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农大老区观鸟自留地总结
农大老区,即文化路校区。我是农大的学生,在老区上课,且疫情以来校方加强了管控,社会人员很难再进入校园,因而就选择了老区作为自留地进行鸟类观察。
正式的观察开始之前,我心里是在犯嘀咕的,老区没有水也没有林子,能看到多少鸟呢?我们于19年秋从龙子湖校区搬过来,因为20年的疫情,错过了整个春夏的观察,想要摸清楚校园鸟类,这是毕业前最后的机会了。秉持扎实做好一件事的态度,老区就成了我21年观鸟的主要目标范围。这一年提交了26份报告,其中8、9月份因防控要求不能进校园而未能记录,成为遗憾,但从行动前的“轻敌”到摸索出“规律”,可谓是一路观察一路惊喜,每次都有新感觉。
老区的卫星地图
图片截取自百度地图,绿色为植被,白色为道路。可以看到校园树木以行道树为主,楼宇间夹杂有灌丛。
全年共计录的鸟类有20种,这个数字在全国的自留地里都要排倒数了。唏嘘之前先不谈主观或者客观原因,这20种在我心中个个都是独一无二、个性鲜明的宝贝:爱跟风、随大流的斑鸠,傲视一切却也为情所困的喜鹊,永远兢兢业业的星头啄木鸟,命运未卜的红腹锦鸡……鸟儿从观察记录的对象变成了校园里的朋友,或常住,或偶然来访。发现了鸟儿的故事之后,我的生活仿佛又打开了一扇窗。人常说动漫爱好者有二次元,而今校园鸟类已然成为我的“鸟次元”,希望这份快乐也能传递给你,我们一起观察身边的小鸟吧!
图书馆旁盛开的樱花
请欣赏这一树灿若云霞的早樱,并想象这样的情景:下课后终于挪出拥挤的楼梯间,抬头看见正对着教学楼门口的樱花。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刻,只有它一棵寂静盛开。你仿佛一下脱离了繁重的课业,肆意与春天撞个满怀。很多时候,去观鸟的心情不也是如此吗?
校园中有什么鸟?最常见当然是在老区有房的贵族家庭:珠颈斑鸠、山斑鸠、麻雀、灰喜鹊、白头鹎和乌鸫。对于这类鸟,可以关注筑巢、育雏时的行为,以及贵族家庭们的领域特征。灰喜鹊一年四季都占着东门附近有落果和棕榈树的小花园,再加上它们喜欢报警,已然成为东门的侦察兵。白头鹎则不放过树上任何一种能吃的部位,春来时吃悬铃木尚未成熟的球果,冬日则贪恋女贞。12月路过西区运动场时,那里的四棵女贞树上,有三四十只白头鹎,足够人惊叹一会了。乌鸫能记得昨天站过的树枝,5月份我去实验室看标本的路上,每每走过工程楼西南角,抬头就能看见鸫哥,这只乌鸫的出现就像咱家门口的小吃摊一样,也让人想起公园相亲角里自动分成不同片区的大爷大妈,别有一番乐趣。
当然贵族们常年栖息于此,难免与人类有所互动。假若有谁放了几碟猫粮想喂流浪猫,只需一个下午就能被灰喜鹊吃个精光。斑鸠抢不过灰喜鹊,但农业大学嘛,还有很多实验室在牧医广场晒玉米,足够足够了。所以如果在校园里从东往西走一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灰喜鹊看到你就开始报警,惊得麻雀慌忙飞入路边的灌丛,看着麻雀远去的身影,你感觉好像有什么玩意儿在盯着你,扭头发现了一只乌鸫,当你觉得鸟鸣愈发吵闹时,那就是白头鹎的地界了。斑鸠去哪了呢?人家早飞到树上,接着思考鸟生了呐。
吃猫粮的灰喜鹊
灰喜鹊在空调外机旁。猫粮在最左边一只灰喜鹊前的塑料碗里。
听了贵族的故事,我还要讲一位国家认证的贵族:命运未卜的红腹锦鸡。这只鸟并不是我看到的,严格来说不应算在自留地总结里,但锦鸡的存在就像冰山一角,其下有什么神秘莫测的东西我们并不清楚。目击者小张说,他发现锦鸡的时候,那鸟就在草丛里,而这块草丛连绿地都算不上,因为旁边的实验楼是U形才有了这块草丛,草丛的另一半也被改成排球场。U形开口的对面还是教学楼,这个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平时打排球的老师都要小心以免砸到走路的学生。它从哪里来?无人知晓。假贵族占山为王称霸,真贵族落魄巷尾无家。而后小张还是像往常一样上下课,锦鸡就此消失。
草坪上的红腹锦鸡,小张拍摄。
除了最常见的假贵族和最邪门的真贵族,就是漂亮小鸟们了。但要见到小漂亮需要一点点运气,因为它们出现在校园里时,多半是来蹭吃蹭喝的。戴胜好像是戒指落在了草坪的游客,总要挨个检查一遍才满意,但它总找不到,也不甘心,偶尔还拉上家眷一起。黑尾蜡嘴雀一副“拿来,给我!“的样子,别说是吃遍各色果实,柱子顶上的小水坑都能被它们发现,美美地玩一会,洗个澡。灰椋鸟又笨又胆小,不知道去哪就跟在蜡嘴雀后面,稍微有个脚步声又吓得躲起来了,什么时候能长胖点哦。柳莺虽然活泼好动了些,但它们身姿轻盈,鸣声动听,若是你与它相遇,是否会觉得这是老区的精灵?星头啄木鸟和戴胜差不多,围着柳树一圈圈转个不停,估计是项链丢了吧。
牧医广场周围的柱子
大概是柱子上方的枫杨树能遮阴,大雨后柱顶会有残余的积水,被黑尾蜡嘴雀发现,并利用这里洗澡。而草坪上的小水坑大多被灰喜鹊或者乌鸫占着。
故事讲了个过瘾,来说说我的反思。20种鸟中还有暗绿绣眼鸟和北红尾鸲这种只见过一次的存在。如果当时没有看那一眼,下次又会是何时再相见?接着转换个角度,往前十年和往后十年的老区都有什么鸟?金水区的人类贵族酣酣说,她小时候常来农大玩轮滑,十年前的校园还有水,春日到来湖边樱花盛开的时候很耀眼,红色的宿舍楼中间有小花坛,种着姿态很恣意的龙爪槐,有人坐在那里看书。在她的描述里,时光仿佛加上了童话滤镜。我不得不感慨也感谢,自留地的观察记录不仅是了解一片区域的基础,也为对比时代变迁下周遭环境的变化提供了参考。想来你已经能明白我是怎样看待老区鸟类的了,尊重生命是人之为人最柔软的感情,若我毕业后重回母校,是一定要去数斑鸠巢、找柳莺的。
受夏季蚊虫困扰,不再蓄水的人工河道。因视野开阔,而今是最容易看到星头啄木鸟的地方。
校园承载着历史与人文,也许校园景观受人为设计影响这件事本身充满着矛盾,但在人居环境与自然需求之间关系日益受到重视的今天,多一份观察记录就多了一种可能。2000年高武老师就是沿着1965年郑光美先生做调查的路线,骑车沿故宫外筒子河慢行一圈,发现北京雨燕数量从近400只降到了80只。而今借助光敏定位器等科技手段和上千人参与的调查,我们不仅了解了北京雨燕繁殖的奥秘,也为保护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同样,十年前还没有农业路高架,今天地铁站已修到了老区东门,城市景观变了,但我们还能观察,还能记录,乌鸫崽崽们还会像它老爹一样喜欢唱歌,生命终将以自己的方式生生不息。
老北门
图片截取自百度全景地图,那会还没有农业路高架,如今大树后的建筑已被改成了草坪,围墙内也栽植了灌木,麻雀和银喉长尾山雀常在此中驻足。
// 写在最后
每种鸟都很有趣,喜鹊虽是黑白配,但要换个角度,也能窥见蓝绿的光泽,希望你不要被我的叙事影响,对真假贵族小漂亮产生偏见。若你还是新手,在老区就足够入门了,何况我至今也没看到过斑鸠的求偶行为呢,期待你的表现!若你我都是痴迷于鸟的人,那么如果条件允许,这个春天,我们在自留地种两棵树吧。
这个想法源于一次偶遇的启发。21年2月末,我在逛校园时遇到了一位不辞辛苦把路中央的雪堆往花园铲的爷爷,疑惑之际发现他是在往两棵小树苗上堆雪,雪融后化成水就不用担心树苗受旱了。爷爷说自己是工学院的教师,这两棵是他从种子养成的小皂荚,而后他问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句话出自哪里?”我没能答上来。“出自《老子》对不对,《老子》说大树都是从小树苗长出来的,一点点积累就可以了。”听完他的教诲,一边感叹爷爷记性真不错,一边提醒自己还有很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事。而后每次观鸟逛校园,我都要去看一看小皂荚,我的皂荚朋友,很遗憾,大概是某天工人除草时的耙子用力过猛,或者有谁路过踩了一脚,小皂荚只成了一棵。四季更迭,除了体会看鸟带来的各种乐趣,就是守着小皂荚,若它将来长大,会吸引多少贵族在此买房呢?
我们都懂得树木与鸟类关系之密切,也会感慨有些园林建设并不适宜自然生物,而种树,大概是最简单又最能持久的事了。一点记录,加上一点行动,十年之后,景象如何,你期待吗?
编辑 | 万万 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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