时数据。德国媒体基本引用JHU的实时数据，连RKI也链接着JHU的网站数据。中国媒体同样经常引用这家大学的数据。
但JHU的数据也有两个小问题：
01德国数据，JHU的同一天数据跟RKI有很大差异。是它们两家之一不准吗？恐怕不能这么说。
JHU声称它的数据来源于各国各地当局报的，加上各国各地媒体报的；
可能因为JHU是根据美国时间，而RKI根据的是德国时间。
JHU的疫情数据是按国家的字母排列的，查找起来非常麻烦。
笔者后来由采用WHO的数据改为采用一个叫worldometers.info的大数据网站数据。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大数据网站，诸如世界各国人口变化，公共支出，每秒钟全球卖出多少辆汽车，多少台手机，等等许多领域的变化，数字都在不停地滚动。这个网站的新冠数据显然是直接来自JHU，但它是按疫情（确诊病例）的严重程度排列的，一目了然。
但是，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 worldometers 也有个问题。比如西班牙官宣，3月31日新增确诊达9222例，而美国大学的31日新增数字则为7967。可是看两个来源的31日西班牙总数，则都是95923，完全一样。
原因何在？显然，美国大学依据的是美国时间，而西班牙当局依据的是欧洲时间。美国时间开始得晚，这一天在美国开始之前的数字就归到前一天（30日）去了。
更乱了不是？但没办法。如果各国都根据当地时间，可能更没法弄了。恐怕集中引用时还是以一个时区为依据更好。当然如果单独谈某国情况，可以指出当地时间的官方数据（如果有）。中国是个例外，因为全世界都引用中国国家卫健委的数字，而这个数字是每天公布一次（前一天的情况），只能按中国时间。
中国前些日子说：“中央宣布，以武汉为主战场的本土疫情传播基本阻断”。换句话说，现在剩下的问题只是阻抗输入病例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可喜可贺的重大成就。对这个基本判断，是没有人怀疑的。
但是在数据上，出现了一个略有蹊跷的环节。
3月18日为中国卫健委公布的第一个新增本土确诊病例归零的日子。从18日到28日这11天里，卫健委公布的发生少量本土病例（1至4例）的日子只有4天，其它7天的本土新增病例都是0。据此，可以说中国本土新增病例从3月18日后基本清零。
可是，看百度实时疫情网页上，却发现一个问题。那里最近增加了一个每日新增确诊和输入病例的对比图表（见下图）。红线表示“总新增确诊”，蓝线表示“新增境外输入”。中国3月4日首次出现输入病例（甘肃2例），3月18日首次宣布本土新增为0，从18到30日这13天里，中国国家卫健委公布新增本土病例为0的有8天。那么应该有8天红蓝两线是重合的。可是，在这个图表上，两条线却没有一天是重合的。
上图：百度实时疫情网页截屏
鼠标移到这个图表的日期节点上可以看到每一天的两个数字，然后发现，蓝线（输入病例）上显示的每日输入病例数字跟卫健委公布的是一致的，但红线上显示的数字每天都高于卫健委数字。
比如，18日卫健委公布的新增总数为34，新增输入也是34，本土新增为0，而百度图表上当天的新增总数是84；3月27日，卫健委的3个数字分别是54，54，0，而百度图表上的当天新增总数是135。
百度图表上的数字其实从一开始就跟卫健委数字有差异，普遍高出。从3月3日到30日，卫健委新增确诊数字总数是1315，而百度总数是2231，高出了近一倍。
百度实时疫情那页上有个数据说明：数据来自国家卫健委和各地卫健委和政府。每天上午优先使用国家卫健委数据，各省市区公布修正后的数据后“切换为各省合计数”。
这就产生了几个问题：是否应该总体上“切换”呢？国家卫健委宣布无本土新增病例的那几天是否在说法上应该纠正一下呢？总体确诊数字是否应该纠正呢？另外还有个问题，尽管这些数字在总体上差异不是那么惊人，但这些日子来出现的本土病例来源是什么? 都是输入病例引起的吗？还是有其它因素（比如复阳传染）？这些好像应该有所说明和澄清吧。
3月31日，中国国家卫健委首次公布，“新增无症状感染者130例，当日转为确诊病例2例，当日解除隔离302例。尚在医学观察无症状感染者1367例，比前一日减少174例。”这是一件保持和增强透明度的好事，应该点赞。但这个数字跟百度的差异数字似乎对不上。能否说明一下两者是否有关系呢？
中国还有个现象值得关注：全国影院在开放一段时间后，宣布暂停开放。上海在景区开放几天后，宣布景区室内部分暂停开放。只说是要继续高度谨慎。是仅仅因为输入性病例的增长吗？这恐怕最好也由官方说明一下。
在中国，东亚和欧洲有望在短期内控制住的背景下，新的问题产生了。
会出现“疫中”（中文通常写成“震中”，但Epicenter的Epi也是疫病epidemic的头三个字母）不断转移的情况吗？
炎热确实能压制病毒吗？
欧洲一些专家说，这次疫情在夏天结束的概率很低，完全可能出现延续一至两年的情况。如果会出现疫中不断转移的情况，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
现在大家都说世界的疫中正在从欧洲向美国转移。看来这是真的。美国连日大爆发，单日新增确诊病例已连续两天超2万，总病例已超过16万，远远超出了意大利，中国和西班牙。好在美国现在也开始重视了，不少地方也采取了中国或意大利式的严厉措施。假如欧洲已经或很快走向平复，美国的平复虽会晚一些，但也有望在短期内，上半年，基本平复。
2020.04.01全球情况
但问题来了：随着北半球走向夏天，南半球却在走向冬天。还有全球常年炎热地区最近的趋势似乎也不太妙。世卫组织和全世界特别担心疫情会转向第三世界医疗卫生条件差的地区。疫中会继续向南半球和炎热但贫穷落后的地区转移吗？
截至3月31日中欧时间下午，亚洲炎热的几个国家情况有些让人担心，比如菲律宾累计确诊2084例，新增538例；泰国累计1651，新增127；印尼1528，114；沙特1563，110；印度1251，227。非洲疫情最严重国家集中在最北面的地中海沿海国家和最南面的南非。中间炎热国家的情况都还不严重，大多数累计病例在200以下。南美洲问题比较严重，巴西首当其冲，累计4661，新增323，累计死亡165，然后是智利（累计2449），厄瓜多尔（累计1966），秘鲁（累计950），阿根廷（累计966），哥伦比亚（累计798）。
如此看来，炎热可能确实对疫情有所压制，但巴西等南美国家和部分南亚国家情况表明，炎热地区大爆发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阿根廷，智利这些南部不热国家的情况也显示了疫情南北交替的潜在可能性。疫中是否会继续转移到南面去，是需要全世界密切关注和共同防范的问题。否则这个世界一时半会还真的太平不了。
奥运会推迟到2021年去了，然而老天爷好像不想让人类的日子过得过于的枯燥乏味，目前全世界的疫情全面爆发给人一种“另类奥运会”的感觉。这里比拼的是各国的医疗体制，民众健康觉悟和医疗卫生水平。
推迟到什么时候还是未知数
全世界除了佩服中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压制和基本平复疫情外，还佩服东亚的几个国家：日本，韩国和新加坡。这三个国家都是发达或亚发达国家。日本和韩国的人均医生数量虽然在世界上排名中游，但人均医院床位却位列世界最前列。
在中国境外最早较大规模爆发的是日本，钻石公主号处理不当使这个国家的确诊病例好多天占据中国境外的榜首，但然后就停顿了下来。
韩国教会聚堆造成大爆发，很快超越了日本，夺得了中国境外疫情金牌榜老大地位，但现在也基本稳定了下来。截至3月31日中欧时间下午，韩国累计病例9786，单日新增125；日本累计2124，单日新增137；新加坡累计926，新增47。
不过，最近几天日本新增病例出现了提速现象。人们说，在宣布奥运会推迟后，日本不再绷着了，开始加大检测量。说是之前一共只检测了2万人。这现象需要关注。但日本国民的防灾意识之强是世界周知的。从这点出发，对日本还是应该多一点信心。继续观察吧。
欧洲也有一个至少至今让世界佩服的国家，那就是德国。
德国的累计确诊病例数字已经蹿到欧洲第三，世界第五，但死亡率至少到目前比其它疫情特重国家低一至几个级别。截至3月31日凌晨，意大利死亡率已达11.39%，西班牙8.77%，法国6.79%，伊朗6.64%，中国4.05%，美国1.84%。
德国近日死亡病例不断增长，已连续三天处于3位数增长阶段（108，104和130例），31日死亡率已达1.08%，但仍是疫情严重国家里最低，比其它国家还低很多。今后，随着每日新增病例增长速度放缓，死亡人数再增长，这个比例会不断增大，但应该不至于出现意大利，西班牙，法国，伊朗那样的情况。
德国有50多万个医院床位，2.8万个急救床位，其中很多已腾出，不急动手术的或不严重的非感染科病人多已被暂时请退，有的医院请退量达三分之二。同时，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已在紧急订购新的床位。
德国巴符州一个医生代表团前几天考察法国斯特拉斯堡后大感震惊，那里最好的医院40多个急救床位，但每天涌入50到100名重症病人，早已不堪重负，80岁以上的直接就不治了，甚至直接给安眠药，造成安乐死。巴符州医生在他们的报告里紧急呼吁州政府高度注意，防止州里和德国出现类似局面。这些声音显然已受到各州和联邦的高度注意。
德国在自己也有危机前景的情况，近日来从意大利，法国等接了不少重症病人到德国来治，都是用飞机，直升机成批地接来的。这是够暖心的。
美国的医疗体制近日受到德国媒体的嘲讽：世界最强的超级大国，医疗体制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确实，美国的医疗体制太成问题。但美国军队救灾的强大力量在这次也显示了出来。
从现在的情况看，抗疫金牌已经有主，那就是中国，而银牌铜牌之争非常激烈，最有希望的正是日韩新德这几个国家（不排除出现黑马的可能性）。
风格奖成了本次“抗疫奥运会”的重点奖项。看来中国夺大奖在望，但日本，德国等也有一拼。
医疗体制，健康觉悟和医疗卫生水平的最差奖也会大受世人关注。也许，这个谁都不要的奖不一定会落在最贫穷国家。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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