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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阅读 | 《黑暗中的女人》(吴雅凌 著)| 她们的生命轨迹离不开创作这一据说让人类最有可能与神接近的动作

经典与解释 经典与解释 2021-10-08


黑暗中的女人

作为古典肃剧英雄的女人类型

Des femmes dans l'ombre de Sophocle

吴雅凌 著

华夏出版社 | 精装 | 2016.10 | 320pp | 59.00


内容简介

本书以古典肃剧世界作为思考的参照点,实际关注的是这样一种女性类型在西方文明史中不同时代所呈现出的形形色色的样貌。她们名叫潘多拉,安提戈涅或阿佛洛狄特。她们从古希腊神话诗和肃剧世界中走出来,摇身变成二战期间在巴黎舞台上演出的女主角,或二十一世纪女性当代艺术展的女创作者。她们是中世纪晚期的神话诗书写者,是欧洲文明史上最早以写作谋生的职业女作者。她们是十九世纪末成就现代雕塑的转变因而也导致自身毁灭的女雕塑家。她们是二十世纪的女思想者、女智识人和女小说家。克里斯蒂娜·德·匹桑、卡米耶·克洛代尔、西蒙娜·薇依、玛格丽特·杜拉斯。她们的目光触及哲学、诗歌、戏剧、小说、艺术、电影等等不同创作领域。她们的生命轨迹离不开创作这一据说是让人类最有可能与神接近的动作。创作是她们实现自我完成的过程。与此同时,女人身份与创作者身份在她们身上的撕裂似乎也比其他人明显。


作者简介

吴雅凌,法国巴黎第三大学比较文学博士,目前从事比较古典学研究,著译有《神谱笺释》(2010年)、《劳作与时日笺释》(2014年)、《柏拉图对话中的神》(2012年)、《黑暗中的女人:作为古典肃剧英雄的女人类型》(2016年)等。


目       录

阿努依的安提戈涅

黑暗中的女人

潘多拉的记忆

女人神话与诗人

阿佛洛狄特的缺席

匹桑与神话诗

纳喀索斯的时代

萨拉邦德与基尔克果

卡米耶·克洛代尔

玛格丽特·杜拉斯

薇依的门

修辞的病态



以下摘自本书《卡米耶·克洛代尔》,点击左下 阅读原文 进入购买链接。



【编按】卡米耶·克洛代尔,我们想象中的“罗丹的情人”,然而她首先或者根本上是一个创作者,一个天才。她的悲剧似乎在于,她没能看清自己的天分,抑或女人身份导致她不得不以全然不同于男人的方式面对自己属人的爱欲?


“归根到底,有情人罗丹所爱慕的并非任何世间女子,而是那不会老死亦不会发疯的艺术本身。……她一度情愿放弃永恒以追寻罗丹,罗丹则情愿放弃她以追求永恒。如果非要有对错的话,那么看上去他是对的。”



[卡米耶·克洛代尔] 她有一双蓝色的不温顺的眼睛。她天生痴迷泥土和石头。在那个属于男人的职业和世界里,她过早地确立自己的才华和使命。


在她身上奇妙地混合着女人和雕塑这两种特质。从米开朗基罗到罗丹,古往今来雕塑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的她偏偏天赋有不合时宜的才华。身体与灵魂的冲突在她身上不可能解决,终于以疯狂作为出口。


从她六岁那年用泥土捏出第一件“作品”起,这样的人生悲剧似乎就已注定。


如今我们确乎难以想象,仅仅在一个多世纪以前,一个女子做雕塑有多么艰难。尤其她想要做得和男人们一样好,甚至比男人们还好。从这一点看来,卢梭当初为爱弥儿和苏菲设计截然不同的教育,实在是有道理的。


十二岁拜师阿尔弗雷德·布歇。十七岁完成弟弟保尔的头像。十八岁自立雕塑室。十九岁遇见罗丹。


1883年,罗丹四十三岁,正在造《地狱之门》。《青铜时代》的非议已成过往。他穷尽一生没能完成的作品已开始为他带来光环。他把作品当成大教堂来做,而一座宏伟的教堂要耗尽几世纪的心力。


罗丹,《地狱之门》


1883年,她眼睛明亮,表情倔强。走路有点儿瘸,勇气十足,像个少年。


在罗丹工作室里,女人只以模特的身份出现,工作时脱光衣服,罗丹只雕塑裸体。她们屈从他的指令和审视。在这属于男人的大工场里,女人的美以某种无情然而精确的方式被蹂躏在泥土中。


她是例外。她是来做雕塑的。很快她就得到同事的认可,开始负责罗丹作品里的局部粗雕。我们迄今依然分不清楚,在《地狱之门》里,在《加莱市民》里,究竟有多少细节出自她手。


她擅长大理石,以女性的细腻对待坚硬的材质。她懂得大理石亦有脆弱之处。


罗丹的那群女学生介绍自己为“罗丹先生的学生”。她是例外。自 1883年首次参加巴黎沙龙起,她自称为“罗丹先生、布歇先生和杜勃瓦先生的学生”。她如此确定自身的才华,毫不怀疑属于她的荣耀迟早会绽放。她并不知道,“罗丹的学生”这一称号终将成为她一生的梦魇乃至死后的阴影。



卡米耶·克洛代尔,《私密时刻》或《沉思》,1898年


不久,她的头像从罗丹充满爱欲的手里一个接一个地诞生。《沉思》。《黎明》。《永恒的偶像》。一张张仿佛自动从石头里钻出的脸,见证那些最隐秘的交流,也见证罗丹身为大师和情人的双重激情。他显然从她身上得到无限灵感。她是那么圣洁、新鲜和神秘,犹如里尔克言说中的“灵魂的炼狱”:天堂近了,却还未达到;地狱远了,却还未忘却。


我无所遗憾。无论是对你这样可怕的忘情,还是对我终要凋零的生命。我的灵魂得到了附丽,尽管这附丽来得如此之晚。我注定要认识你,重过一种全然陌生的生活,我那暗淡的存在才能在喜悦的火中燃烧。谢谢你。因为你,我的生命得到了属于神性的那一部分。( 1886年罗丹信) *


只消看一眼《吻》。那对令人心颤的情人太幸福,太满足,罗丹不得不把他们从地狱之门的左扇门中移走。


十年间,他的创作里处处可见她的影子。


而她心甘情愿做他的粗雕工人。


她只为他做过一件头像。那是他不在身边时她凭记忆做的。她的眼睛没有因爱欲而失去清澈。出自她手的罗丹是真实的。他不是美少年,不是纳喀索斯或阿多尼斯。如果非要找一个譬喻,他更像跛足的赫淮斯托斯,那掌管火与土的铸造之神。


他们的通信如今所剩无几。大多数被有意地销毁了。这些罕见的文字交流,犹如他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刻,转眼即逝。(她不保存收到的信件,读完即销毁,并且要求朋友们读完即销毁她写的信。)


听说你还在生病,我烦恼极了。我敢肯定,你是在你那些糟透的晚宴上吃多了,你那个我所恨的该诅咒的世界,它消耗你的时间和健康,却什么也没回报给你。但是我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我无力使你避开我所看见的这些恶……我在这里并不是特别开心。我总觉得离你太远。我对你来说完全陌生。总是缺了点儿什么,让我深受折磨。( 1886年 8月致罗丹信)


在所有留下来的书信中,这几乎是最轻快直接的表白了。他们去图兰旅行,住伊斯莱特小城堡。双栖双飞的日子在她一生中是罕有的。天气好的日子,她恳求他让自己在河里洗澡。他回巴黎,她写信让他代买一件浴衣,要“深蓝加白色镶边”的那种。“我光着身子睡觉,好让自己感觉你在身旁。可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信末,她添了一句:“千万别再欺骗我。”


是的。在那些卢瓦河畔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她写给女友的平常平静的信里已渗透出一丝悲剧的颜色。


“我还是有很多烦恼。夜里睡得很不好。”


一个不堪深究的句子。


罗丝·伯雷。当年的裁衣女工,从罗丹最贫苦的岁月就跟随他,如今不再年轻。他没有和罗丝结婚,甚至不承认他们共同的儿子。但他爱罗丝做的饭菜。他不在时也只信任罗丝照管他的作品。


安托那·布代尔太太说:“他本想让她们两个都留下。但卡米耶不愿意。她很年轻,也很骄傲。她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离开了。”


她也许不是不明白。她只是骄傲。她没有想到她会哀求一个男人为她离开另一个女人。她也没有想到她的要求会被拒绝。这是让她崩溃的所在。她太要强。他们的下场因而是最坏的悲剧。


她先后怀过罗丹的四个孩子。一个也没留下。对于女人来说,这大约是最致命的伤心了。到头来,她的后代只是那些泥石的孩子。小沙特莱纳。小莱尔米特。天使般的目光,凝望着尘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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