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彬： 谁知寸草心，能报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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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彬： 谁知寸草心，能报三春晖？
——来自心理医生的故事之一
作者：茹彬
我的发小是个心理医生，我们是铁到了不锈钢级的朋友，经常周末坐在海边凝视水天一色的地平线，或坐在山顶俯视树林屋脊，品茶聊天。我是理工出身，做科技工作，那些研究设计什么的与我来说是艺术，但外行听起来很难明了，可能索然无味。而我从心理医生那里听到的故事则截然不同，让我这个工作仔细但心理粗糙的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探视到一些人心的隐秘世界。
惊诧，震撼，灵魂洗涤。这些故事也是我过去生活的检测器和未来生活的指导书。慢慢地，我就起了把一些故事写出来的念头。当然,故事中的人物无名无姓，无地址无背景，无年代无时间，不违反医生不该透露患者隐私的原则。为叙述便利，人名用字母代号，按故事序列从A往下排，医生用拼音的第一个字Y代替。
第一个案例
A女士怔怔地在床边坐着，眼睛红红的。泪水有时慢慢地流过脸颊，有时又会突然奔突而出，此时她会转过身用拳头敲打床垫，直敲到两个拳头的关节疼痛。散乱的头发被脸上的泪水粘在一起，额头上的皱纹被胡乱抹了的泪水充盈着，反射着点点的光。脚上的一只拖鞋已经不知去向。
她坐了很久，没有去看钟表，不知道是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只是感觉很久而其实只是十几分钟。终于想起来，看到过网上一则消息，附近有个心理医生，帮助过很多人，信誉不错。想去找这个医生谈谈吧。好在她的医疗保险还包括看心理医生的费用，没有额外经济负担。
按约去了。一到Y的诊室，刚坐定，A的眼泪就忍不住泉涌出来。Y把纸巾盒从茶几边推到A的面前，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开口说，你看起来有点憔悴。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你？
A定定神，做了一次深呼吸，止住了哽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着地板，徐徐地说起来。
我从中学教师的职位退休后，第一次打算到儿子工作和居住的城市去看望他。退休前，工作太忙了，一直没得空去。儿子大学毕业后正在职场奋斗，不说难得回家看我，就连我打电话过去他也是匆匆几句就挂了。当然我也理解。年轻人的压力很大的。退休了，我感觉是时候和儿子多相处些时间了。人生的最后阶段当然希望和亲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更想着儿子忙，该补偿过去由于工作忙，连儿子数学竞赛得奖也没能去参加的歉意。我可以帮助他料理家务，让他有更多时间工作和休息。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已经有女朋友了，该去看看。这还关系到孙辈，事莫大焉。
Y不由微笑了一下，插了一句话。你是教中文的吧？听出来了，古文修养好。
A勉强一笑，继续说：于是我兴冲冲联系儿子，不料竟久久没有回音。打过去电话，只有留言;发过去短信，也没有下文。不会生病了吧？不会出什么事故了吧？当妈的总是容易过分敏感的。我于是不断打电话，他终于接了。一句话透露着不耐烦：有事吗？那一瞬间，在知道儿子安然无事，一颗心放到肚子里的同时，我又竟然生出一种既烦乱不满又莫名怯怯的感觉，好像欠了儿子什么似的，声音低了下去，问，我退休了，来看看你好吗？他那头停顿了一下，大约有五秒钟的样子，终于说了一句，想来就来吧。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接下文。烦乱的情绪在增长，却又不想发火。在学生面前的信心满满、振振有词，这时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电话那头不耐烦了：还有事吗？伴随的还有喝水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努力冷静地说，等我定了票告诉你日程吧。电话那头说，好。我的直觉是那边马上要挂了，嗓子里自动蹦出来一句话，我住你那里吗？我的口气既不是陈述也不是询问，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房子太小，住不下。我要去忙了，再见。
我手里拿着电话，好一会不知所措。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更必须尽快去了。儿子一毕业，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忙着四处觅食，八方游乐，难得回头看一眼老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时常联系固然有用，而近距离接触更关键，是电话短信替代不了的。百闻不如一见，这原则在亲人的关系中也是适用的。但又一想，不过，如果不想见而强求，不是更糟吗？一时没了头绪。无论如何，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我马上订了机票。周末到，不会影响儿子的工作。住处呢？目前有很多民居出租，网上订也方便，于是找到一处离儿子住所近的定下，就算大致安排好了。
飞机航班信息用微信通知了儿子。儿子回复了一句话：会来接你。我高兴了一点，想着还是母子情深的。飞机按时到了，给儿子发了个短信，回复说堵车，还要一会才到。出了站台，等了约半个小时，才看见儿子开着一辆还很新的本田来了。这是他毕业时我从计划用于退休后的积蓄里提出来给他买的，外加一个新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儿子一身名牌，看起来精神也不错。我并没有带太多行李，一个小滚轮箱，儿子一甩手就稳稳地放到车后箱里了。一路上我不断问儿子，工作忙不忙，领导同事好不好相处，等等。儿子只说“还行”“无所谓”等等简单的词。我想儿子做的工作我也不太懂，大概儿子也这样想，就也不计较了，转眼去看路旁的风景。很快就到了预订的住所。这是一栋两层楼房。房主住楼上，楼下其实是地下室，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但没有厨房。我订房时知道没有厨房，但离儿子近的只有这家，没想太多，就定了。到了楼门口，儿子把箱子卸下来后说，妈，你的箱子也不重，我马上还有一个朋友聚会，你就自己拎箱子先进去休息吧。数字门锁号码你订房时不是已经有了吗？右手边走一个街区就有快餐店。过两天你再到我那里坐坐吧。说完也没再等我说什么，就出溜一下坐到了司机位上，转眼车就没影了。
我愕然，几乎要哭出来了。但这是在外面，我多年当教师的修养还在，定定神，推着箱子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去外面吃饭，包里带着的饼干和苹果，就着房东提供的开水，就算是晚饭了。接下来的两天我也就周围走走看看，饿了就去那家快餐店吃点。我有儿子的地址，我给他寄过包裹。两天里我好奇，走到过他住的那栋房子外边，但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监视他，很快就转身回了我的住处。
过了两天，儿子还真用微信通知我去他的住处吃饭。我又高兴了。这不来叫了嘛。我告诉他我自己走着去就好，也是散步。他没反对。等我到了一看，两居室加一客厅一厨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就住处小，不可以让我住几天呢。他住一居室，另一间略小，桌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但再放一张床完全没问题。我压住了自己的有点酸酸苦苦的感觉，没说什么。和他一起做了饭，边做我边告诉他我住的地方没有厨房。他没啃声，没说妈你就天天来这连做带吃就好啦。这本来是我想做的事，还希望他俏皮地说有妈做饭我就享福啦。但他不啃声，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不由想起他小时候我经常宁可自己来不及吃早餐，也要保证他吃饱吃好，衣着整洁地去上学的情景。更不用说许许多多其它的方面了。妈永远都把儿子的需要放在自己之前，必要的话会愿意为儿子奉献一切。可是，儿子他理解，记得，感激吗？
我亲身体会到了，我的家永远都是儿子的家，但儿子的家一开始就不是我的家。
几周过去了。我和他一共没一起吃几顿饭。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他也没几句话说。我有时问问，他总说没什么。我没地方做饭，总在外面吃，开销不说，吃得我胃里很不舒服，直上火。于是我无奈，终于决定回自己家了。告诉他时，他也没说妈我还没陪你玩玩呢，只说了声：好吧。
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儿子小时候和我那么亲，有说不完的话，大学毕业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呢？过去的这几年，我渐渐老了，身体弱了，有两次生病，每次都一周左右躺在床上，他一句电话问候都没有，更不用说来看看我了。我问他希不希望我搬到他住的城市去住时，他从未正面回答过我希望还是不希望，只是顾左右而言它。还有，就在他毕业以后刚开始工作工资不高时，我也还是时不时地给他一点经济支持，而从来没用过他的钱。他也没说过感谢妈妈的话，好像这就是应该的事。
说到这里，A又有些动情，眼圈又红了。又加了一句，我没法和儿子交流，心里压得很难受，感觉几乎要发心脏病了，只好捶床垫来释放心里的压抑。她的头更低了下去，泪水已经滴到了胸前。
Y起身在A的杯子里加了点水，也是给A一个喘息时间，觉得已经对A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转而问到，你的丈夫还在吗？他的态度如何？
这一问就掘开了一个防洪堤。A的脸色一阴，有一会儿没说话。Y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了。停顿之后她又开口说了下去。
我和他离婚已经很久了。我们本是同学，同级不同系，在学校的文学社认识的。诗词唱和很是融洽，算是好友，但没有更深的单独交流和来往。到毕业时感觉该有个对象了，就走到了一起。婚后的几年还挺好的，但时间长了就慢慢看出来各自的三观不一样，对待生活的态度也大相径庭。婚前我完全没看出来他是一个极不会关心别人的人，婚后常常让我失望。孩子小时经常生病，他从未带孩子去看过病，我除了全职工作和几乎全部家务之外，还要几乎全部包揽照顾孩子，维持了十多年以后，终于无以为继。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愿意为了生活的平静和孩子的感觉妥协退让，保留这个家庭，但他却对“未来的新生活”很抱期望。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接受了。碰巧，或说很不巧的是那一段时间正好碰上学校下指标要去边疆支教。我的儿子毕竟十几岁了，总不能让孩子只有几岁的人去吧。于是我报名支教。当时我以为无论如何他是亲爸，总不会对亲生儿子不好吧。
说到这里，A停了一会，转头看了看窗外，感觉灰蒙蒙的。抿了一口水，又叹了一口气，接着往下说。
可我支教那三年，他已在我们离婚后马上再婚，带了新人满世界旅游，把我们上高二到高三的儿子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管。儿子面临毕业考升学考，压力极大，没地方吃饭只好到同学家去。幸亏同学的家长是我的好友，热心地帮忙，替我照顾儿子吃住。我从外面写信寄钱给朋友道谢和归还费用。我也让孩子问问爸爸是否可以等孩子升学考后再出门，回答是不行。从儿子给我的信里看得出他深深地受到了伤害。我无计可施，那时远没有现在的通讯方式，只很频繁地和儿子通信，关心他的生活情况，和他讨论学业的计划。他还到我支教的地方来和我一起过了一个春节，我们经常在河边走走，一聊就几个小时，有时都错过回家的小路而毫不知觉，那时他和我非常亲密。
说到这里，A又停顿了一下，接了一句，儿子曾经和我说过，他恨他爸爸，说“他永远失去我了。”对我则说妈妈我爱你，你和爸爸完全不一样。但是为什么他大学毕业后就变化这么大呢。
Y已有十年左右的工作经历，虽然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会完全一样，但经手过的类似的例子让Y有了足够的经验。
于是Y开口说，A女士，我先要说一句原则方面的话。我们中国人历代讲究孝道，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其实这是长期的错误理解和态度。
A一听，抬起头来望着医生，满眼的疑虑。
Y接着说了下去。首先，它不符合生物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理。孩子幼小时的父母，尤其是母亲，爱护子女之至，才让孩子得以顺利长大，这是由父母疼爱孩子的天性来保证的。父母老年需要晚辈照料，但远没有孩子刚出生到自立的那段时间依赖父母那样依赖孩子，至少一般来说经济上不会。而且，还有其它办法用来替代孩子的照顾。所以，父母爱孩子，而孩子不那么爱父母。这是自然规律。
其次，人的私心大家也早从现实中悟出来了，红楼梦的好了歌不也说孝顺儿孙谁见了吗。儿女一旦独立，自我的天性就显露出来了。不过，父母也有私心的一面。总记得孩子小时自己付出了多少，盼望孩子心怀感激，有所回报。所谓养儿防老。这其实基本是空想。孩子给父母带来的快乐在孩子小时就已经是回报了。说句到底的话，又不是你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同意来给你当儿子的。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你就应该尽职尽责地把他抚养长大。民间俗话说“孩子是讨债鬼”。这话直白了些，但意思是一样的。父母在孩子成年后只有把他当朋友一般对待才能相处得好。孩子大了以后，若父母不改变爱的方式反而会给孩子带来负担。当父母的首先要掌握好这个分寸。更不用说还期望子女的回报了，其实没有期望，才不会让你失望。
Y说到这里，跟着马上添了一句。当然，不同的孩子性格不同，有的孩子和其他人亲近，和父母也就亲近。和朋友们疏远的，也就不能指望他们和父母亲密。然后又问，你是否觉得儿子行事有点像他爸？
A在Y说上面的话时很专注地听，听得很投入，Y的话有些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在意料之中，有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 。等Y再问时，她回到现实中来，顿了一下后说，是，他爸在他小时连他生病都没带他看过医生，还有，他虽然长得像我，血型也和我一样，但他的性格有些方面确实很像他爸，甚至比他爸更极端。不过，也有些方面不太一样。比如他比他爸内向得多，在朋友们面前温和得很，虽不很热情但也不急不恼，表现得比他爸要好。只有和很近的人如家人及有利害关系的同事接触时才表现出和他爸一样十分自强的个性，不大考虑别人的感受，和顽固执拗的品性。我从他曾经的一个同事那里隐约听说了他和一个同事关系紧张。还有，他曾经相处过一个女朋友，有一次带来给我看。那天很不巧，女孩穿了一双高跟鞋，大概是想显示一下曼妙的走姿，可就那么不巧，进门跨门槛时崴了一下，女孩直咧嘴。我很担心，连说还是先去看看医生吧，看是否要上点药什么的，不要耽误了。下次再来我们好好聊聊。女孩也同意，直说谢谢阿姨。可他没事人似的，也没去观察一下女孩的脚踝，说那也行，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就先头离开了，也没去扶一下女孩，帮她走下楼梯。到是我看不过，去扶了她。我看见女孩眼中隐隐的泪光，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们吹了。说实在的，我要是那女孩我也和他吹，还没结婚就这样，以后怎么过？
Y接着说，是了，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人的基因在性格上起很关键的作用。
A有点语塞。是啊，当初没结婚前只注意是否谈得来，成长过程是否类似，外貌也注意了的，但一点没想到也要看看对方的性格中是否有对人热情关心的成分。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Y一听又微笑了一下。说你这句话又是你的本行语言了。我们都是从经验教训中不断变成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退不回去了，但为以后调整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多放点手，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得尽量独立和丰富，除孩子外还有很多其它的内容，亲友，爱好，等等，就不会对孩子的事太过纠结。
谈到这里，A已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轻松了不少，也半开玩笑地说，医生的成语也很到位呀。
Y又说，还有一个情况。是我想说的第四点。你能理解的话也会有帮助的。当初你支教去了，把孩子留给了他父亲，可惜他父亲那段时间没有把他照顾得很好，他心存怨恨，这是正常的。但你想没想到，那段时间你也不在，他才十几岁，还不自立，不会体谅到你必须支教的理由。他只知道我快中学毕业最紧张最需要爸妈时候一个都不在，我变成了一个没爸妈的孩子。心里可能连你也一起恨了，但他心底深处知道你非常爱他，所以对你的恨比对他爸的小了很多，这是没办法的事。你那时如果为儿子坚决不去支教，就会有其它方面的损失，你若从儿子的角度想想，也就多释然了些。
哦，还有，Y又说，再加一项，第五点，也是最后一点。你说有时和孩子来往中有时会有点怯怯的，这也正常。很多父母都有这种情节。这怯不是怕，不是小孩子怕大人的那种，如果失去了大人的物质帮助就无法生活的恐惧，而是你心里上怕你的孩子没有了你的位置。你不必有这种情绪，不卑不亢，坦然平和就好。我前面说了，孩子大了要当朋友对待。父母不依赖孩子的经济甚至照顾支持，关系会容易相处得多。没有他你也应该仍然过得很好。这确实不易，但做到了对双方都好。还有，孩子成人了，让他自己去闯荡，没必要过分在经济上支持他，不一定对双方有好处，当然这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待。
A听到这里，不免陷入沉思，然后才开口说：哦，我真没想到，世界上的事，真是如同重重叠叠的崇山峻岭，或者说如变幻莫测的汪洋大海；非常感谢你的指导，对我来说是拨开乌云见青天了。这是她由衷的话。
这时她才有心情注意到诊室的环境。米色的墙，浅咖啡色的家具，静谧温馨。她和Y坐的两个单人沙发软硬适度，沙发旁的茶几上放有一个四五寸高的小花瓶，瓶口上露出三四寸高的一支新鲜淡粉色月季，像是在安慰她的情绪。百叶窗调到的位置挡住了一部分阳光，室内亮度正好合适。她想，难怪除了医生的语言之外，我的身体和头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此时泪也干了，情绪也稳了。站起来连连向Y道谢。
Y一笑，说：你心情轻松些了是我最高兴的事，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最后提醒你一句，你的心情如有反复也是正常的，但希望你不要回到以前的状态里去。
A也笑了，说：自我控制的力量还是有的，我会记得我们今天谈的所有的内容，会让我的生活进入一个新阶段，如果有新的疑问，我会再来找你。
此时向窗外望去，天看起来也不那么灰了。她整整衣服，理理头发，腰板直了不少，步履轻盈地走出了Y的诊室。
我听了发小的讲述，半天没有说话，真是人心如大海，够每个人体会一辈子。此时我的发小却说，故事没完呢，下次我再给你讲！
作者简介：
笔名：茹彬，实名为赵某如，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电子学系，后获美国电子学博士学位，在硅谷高科技公司工作数年，在美居住30多年。因喜好文学，时常写点小文聊以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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