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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哥走江湖】公园里的百年乡愁

陈星生 中国彩灯博物馆 2023-04-29

“面对自己制造的失去了乡愁的老城区,那些被拆散了的历史街区里的乡亲们,除了在‘线上’建起的‘朋友圈’里互相关照外,都很难在老城里找到一个‘线下’的精神家园了。如果还有的话,这个百年老公园可能就是老城里最后的、唯一的寄托百姓乡愁的栖境与家园了。”

   90余年来,自贡彩灯公园见证了自贡的发展壮大,更承载着几代自贡人民的美好记忆,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自贡市文物局文物专家库顾问陈星生先生,带着对馆园的深厚感情和对历史文物古迹的尊崇尊重的历史使命,通过全面梳理公园历史,搜集整理公园建设发展中重要的时间节点、重大事件与知名人物的图文资料,访谈关键见证人,写成这篇感情充沛、图文并茂、有理有据的《公园里的百年乡愁》的网文。文中积极呼吁有关方面要防止对文物古迹的过度开发与打造,在继续保持公园的山水人文格局的基础上,注入时代活力,建设自贡人新时代乡愁归属的幸福之园现予转发,以飨读者。


OUR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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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的百年乡愁
陈星生

“无论你走了多远,想起你顿觉亲近;无论你离别多久,唯有你感动我心……”。当你的故乡经历了过度经济化开发,往昔都市的自然美景、人文荟萃逐渐地拉下帷幕,走下无奈叹息的舞台;当你无法离开社群更无法抛弃你生活的都市而优质成长,那种渐渐淡去的归属感伴随着浓浓的乡愁是令人窒息的。

有一种不踏实的预感,驱使星哥在现名为“彩灯公园”的园里流连忘返,想捋一捋这里的故事、记住这里的乡愁,生怕这里一旦被资本过度“打造”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一、记住公园的名称演变

这是自贡最早的公园,四川省的文旅专家曾说过,若讲历史久远,这个公园在省里至少排在前十位。星哥认为,若以公园的“公共性质”论,其历史排名应该还要靠前。因为,这个公园从谋划建设起,就定位于“公园”性质,不同于那些由最初的私家园林演变为公共园林的公园。

从1931年正式开园起,这个公园的历史距今已整整90年、进百了。

这个公园位于自流井主城区连接盐场区节点的最高处,最初起名为“釜溪公园”。正是这“釜溪”二字,不知叫了多少年的荣溪河、盐井河的名字就改叫成釜溪河了(不知当时政府有没有法定命名或更名)。据说,这是那时一些有文化有势力的场商的“创意”:他们在筹划建这个公园时,就想到用自流井的山和水来命名(当时还拟在龙峰山建一座公园,但似乎没有投入),考虑到盐井河这个名字没有诗意,于是就想到这条长江上游二级支流的出口是沱江,沱江流经富顺县城那段叫“釜江”,那时富顺县辖自流井,由“溪”入“江”,既顺势又顺政还有文采。于是,“釜溪”二字不仅成了公园的名字,还逐渐成了自流井的别称。那时,是辛亥革命以后川滇黔军阀在自流井争夺了十多年,最终由川军统治了自流井的时期。


1941年,为纪念国民党元老、富顺县人谢持(字慧生),釜溪公园更名为“慧生公园”。谢持是早期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中在四川参与发动武装起义建立军政府并担任要职,受到孙中山的重视。1921年4月,孙中山就任广东政府非常大总统,谢持任秘书长。在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谢持反对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被孙中山逐渐冷落。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同年11月,谢持、邹鲁等擅自召开“国民党一届四中全会”,非法宣布取消共产党员的国民党党籍,形成西山会议派。以后,谢持在国民党内部的争斗中,从被开除国民党党籍到当选为国民党中监委委员和国民政府委员,直到1939年4月16日病故,受到民国政府的国葬待遇。釜溪公园更名为慧生公园,是谢持去世两年后的事。民间的说法是与其女婿曹任远在自贡市政府市长任上有关,而当时官方的记载是与“革命意义”有关。那时,抗战中的自流井已不受富顺县的管辖,从“县西九十里”的边缘,成为自贡市的市中心区。

1950年12月,在自贡市解放一周年的时候,慧生公园更名为“自贡市人民公园”。在改建后的自贡市解放纪念塔碑文上刻着:“在毛主席的阳光普照下,人民自己作了主人,人民有了自己的国家,有了自己的政府。自贡市的公园虽已修建了二十年,但在解放以前为少数特权阶级所占有,且有一段时间还为特务机关盘据着。人民群众根本没有心情来欣赏,也没有权利来过问。今天,人民已作了主人,人民应该有自己休息和开展文娱活动的园地。因此,经过各界人民代表协商委员会和市政建设委员会的商讨,决定将此公园更名为自贡市人民公园。同时,公园中的旧塔改建为解放纪念塔,以标志这个伟大的人民时代和永远纪念光辉的解放日子”。注入了“人民”二字的公园,走进了充满欢乐的日子。


自贡市进入开放城市行列后的1987年1月,“自贡市第一届国际恐龙灯会经贸交易会”在人民公园举办大获成功。这一年的4月7日,中共自贡市委常委会议决定,将人民公园改名为“彩灯公园”。这是“人民公园”名字与自贡灯会的最后一次牵手。在这之前,“自贡春节灯会”从这里发祥,并且已举办了六届。从1988年起,自贡市彩灯公园进入了一个“以灯为媒,广交朋友,振兴经济;以灯为荣,振奋精神,建设自贡”的专业公园时代,直到自贡灯会在彩灯公园“法定”举办的历史终结。这一年是2020年。


二、记住公园的建设历程

据1945年自贡市政府编印的《自贡市市政概况》记载,这个公园是当时自贡市仅有的一处名胜。全文键录如下:“慧生公园,位于市中心区铁崖路山坡,民十四年,由二十四军驻井独立营营长兼市政公所所长严静吾开辟建修,并经地方士绅协助。经费由盐场绅商及民众筹集,落成后,命名釜溪公园。面积共四百余亩,历年迭有扩建,计公家及私人捐修之建筑物,有公园事务所一,旷园一,射德会一,六角亭一,体育场一,演讲台一,佛学社一,高氏图书馆一,钟楼一,民众教育馆一。大多为新式建筑,并有池塘两口,跨池石桥一座。花木则以杨树,柳树,夹竹桃,香樟等最多,环境优美,尤以春夏之交为胜。民国三十年纪念故中委谢慧生先生,改名为慧生公园,并建纪念碑一座。于是,斯园不仅蔚为本市唯一风景区,且富有革命意义矣。惟地势高峻,园门三处,均为陡坡,复经积极整理,将紧邻该园及杂居之破烂民房,饬其迁移或改善建筑,入口之陡坡,则加以平治,铺设石阶百余级,游人称便。同时修建门坊三座,分别命名为民权,民族,民生三门,俾市民于三民主义,获得更深刻之印象。至三十三年七月,市民响应节约献金运动,成绩特优,经全国节约献金运动总会同意,于园内建立献金纪念碑,以兹表彰。至保护管理事项,自公园事务所撤销后,由民众教育馆负责并派有警察驻园保护。年来本市迭遭敌机轰炸,且人口激增、市区房屋缺乏,新成立之中央及市级机关,间有借住园内房屋者,惟均能爱惜风景,协力培养”。


另据《自贡市体育志》记载,1943年在大操场的基础上建成市立体育场,成为民众集会、大型演出露天场所,并增添了不少运动设施,如先后建有200米运动场、网球场、射箭场、旱冰场,在运动场设有天桥、平台、浪桥、木马、秋千单杠等体育设施。

全面抗战爆发后至解放前夕,当时的国家总动员委员会经济调查大队、国民党自贡市调查统计室、国民党自贡市军警联合办事处、国民党自贡市特别委员会、自流井区公所、市长公寓等机构先后在园内占据房屋,设置禁区,入园者寥寥。公园的公共设施被严重侵占。

走进人民时代的人民公园,人民政府在公园原有基础上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规划和建设。上世纪50年代,市文化馆、青少年宫分别搬进了原民众教育馆和旧政府的市长公寓;1953年,园内修建了一个篮球场和两个排球场,后又几经改造,篮球场于1956年改建成为有4000个座位的灯光球场。

上世纪50年代初期,公园后山上入驻了两个新单位。一个是自流井水厂1000立方米的调节水池,市区人民终于喝上了自来水。一个是自贡气象站,是当时国家气象台的基准站。这两个单位,除了自身的功能以外,一度时期还成了青少年的科普基地。

特别是从1957年开始,人民政府对人民公园进行了建园以来最大规模的规划建设。印象中的大项目有:公园东头原儿童乐园洼地扩建为池塘一部分(即现在的3号湖),连成了一体的3个池塘成为宽阔的湖面;儿童乐园迁至原釜溪公园事务所地块,建起了在当时属于大型的游乐设施;在原儿童乐园临湖堡坎位置上建起了一座气势非凡的仿古长廊,成为人民公园最具震撼力的标志。湖面上原来的平板石桥新建成了坚实的3孔石拱桥;在湖的中央新建了一座喷泉假山,每当假山喷出几米高的水柱,就会引来游客们的围观;大操场上的演讲台也扩建成了宽阔的舞台:园内增添了花木,拓宽了道路,增加了体育设施。人民公园以崭新的面貌,迎来了1959年的国庆十周年大庆。

1964年,在公园后山开辟了动物园,城市功能品质又上了一个台阶。1966年,占地面积8305平方米在人民公园游泳场,在溜冰场兼舞池以及依然照相馆等基础上建成。有长50米、宽20米,8条泳道的标准赛池1个;有10米、6.5米、5米、3米跳台和1米跳板的跳水池1个;儿童游泳池1个以及可容纳2500观众的看台。

人民公园的建设,成了自贡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城市风光、城市品质提升的缩影;成为人民群众享受美好生活的最美乐园。

1988年,彩灯公园以这个新的园名举办了第二届国际恐龙灯会经贸交易会,从此,以休闲及文体活动为主的综合性公园,进入了“彩灯专业公园”时代,公园的建设由此进入了服务于服从于举办灯会的时期。1992年,国家文物局同意自贡市成立“中国彩灯博物馆”,作为中国彩灯的收藏、保护、研究和展示的专门机构。同年,一座建筑面积6373平方米、展陈面积4020平方米,迄今为止中国唯一的一座彩灯博物馆在公园运动场东侧建成,那个老的演讲台随之消失。在以后十多年的时间里,公园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仅没有新的规划和投入,而且,由于灯会规模的扩大,每年几乎有半年的时间都成为了举办灯会的大工地、大展场。特别是在公园管理体制实行“自收自支”的年代,为了生存,不少具有历史价值的老建筑和园林植被,被引进的档次不高的游乐设施和餐饮设施所覆盖。

在星哥的记忆中,这一时期有两个建筑的拆除是令人遗憾的:一个是钟楼,这是釜溪公园最初的建筑之一,抗战时期的防空警报曾安装在这里,抗战胜利后改名为“胜利楼”;一个是“市长公馆”,这里最初是办理兵役的国民兵团所在地,抗战时期成为历届市长的公寓。1949年12月的那个夜晚,旧政府市长及其要员就是从这里赶到西秦会馆,接受和平解放起义的。解放后这里是少年宫,成为孩子们的乐园。


需要特别记住的是,在公园建设史上,“釜溪公园”建设经费“由盐场绅商及民众筹集”,其最初的建筑“由公家及私人捐修”;“人民公园”时代的几次大规模的改建扩建新建工程,都留下了机关干部、学生们以及社会各界群众义务劳动的汗水。


三、记住公园的人文基底

这个已进入了百年历史的公园,犹如一座自贡百年人文博物馆。从那座纪念碑主体内容的演变就可以看到百年变迁给自贡烙上的时代印记:“釜溪公园纪念碑”烙上的是军阀混战时期,各路军阀争夺并由川军占领自流井的历史;“慧生先生纪念碑”烙上的是建市不久的经济重镇自贡市,以其独立的行政地域,适应了当时的政治环境(公园的三座门坊也分别命名为“民生”、“民权”、“民族”);“自贡市抗日献金纪念碑”烙上的是全市民众在抗日战争中做出的历史贡献(星哥《自贡市解放纪念塔的前世今生》一文中关于“自贡市抗战胜利纪念碑”的记述应以此为准);“自贡市解放纪念塔”烙上的是自贡市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由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成就和建设社会主义的信心。


这个公园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以及延续到现在曾发生过的一些故事,应该属于这座城市共同的记忆。

这里曾是迸发自贡民众爱国激情的聚集地。

《中国共产党自贡历史大事记(1921-1978)》记载了在釜溪公园里最早发生的爱国集会活动:“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自贡掀起了抗日救亡高潮。10月初,“自贡反日非基督教联盟”(注:共产党员在该组织获得领导权)在釜溪公园召开成立大会。会后上街游行,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国,反对基督教的文化侵略,反对蒋介石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1932年5月4日,“自贡反日非基督教联盟”在釜溪公园召开民众大会,纪念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遇难21周年,敦促国民党政府出兵抗日。驻军赶来企图阻止大会进行,经与会群众对士兵抗日宣传,方使大会顺利进行完毕,会后举行游行示威。游行时,士兵荷枪走在游行队伍后面,与游行队伍一起高呼抗日口号。这支队伍又镇压队变成压阵队”。

1938年5月,为纪念五四运动19周年,“自贡市抗敌歌咏话剧团”在釜溪公园举办“万人大合唱歌咏比赛”,全市中、小学师生和各阶层群众万余人参加,歌声震天,声势浩大,大大激发了盐都人民的抗日热忱。

1944年夏,在“国民节约献金运动”中,冯玉祥在公园的大操场等地向自贡各界发表演讲,宣传节约献金救国。“献金杀敌是国民应尽的义务”、“节约献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节约献金是民气消长的测验”、“节约献金是爱国的至高表现”、“本市民众爱国向不落后”等口号深入人心。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自贡人民就献出法币一万万二千余万元,成为这场运动中全国献金最多的城市。

作为全面抗战大后方的经济重镇,釜溪公园成为接待抗日人士的重要场所。

1938年4月底5月初,我国高等学校电影学科奠基人孙明经,奉命前来自贡拍摄介绍自贡盐业、鼓舞抗战士气的影片。他在釜溪公园会见了有关人士,与设在公园的“依然照相馆”业主交流技艺,特别是拍摄的包括釜溪公园在内的影像、照片和记录,给自贡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可以看见的历史。孙明经拍摄和制作的《自贡井盐》纪录片,对釜溪公园作了专题介绍,这部影片曾在抗战大后方并远涉重洋到美国多次放映,为抗战中的中国军民鼓舞了士气,为争得国际同情和支持发挥了作用。

1938年8月22日,被誉为“玄奘已还,斯为第一”的著名高僧太虚大师由成都返重庆的途中,专程来到自贡看望同乡陈诵洛(字中岳,民国时期著名诗人,时任自贡市市政筹备处副处长),在釜溪公园受到川康盐务管理局局长缪秋杰的盛情款待。此次自贡之行,大师留下一首诗:

《自贡市筹备处长陈诵洛导观水火井与缪秋杰局长等晚宴釜溪公园》

水火交为用,天然此为奇!
巧窥流井妙,纳凉釜溪宜。
市政敷新制,鹾闻拾古遗。
欣逢东道主,客路忘崎岖。


虽然没有找到大师与公园里的“佛学社”同修们交往的记载,但大师为自贡佛学社题写的“南无阿弥陀佛”,已刊刻在釜溪河畔的松茅山上,成为自贡历史文化长廊的重要景观。太虚大师是著名的中国佛教革命家和爱国者。抗战爆发后,他组织中国佛教访问团到缅甸、印度及南洋国际线路佛教诸岛国,阐扬中国抗战精神,赢得了南洋诸佛教国的同情。在国内,大师历游渝、蓉、黔、滇讲学,教示佛徒以自救救国之道,参加抗日事业。1947年3月17日大师圆寂后,民国政要纷纷题词追悼,国民政府特发褒扬令:“释太虚精研哲理,志行清超,生平周历国内外,阐扬教义,愿力颇宏。

抗战期间,组织僧众救护队,随军服务,护国之忱,尤堪嘉尚。兹闻逝世,良深軫惜,应予褒扬,以彰忠哲。”抗战中,这个公园热情接待了金山、张瑞芳、蓝马等著名演员。他们在公园里进行抗战义演,又一次激起了自贡人的抗日激情。



1950年10月1日,自贡各界人民在公园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个国庆节。全市各机关团体、军政大学和中小学校的工人、农民、学生3万多人举行大会,中共自贡市委第一书记和各界代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会通过了向毛主席的致敬电。充分表达了自贡人民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热爱新中国的坚定和喜悦之情。

1950年12月10日,自贡各界人民3万多人在人民公园举行大会,庆祝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首都平壤解放。大会通过了向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贺电,会后举行了群众大游行。在抗美援朝战争中,自贡人民送出了446名子弟赴朝作战,捐献了4架“新自贡号”战斗机、1门高射炮和现金67亿元(旧币)。自贡人民彰显出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奉献精神,又一次走在了时代前列。


这里曾是自贡城市文化体育大众化的集中区。

千年盐都,是从中华5000年文化沃土里长出来的瑰宝。1946年9月,由川康盐务管理局联合国立中央博物院牵头、自贡市政府、自流井和贡井盐场及场商参与的“自贡盐业博物馆”,在公园里的高氏图书馆建成并正式开放。博物馆展出了川康区各盐场抗战前后的生产情况,全面展示了自贡盐场的锉井、汲卤及输卤、制盐、运输及工程等重要史料和实物。博物馆馆长是我国国宝级艺术史家、时任国立中央博物院手工业调查团主任的谭但囧先生。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展示中华民族创造的大规模工场手工业文明技术高峰的博物馆。这个博物馆前承清末新政时期的社会改良运动,后启新中国的博物馆事业,在我国博物馆发展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翻开《自贡市志》(1997年版),有关釜溪公园的第一个记载是:“民国21年(1932)6月15日至16日,自贡市民运动会在釜溪公园运动场举行”,项目有田径、球类、国术、器械操等。可以说,这是自贡民众在公共运动场举行体育赛事的开端。虽然那时还没有建市,但自流井地区的“城市味道”,在这个公园里已经表现得比较浓郁了。1942年,在釜溪公园运动场的基础上建立了自贡市体育场,并设立了专门机构管理,体育设施大量增加。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自贡市的国术擂台赛以及篮球、排球、乒乓球等各种命名的杯赛都在这里举行。

1944年8月29日,当时名震亚洲的球王李惠堂率领东方足球队访问自贡,在公园的运动场与自贡地方足球联队举行了一场友谊比赛,让自贡人大开眼界。这场友谊赛是以东方足球队告负结束的,可见那时自贡的足球运动水平已经有较强的实力和基础了。


新中国成立之初,人民政府在公园里新建了篮球场和排球场,几经扩建有4000个座位的灯光球场,成了那些年里省、市级篮球、排球、体操及羽毛球和大型体育表演的的地方,极大地推动了自贡市的群众体育活动。

1956年,自贡市少年业余体校在人民公园里建起来,少体校由最初的田径、足球、体操3个训练项目,发展到乒乓球、艺术体操、技巧、武术等多个训练项目,培养出了了一批为国家争得荣誉的优秀运动员。

1955年8月,自流井区“老太婆锻炼小组”开始在人民公园里活动这件事,被记入自贡体育大事记。这大概是人民公园成为群众性体育锻炼场所的标志性开端吧。

现在的自贡市游泳场,最初的名字是“自贡市人民公园游泳场”,它是在公园原来的舞池兼溜冰场以及“依然照相馆”等地块上建起来的。这个游泳场,把自贡人的体育品味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曾创造了世界跳水“高敏时代”的“跳水皇后”高敏,就是在这里启蒙起飞的。


这里曾是人民时代自贡人享受幸福生活的乐园。

虽然还没有找到1950年12月更名后的人民公园在“自贡市解放纪念塔”揭碑仪式的记载,但查到这个塔是由自贡市人民政府实际上的首任市长张奇建议改建,以中共自贡市委书记兼任主任的自贡市政建设委员会的名义建立。碑文委托当时在自贡市各界人民代表协商委员会的罗成基先生起草,再由张奇市长修改完成,全文约1400字。刊刻在塔上的铭文,由著名工商业者罗华垓先生书写;受张奇市长之嘱,自贡商界名人欧阳樾牟先生书写了"自贡市解放纪念塔"八个大字。也许当时就没有举行揭碑仪式,但这个碑文揭示出“伟大的人民时代”的老公园,以及由社会各界共同完成的新的纪念塔,预示着古老盐都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1949年12月,刚刚成立的人民政府在接管位于公园里的市立民众教育馆的基础上,建立了自贡市文化馆,运用书报阅览、幻灯放映、土广播、黑板报、读报组等形式,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政府法令。

1954年,市级机关的干部自发成立的“市级机关业余合唱团”,每逢周日在人民公园里排练,积极参加全市的重要演出活动,带动了群众性文娱活动的兴起。

1960年,刚创办一年的自贡市青少年宫迁到了人民公园内旧政府时期的市长公寓,这里举办的美术、音乐、航模、无线电等兴趣小组,成为新中国少年的乐园。特别是1963年由青少年宫和文化馆联合组织成立的“自贡市红领巾合唱团”,成为那个年代自贡市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红领巾们在公园里学会的《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学习雷锋好榜样》等歌曲,至今还在当年的合唱团团员中传唱。



1959年10月1日,自贡市人民政府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暨自贡市解放10周年,在人民公园举办的游园灯会,应该算作具有悠久历史的自贡灯会由官方主办、民间参与的首届。在以后的60年里,这里曾举办了33届“自贡灯会”(1届国庆游园灯会,7届迎春灯会,25届国际恐龙灯会)。改革开放之初那几年的灯会期间,为迎接来自远方的观灯客人,不知有多少城里人家和单位的办公室都成了“招待所”;特别是从2000年起至2019年,连续20年在公园举办自贡灯会,年年都成了这座城市辞旧迎新的狂欢。以2008年为北京奥运会火炬传递准备的那届灯会为节点,“高、大、新、奇、特”的灯组在公园里依山就势,把“自贡灯会”推到了新的高峰。人民公园(彩灯公园)里的自贡灯会,把自贡人共同的归属感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人民时代的人民公园已经走过了70年的历史,生活在城里的自贡人,大多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回忆:在照相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公园里的“依然照相馆”可能是自贡普通人家可以拍风景照的唯一照相馆。在自贡城里人的家庭相簿里,应该少不了在公园里的长廊、游船、湖边以及“江山如此多娇”前的风景留影吧。


那个露天茶园,是几代人摆过“龙门阵”的地方。一肢胳臂上挽起一串盖碗,一手提着一把长嘴开水壶的茶师在其间吆喝穿梭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当年,星哥和同学从解放路小学后门偷跑到茶园来打“百分”,4个人要两碗“亮碗”(一碗两分钱),就可以玩到天擦黑。那真是我们儿时的幸福生活啊!


还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公园里出现的一阵“习武风”。每天傍晚,一些年轻人在大操场上学习和切磋各种拳法,这是在那个特殊年代带有防身自卫的自发行为吧?在那时还是“半截子娃儿”的星哥印象中,这股“习武风”还带有武装保卫家乡的深意呢。

在这个公园里,属于自贡人的个人、家庭的记忆,真是太多太多了……!


四、人民公园的功能应该服务于人民


从釜溪公园、慧生公园到人民公园、彩灯公园,这里不仅浓缩了一座城市的百年历史风云,更是凝聚了好几代人挥之不去的个体记忆;当人们把这些挥之不去的个体记忆汇集起来的时候,这个公园便成了人们对这座城市的精神归属之地了。

面对自己制造的失去了乡愁的老城区,那些被拆散了的历史街区里的乡亲们,除了在“线上”建起的“朋友圈”里互相关照外,都很难在老城里找到一个“线下”的精神家园了。如果还有的话,这个百年老公园可能就是老城里最后的、唯一的寄托百姓乡愁的栖境与家园了。


“都邑、城市时有变更,山川形势终古不易”。好在老公园的山川形势还保留着原始的状态,因时变更的那些建筑物还刻画着清晰的历史年轮:完好的高氏图书馆和六角亭、大操场、绿荫茶园等的基础还是釜溪公园时期的旧物;长廊、石桥、湖面、盆景园以及灯光球场等,依然是人民公园的气象;彩灯公园时期造型独特的“中国彩灯博物馆”以其独树一帜的城市文化内涵正准备着华丽转身。还有那竖立在圆形清水大池中的14根石柱,以其废墟的模样无意中成了公园的“美景”。特别是见证时代变迁的纪念塔,把自贡的百年历史无缝地接连在了一起。


“天下事,有其始必有其继,创于始者固不能要其终,而继于后者又何异于创始”。我们都是历史的匆匆过客,也是历史的“传唱人”。这个公园的山水人文格局空间不应失序,乡愁应该延续。

期待“后灯会时代”的公园,能够注入新时代的活力,把它建设成为自贡人的新时代幸福之园、乡愁归属之园。

(2021年7月14日星期三)



转自:陈星生的QQ空间(声明:本公众号转载其他媒体内容,旨在传递更多信息及用于网络分享,不具有任何商业目的。如有版权异议及其他任何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我们会尽快妥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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