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探访 | 广州“湖北村”史上最冷清时刻：老板和员工一起摆地摊
6月10日中午1点，烈日当空。在广州海珠区凤阳街康乐村窄小的街道两旁，坐着一排排人，他们面前摆放着“找寻客户”的牌子。只要有人驻足，他们立马热情地站起来询问：“要加工吗？”得到否定回答后，又失望坐下。
在广州市海珠区的大塘村、康乐村、上涌村一带，聚集着近20万湖北籍打工者。走进这里，听着略有区别的湖北地方口音，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微缩的“小湖北”。大家习惯性地把这里称为“湖北村”。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早该进入旺季的制衣业经历了“3月有订单没工人，4月有工人没有订单”的窘迫。大量湖北工人好不容易到岗，又不得不选择返乡。曾经热闹的“湖北村”如今格外冷清。
▲“湖北村”街头摆摊等待订单的工人们 段松连/摄
“坚持开门就有希望”
“阿姨，你要下订单吗？等一下，妈妈给我买雪糕去了，一会就来。”何女士4岁的儿子见到记者走过来，老练地“挽留”起来。何女士一家三口来自湖北仙桃，今年4月初，他们一家与老乡包车从湖北返回广州康乐村，这儿是他们务工和生活了7年的地方。与她一起返粤的老乡因为没活干回湖北了，她和老公决定一人回湖北，一人留在广州。“我们做了两手准备。”何女士告诉记者，她是厂里唯一留下来的工人，自从摆地摊揽客以来，还没有接到一个订单，但她还是每天都出摊，“出来就是希望。”
李老板是浙江人，妻子是湖北人。在康乐村窄小的街道旁，他的制衣厂只有不到200平方米，主要做来料加工，厂里20多名工人都是湖北人。“复工以来没有接到一个订单，工人都走光了。”如今，夫妻守着空荡荡的厂房。两人每天上午9点开门，下午6点关门，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扫厂房、擦亮机器等着订单上门。“以前我们很忙，每天加班到晚上11点，很羡慕朝九晚五的工作。现在，自己反而不快乐了。”李老板的妻子苦笑着说，“我们每天坚持开门，就是觉得有希望，一旦关上厂门会是什么样，不敢想。”
“偶尔能接到订单”
湖北荆州人韩先生的工厂设在窄小的“握手楼”里，不能临街揽客，他只得在巷口用一块小黑板打出“诚寻客户”的牌子。他告诉记者，他的制衣厂有30多个工人，主要给十三行客户做来料加工，这样的规模在康乐村算是“大型”制衣厂了。“没有订单，工人走了近一半，支付厂房和工人宿舍的租金让我觉得压力特别大。”即便如此，韩先生说，他会与工人同舟共济。“我靠着积蓄还能熬一阵子，如果还接不到订单，往下的情况，不知道会怎样。”说着，这个七尺男儿别过了脸。疫情暴发后，房东给他减免了一个月租金，但是面对漫长的“寒冬”，这只是杯水车薪。
▲韩先生在工厂巷口摆摊揽客 段松连/摄
与韩先生一起摆摊的小温是人群里唯一脸上露着笑容的人。“偶尔能接到订单！”旁边，他的老板抢着替小温回答。小伙子告诉记者，他还没成家，没有负担，所以选择留下来和老板一起守摊。“目前，老板只提供吃住，没有给我发工资。”
在紧邻康乐村的广州国际轻纺城，靠近大门处原本有一排长长的快递收寄点，现在已“人去楼空”。门口的保安告诉记者，没有人邮寄货物了，只好撤掉收寄点，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用绳子围起来了。
疫情暴发前，70后柴盈（化名）在广州国际轻纺城和中大布匹市场开有三个档口，主要出口窗帘、纽扣、成衣。17年前，柴盈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迅速打开了国际市场。她所接的窗帘、成衣订单几乎都在康乐村里加工。“现在已经撤掉窗帘、成衣两个档口了。所有样品都搬回佛山黄歧家中，170平方米的家用了一半空间来堆放样品和存货。”柴盈说，像她这样缩小规模“过冬”的企业主并不少。
行情
八成外贸订单没了，多种因素困扰市场复苏
据广东省服装服饰行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过往服装行业有大约三至四成订单为外贸订单，内销订单接近六成，但受疫情影响，约80%来自欧美、中东等地的外贸订单被取消。
业内流行一句话“全国面料看广东，广东面料看中大”。有30多年历史的广州中大纺织产业商圈是全球知名、国内首屈一指的世界级纺织服装面辅料交易市场集聚区。这里有59个专业市场，近2.3万个商户，直接从业人员有7.4万人，经营服装面辅料超过10万种，年交易额估算超过2000亿元。
因为疫情防控需要，中大纺织商圈停摆了一个多月，这对服装下游产业链产生了“蝴蝶效应”。省服装服饰行业协会相关负责人表示，疫情对行业的冲击可能持续到8月份，企业流动资金及费用压力非常大。“截至目前，省内重点纺织服装专业市场开市商铺数虽已超过六成，但采购商客流下降、商品流通不畅、流动资金紧张等一系列问题仍然困扰市场复苏。”
应对
促消费活动筹备中，电商直播带来“曙光”
广东省服装服饰行业协会会长卜晓强表示，疫情结束后，协会将根据服装企业需求，针对性策划线下促消费活动。“联合各专业市场、产业集群开展促消费活动，争取在广州北京路步行街等时尚地标设立会场，目前已在积极筹备中。”卜晓强说。
据了解，6月6日至8日，在为期三天的广州首届直播节里，汇美集团旗下品牌茵曼以大牌女装第二的成绩登入直播间。该品牌还积极试水抖音、微信、快手等直播渠道。为配合此次活动，茵曼微信小程序在14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观看量接近10万人次，评论数达2.1万，直接带动销售额超30万元，为线下门店引流超3000人。如此亮眼的直播成绩，或将成为“湖北村”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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