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特真心话 | 25年了,有人还记得那场让YBA名声大振的展览吗?
谢谢萨奇,谢谢对我的信任。
“轰动”一时,或一世
25年前的伦敦艺术界,并不知当代艺术为何物,正如安东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所说:那是一个“远古恐龙时代”。1997年,作为传统艺术体系里的中坚力量,英国皇家美院(Royal Academy of Arts)大胆决定举办第一个聚焦英国当代艺术的展览,并将之命名为“轰动(Sensation)”。这个正如其标题一般充满着火药味的展览,令这座有着200多年历史的艺术机构,经受了从未有过的舆论风暴,也成为英国当代艺术第一次在公立机构集体展出的丰碑。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人们说,英国青年艺术家YBAs(Young British Artists)最重要的特质是“天不怕,地不怕”。没错,YBAs汇集了一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艺术家们,其中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刚刚毕业于金史密斯学院。当时的我们都被朋克的叛逆精神深深吸引,喜欢挑战权威,打破传统。
《千年》
“轰动(Sensation)”展览中也有我好几件作品,包括《千年》(1990)、《精氨基丁二酸》(1995)和《远离羊群》(1994),其中《千年》最具争议。它其实是我在1990年创作的关于生与死的作品:由蛆虫、苍蝇、牛头,灭蝇网组成的血淋淋的装置。此作在首次展出时就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没想到七年后在皇家美院展出时再次引起“这是不是艺术”的争论狂潮。
我和丹尼·查德维克(Danny Chadwick)在《千年》前的合影
从金史密斯学院毕业一年后,我创作了《千年》。 我受到纳姆·加博(Naum Gaubo) 和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 作品中关于空间的启发,又联想到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幽闭空间。
我当时很穷,没什么钱搞创作,只能尽可能地把细节准确地画出来。我记得我还在一个啤酒杯垫上给我的朋友展示作品草图。我们在酒吧里侃侃而谈,手舞足蹈地彼此分享着我们当时痴迷的视觉艺术、极简主义、概念创作。新想法,新概念层出不穷。但有一点我很确信,就是我迫切地渴望做出一件惊世骇俗的东西,一件里程碑式的作品。我读过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的《利维坦》,很喜欢他所说的自然状态下的生命是孤独、贫穷、肮脏、野蛮和短暂的。而《千年》这件作品就是在玻璃柜中展示生命完整而短暂的周期。
这件作品的完成可谓一波三折。我当时穷得连工作室都没有,为此背上了一大笔债。我从朋友那里借了1000镑,从我那本不富裕的妈妈手里挤出了400镑,可以说没有他们的慷慨相助,就没有《千年》和《百年》这两件作品。但老实说,我当时心里根本没有底,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些债务。开展前五分钟才匆匆忙忙的把一切都安置好。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奇妙的是,查尔斯·萨奇(Charles Saatchi)那天来看展,一眼看中了这两件作品,花了4千多镑把它们收入囊中。很多年后,我花了一百多万镑才从他手上收回来其中一件。
萨奇
我和查尔斯·萨奇的合照
对于当年那个年轻而困窘的艺术家来说,萨奇的出现扭转了我的困境。一直有个传言,说萨奇曾买下了一整个展览,而不仅仅是几幅画,并永远地改变了艺术界。他之前就来看过我策划的“冻结”展览,也买下了几件作品。《千年》之后,他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跟他说了大鲨鱼的设想,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件——《生者无法理解之死亡》,我们一拍即合,他资助了我5万英镑作为制作成本。我在澳大利亚找到了一个职业渔夫,捕获了那条鲨鱼。
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伦敦萨奇收藏的空间,当时我的一幅作品还卖不到50英镑。整个空间,雪白,宽广,简直让我得了雪盲症。就在那一刻,我被征服了,我只想给那个空间做艺术。
不得不说这一定程度上激起了我对“宏大”的追求。萨奇收藏宏伟的空间,令我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的作品也应巨大无比。回想起来,在此之前,我其实并没有创作过巨大尺幅的作品。
我做梦都想在那里展出,又觉得这个梦遥不可及。没想到几年之后,我梦想成真了。1992年,萨奇举办了“Young British Artists”的展览,其中展出了《千年》和由他出资完成的《生者无法理解之死亡》这两件作品。
25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