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与解释》古希腊经典阅读指南之阿里斯托芬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公元前450-385）

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博物馆，藏有一尊希腊化时期的经典雕塑，与注重外形的希腊传统雕像不同，它更注意刻画人物的内在心志：轮廓粗拙，但眉头紧锁，眼神如炬，似乎在探求某种神秘。这尊雕塑名为无名哲人，不过，据考证家考证，他其实是阿里斯托芬。也许，阿里斯托芬就是一个喜剧面具下的哲人。

阿里斯托芬对于自己所处的雅典民主时代，一开始就有清楚的认识，但是他的立足点却不是那个民主社会，而是城邦、政治社会与家庭、私人生活之间的紧张关系。比如，在《公民大会妇女》（Ecclesiazusae）中，粗俗的笑料、狂欢的氛围和不加节制的政治讽刺背后，其实是严肃的思考，是对城邦与家庭关系的强调。但阿里斯托芬还会继续促使我们思考，他针对的并不仅仅是他所处的现实雅典城邦，而是直接关涉健康城邦本身这一政治核心——而且，他的立场一直是保守者。

但是，我们还是要清楚，阿里斯托芬写下的都是喜剧。阿里斯托芬意识到“自己的整个事业具有根本的创新和革命”，因此，他很大的一个冲突就在于，他守旧的政治思考，却必须通过创新的喜剧而得到表现。在《骑士》（TheKnights）、《马蜂》（TheWasps）、《和平》（Peace）、《鸟》（TheBirds）和《地母节妇女》（Thesmophoriazzusae）等剧中，恢复完善的古老政治的方式，却是激进的新方法。

此外，诗人现存最早的喜剧是《阿卡奈人》（TheAcharnians)，上演于公元前425年，获头奖。这部剧的主人公狄开俄波利斯“显然是诗人自己的化身”，这倒不是说，它透露了阿里斯托芬的隐秘生活，而是说，剧中狄开俄波利斯的行为与阿里斯托芬的本质行为一样，与城邦的行为并不一致。实际上，对阿里斯托芬的生活，人们所知甚少。只知他出生于阿提卡的库达忒奈翁（Cydathenaion），年少时一直居于乡间，后迁往雅典城。他的剧作也表明，他对乡间生活的确非常熟悉。或许因为生性敏感，阿里斯托芬对时代转变中的城乡生活差别有尖锐的感觉，觉得城邦生活的城市化无异于生活品质的败坏，并把这一问题上升为政治哲学的关键之一。阿里斯托芬留传至今的喜剧还有《吕斯忒拉塔》（Lysistrata）、《蛙》（Frogs）和《财神》（Plutus）

能够识别哲人的，自然还是哲人，尼采就曾戏言，柏拉图枕下一定放着阿里斯托芬的书。在柏拉图的哲学戏剧《会饮》中，阿里斯托芬的出场发言格外耀眼。在《云》（TheClouds）中，阿里斯托芬玩笑了自己的朋友苏格拉底一回，善意地讥讽苏格拉底不食人间烟火，教青年人学哲学无异于教他们反叛传统道德，未料后来导致有雅典人把苏格拉底告上法庭受审。柏拉图在《会饮》中似乎为自己的老师报了一箭之仇，但为何据说柏拉图又为阿里斯托芬写过如下墓志铭，就令人费解了：

美乐女神寻找一所不朽的宫殿，

她们终于发现了阿里斯托芬的灵府。

原典阅读指南：

1、“阿里斯托芬喜剧六种”，见《罗念生全集第四卷》，上海：世纪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

2、雅尔荷，《阿里斯托芬评传》，李世茂，臧仲伦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58。

3、施特劳斯，《苏格拉底与阿里斯托芬》，李小均译，北京：华夏版2009。

4、《经典与解释24：雅典民主的谐剧》，北京：华夏版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