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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内外】中美冲突中德国的抉择:是“拥抱中国”还是暗恋美国?

本号讯 德欧华商 2020-09-28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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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内外】临危受命重建欧洲:德国7月1日接任欧盟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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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欧洲不是中立的”谈德美关系

       

对于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来讲, 跨大西洋关系是欧洲外交和安全政策的中心支柱,但她同时又强调欧洲“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据称,这是“同一块奖牌的两面”。然而,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日前已批准撤出部分驻德美军的计划。因而,德美双方现今非但解不开多年的心结,而且更添新怨。德美关系前景难料。



01

德国总理的外交演说


德国总理默克尔2020年5月27日曾通过视频连线对柏林阿登纳基金会发表外交演说,全面阐述了2020年下半年度“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的外交和安全政策”。


对于默克尔来讲,跨大西洋关系是欧洲外交和安全政策的中心支柱。这位德国女总理声称:“美利坚合众国是欧洲最重要的伙伴。” 但她同时指出,目前与美国的合作 “比我们所希望的来得更困难”,为此并提到了气候和贸易政策以及眼下在与新冠病毒大流行作斗争时国际组织的作用问题。虽则如此,她依然认为维系和加强跨大西洋关系是德国和欧洲的切身利益所在。默克尔声称:“我们决不能忘记,欧洲不是中立的。欧洲在政治上是西方的一部分。”


此间媒体认为,这是德国总理承认同“欧洲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美国之间存在着跨大西洋友好关系。但她同时也强调,如果欧洲要“在世界上维护自己的价值观”,它就必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并成为西方价值观和利益共同体的可靠伙伴”。这位德国女总理并认为,这是“同一块奖牌的两面”。


正是这一表态也使人们能够理解默克尔迄今为止在德美关系上所持的立场,那就是德国一方面把美国视为自己在西方阵营中“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另一方面又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对美国不盲从附和, 而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德国《时代周报》资深国际记者马蒂亚斯·纳斯(Matthias Naß)数年前曾在《时代在线》上发表过一篇专栏文章,对德美关系作了回顾。他声称:“在美国总统和德国总理之间曾出现过敌对及不和 ── 事态并非来得不严重,但语调通常要激烈得多。”

        

为此,纳斯提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至本世纪初在华盛顿和波恩/柏林之间发生的四次争吵:

       

第一次是林登·约翰逊(Lyndon Johnson)和路德维希·艾哈德(Ludwig Erhard)为联邦国防军是否参与越战事发生的争执。


第二次是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对维利·勃兰特(Willy Brandt) “新东方政策”的不信任。

      

第三次是吉米·卡特(Jimmy Carter)和赫尔穆特·施密特(Helmut Schmidt)为生产中子弹事产生的不和。

        

而最近的一次则是乔治·沃克·布什(George Walker Bush) 和格哈德·施罗德 (Gerhard Schröder) 为德国是否参与伊拉克战争一事的相互指责。布什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声称,施罗德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前曾向他保证过:“如果您迅速和果断完事,我就跟您一起干。”但施罗德坚决否定说过这句话。据告,2003年时,美国白宫和德国总理府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破裂的地步。但随后又得到了修复。



由此可见,类似于美国总统特朗普不时与德国总理默克尔发生龃龉这种现象在德美关系史上是屡见不鲜的,并不值得为此惶恐不安。数年前, 在特朗普总统任内首次访问欧洲和北约后,默克尔就曾掩盖不住自己的失望而表态道:“我们欧洲人必须把自己的命运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数日之后,这位德国女总理又通过自己的发言人表示, 她是“大西洋两岸关系的铁杆支持者”。因而,这次这位女总理所发表的演说只不过重申了自己原来的“同一块奖牌的两面”这一立场而已。

 

02

美国政府的撤军计划

   

美国《华尔街日报》6月初援引美国政府代表称,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今年9月将从目前驻扎在德国的34,500人的军队中撤出9,500 人。该报并称,美国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奥布莱恩(Robert O'Brien)不久前已签署了相应的备忘录。

       

据告,美军驻欧洲部队前司令本霍奇斯(Ben Hodges)对这一消息立即作出反应。他在推特上声称, 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6月10日, 德国政府副发言人乌尔里克·德默尔(Ulrike Demmer)在柏林声称:“德国政府已被告知,美国行政当局正在考虑减少驻德美军的人数。”,“而从我们所获悉的情况来看,尚未作出最后决定。”

        

此间媒体认为,德默尔的话意味着美国政府在这一重大战略问题上并未尝试与盟友德国进行过磋商。在回答一个相关问题时,这位德国政府副发言人再次重申,德国政府仅仅是“被告知此事”而已。

        

6月15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宣布, 将要从目前驻扎在德国的34,500人的军队中撤出近万人。特朗普并指出,撤军原因是:德国政府拒绝让其国防开支达到国内生产总值2% 这一北约目标。

             

这一消息在德国政坛引起不同反响。国防部长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 前就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就表示:“事实上,在德国的美国军队是在为整个北约同盟的安全, 而且还在为美国的安全效劳。”在特朗普正式表态后的翌日,克兰普-卡伦鲍尔在阿登纳基金会的一次活动上并强调:“北约不是贸易组织, 安全不是货物。北约是建立在团结和信任基础上的。

        

联邦议会外事委员会主席诺贝特·勒特根(Norbert Röttgen)则认为美国撤军主要会使自己受到损害。在获悉撤军消息后,勒特根还向德国媒体表示:“从各种角度来看,这种撤军都是令人非常遗憾的。”“我看不出该撤军计划的实质原因。”他并指出:“美国士兵在德国是受欢迎的,这些人驻扎在我们这里对于美国的国际军事存在意义极为重大。



但左翼党议会党团主席迪特马尔·巴尔齐(Dietmar Bartsch)则在媒体透露美国拟撤出部分驻德美军后就声称,德国政府应该感激地接受这一计划,“并迅速地与特朗普当局一起为全部撤出美军作好准备”。他并表示, 美军还应该同时带走美国的原子弹。

       

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罗尔夫·明策尼西(Rolf Mützenich)也持类似的看法,但态度没有这么强硬。他向德国媒体表示,撤军可以“为制定欧洲安全政策指明长期的新方向”。

       

当然,对于美国考虑从德国部分撤军一事还应关注到以下两点:

1其一,据此间媒体报道,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就开始在德国驻军。1985年时,在德国的美军人数为246,875,15年之后为70,126,现今是35,000。这就是说,在过去数十年间,美国在德国的驻军人数确实在持续减少。因而,即使这次美国真的从德国撤走部分军队,实在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2其二,据此间媒体分析, 美国从德国撤军将会给自己带来相当大的损失。这是因为对美方来讲,德国是一个军事枢纽:美国欧洲司令部和美国非洲司令部均设在斯图加特美国驻欧陆军总部在威斯巴登;拉姆斯泰因空军基地则是北约在欧洲最大的空军基地,且是美国驻欧洲空军总部所在地此外, 在兰施图尔还设有美国本土外最大的美军医院。


虽然波兰现今欢迎美国把驻军撤至自己国家,但一则这一迁移需要时间和资金, 二则增加在北约东翼的驻军还将会引起俄罗斯的恼怒。联盟党前议会党团主席、基民盟主席候选人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最近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就指出:“一旦这些士兵驻扎在波兰领土上,对于俄罗斯来讲, 这将会是一个如此激烈的挑衅, 以至于会增加不安全因素。”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明策尼西也表示:“我同样看到将部队向东转移会加剧与俄罗斯紧张关系的风险尤其是因为它将会触犯北约与俄罗斯关系的《基本文件》。


早在2019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就曾两次威胁要从德国撤军,因为按照他的观点德国不愿把国内生产总值的2%上缴给北约用于防卫。当时担任美国驻德大使的理查德·格雷内尔(Richard Grenell)甚至破口大骂道:“美国纳税人继续要为在德国的超过50,000个美国人出钱, 而德国人却将其贸易顺差用于本国目的, 这种预期实在使人受到伤害。”


美国前驻德大使的理查德·格雷内尔(Richard Grenell)是富有争议的人物


6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已批准从德国撤出9,500 名美军士兵的计划。据称,该计划实施在即。当然,美国国会现正在采取行动阻止该计划。

        

然而,从上述分析来看,即使美国这次真从德国撤走部分驻军,也大可不必过分解读。

03

德美关系的前景展望


绿党外交政策专家尤尔根·特里廷(Jürgen Trittin)对于特朗普计划从德国撤走部分驻军这步棋则有自己的解释。他回忆道, 美国总统曾邀请德国总理默克尔赴美参加面对面的G7峰会, 但默克尔则以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为理由作了拒绝。特里廷声称“安格拉·默克尔毁了他这次作秀的机会。

        

笔者曾在《光明日报》客户端上发表过一篇题为《美国与德国矛盾因何而起?》的文章。其中提到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德国总理默克尔的三大心结:   其一,美国是德国最大的贸易顺差来源国;其二,德国是欧洲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但至今仍未将其国防预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提高到2%; 其三,德美两国在“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上争执不下。


直至今日,德美双方不但心结未解,而且更添新怨。虽则德对美贸易顺差有所减少(2018年约为490亿欧元,而 2019年则为473亿欧元),但美国依然是德国最大的贸易顺差来源国。


就国防预算而言,德国虽已增加了军费,但还远未达到北约成员国国防支出应占国内生产总值2% 的标准。6月20日,在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举行的美国新冠疫情暴发后首场竞选集会上, 特朗普再次抨击了德国,并重申了要从德国撤走近一万名士兵的计划。这位美国总统还声称,在过去25年中,由于军事开支不足,德国欠了北约“10亿美元”。  

 

而两国在“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上的冲突则更趋激烈。去年12月20日,特朗普曾签署了《国防预算法》,其中就包括对俄罗斯和德国之间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进行制裁的法案。德国政府随即谴责了这项制裁令,并敦促美国不要干预欧洲的能源政策。基民盟主席候选人默尔茨最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声称:“这是一种完全不可以接受的对我们内政的干涉。”而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特朗普在电话中甚至说默克尔“愚蠢”, 指责她“处在俄罗斯人的影响下”。


加之,欧美在气候变化、经济贸易、公共卫生等问题上的分歧也在加剧。美国已正式退出《巴黎气候协定》。欧美贸易摩擦也尚未停息。美国政府并已于7月7日正式将退出世界卫生组织的通知书递交给美国国会与联合国。德美和欧美关系正处于十分艰难的时期。


但在今年美国大选问题上,目前德国一些政界人士的表态以及民意变化却值得关注。比如,默尔茨在上述访谈中就表示:“从眼下的民意调查来看,乔·拜登(Joe Biden) 想必会获得这场大选的胜利。”德国电视二台“政治晴雨表”6月12日也公布了一项相关的民调数据: 只有8%的受访者认为,在安全问题上欧洲可以信赖在特朗普领导下的合作伙伴美国,但竟有89%的人不相信这一点; 而就今年11月份的美国总统选举而言,只有39%的人期待着特朗普会再次当选,但56%的人则对此表示怀疑。

        

在去年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美国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的副手乔·拜登也登台作了演讲。拜登在讲话中自称信奉人道主义外交政策、民主和新闻自由,他强调:“北约是世界历史上最重要的军事同盟”,并向欧洲人保证道:“我们会回来的!”听到这番话,德国和欧洲实在乐意把希望寄托在诸如像拜登那样的跨大西洋关系维护者身上。



但德国和欧洲也一定要作好特朗普成功连任的准备, 因为这种可能性是决计不能排除的。曾准确预测2008年金融危机、有“末日博士”之称的美国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鲁里埃尔·鲁比尼(Nouriel Roubini)最近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采访时曾预言了今年11月美国大选的结果: “要么特朗普勉强连任,即便在白人工人阶级中所获支持在消退中。要么他以微弱差距败北,但不接受选举结果。”一旦鲁比尼的预测兑现,则德美乃至欧美关系将再添变数,前景难以预料。

          

7月2日,亦即德国接任今年下半年欧盟轮值主席国的翌日,默克尔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出人意料地表示,她准备接受美国总统的邀请,8月或9月赴美参加G7峰会。


而11月美国将举行总统大选。因而,对于谋求连任的特朗普来讲,这次峰会意义十分重大。看来, 这位德国女总理不仅不想得罪美国总统特朗普,而且还在为改善与其关系作出实质性的努力。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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