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工笔记（VI）

内观课程的第五天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只是外界的日历对内观课程安排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只是在厨房中大家彼此问候一下，都说2020年是个非同寻常的一年，终于平安过去了，希望来年不要这么多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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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学生 

中心的法工手册强调，法工目的是服务学生，所以在一切事物上，学生的优先级要高于法工。比如住宿，男生中除了我因为资历比较老，安排在有卫浴的单间，其他四个男法工都住在相对条件最差的宿舍，不仅没有卫浴，还是两人一间房，中间用一条挂毯分开。 
另外饮食也是，要等学生都开始用餐后才可以用餐。以前中心用餐都是自助餐形式，学生自己把想要的食物盛到自己的盘子里。但现在因为疫情，中心恢复到最早的传统，学生排着队，端着盘子，由法工把各种食物盛入他们的盘中。所以每餐前都要有数位法工站在食物桌后面，为学生打饭。 
一般刚开饭时，因为学生多，需要多位法工，每人负责几样菜来给学生打饭，十分钟分钟后，等大部分学生都打到饭后，执勤的法工就可以撤掉几位，最后只留一位执勤。 
另外中心规定撤掉的法工也不能自己给自己打饭，要同其他学生一样，由执勤法工把各样饭菜盛到他们捧上的盘子里。 
这种打饭的仪式其实很有讲究，它比让学生直接自己从桌上饭盆中盛饭有许多益处。这个过程既帮助学生，也帮助法工培养两种波罗蜜，也就是优秀品德。帮助学生培养的是舍离波罗蜜。 
所谓舍离波罗蜜就是指一个人放弃财产，过出家的生活。出家人没有财产，衣食都要靠别人的布施，也就是施舍。在接受布施的过程中，一个就学会放下自我，培养谦卑和感恩心。因为它强调我们都是依仗着这个世界还有他人的善意才得已存活。 
而帮助法工培养的则是布施波罗蜜，也就是不求回报只出于爱心地为他人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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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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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勤中的心思

上面讲到开饭时法工要先给学生打饭，完后才轮到法工打饭。而法工通常要留一人执勤，等先吃饭的法工吃完饭后来接替他。这个留守的法工通常是我和大宝承担。大宝为人仗义，这种事情总是抢着干，而我脸皮薄，总不想让别人感觉我喜欢占便宜，所以每次也都抢着做。所以到最后，通常是大宝或者我执勤，而另一个也通常最快吃完饭，不在小餐厅享受那片刻休闲时光而急忙过来接替执勤法工。
这天碰巧是大宝作为学生的一天，所以他不会来厨房帮忙。午餐服务时就是我、米侯还有和尚。十分钟左右，大部分学生都打完饭，如平常一样，米侯与和尚都跑去先吃饭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男生餐厅执勤，等那些吃过一道后还想再加点啥的学生来要第二道餐。

然而今天没有大宝前来解救，我又等了半小时几乎所有学生都吃完饭了，他们还没有来。因为中午吃饭时间紧张，吃完饭后还要进行一个多小时的厨房大扫除，他们不来接替我让我心中很不快。我等到11点40还不见有人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从锅里盛了饭，去餐厅吃饭了。
进到法工餐厅，见和尚和米侯正聊的开心，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还需要去把我接替过来吃饭。这时保罗看到我这么晚才来吃饭也颇为惊讶。说一声这么晚才来吃。
我没吭声，心中说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当时令我心中很不满。虽然我也知道，晚吃一会儿无所谓，顶多是少吃一点（有些菜已经被吃完了），其实也并没有饿着。他们干活也很辛苦，吃完午饭，聊一会儿天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但心中的不快还是存在。当时我想去和米侯和和尚谈这件事，但忍了一下就没提。心中明白自己内心的难受正是给自己的一个功课。所以内观学习期间的法工服务给大家提供最好的实践机会。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米侯与和尚说起这件事了。从此他们二人表现得非常积极，经常主动要求留守执勤，而且即使先吃饭，也记得要快点吃去接替执勤的人。如此一来，我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这种小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但内观帮助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能更清晰地觉察内心的感受，同时无论感受是正面还是负面，都要保持平等心。这种平等心帮助我们消除负面情绪，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平稳甚至喜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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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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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爱做到饭菜中去 

今天在厨房我负责把几大盘胡萝卜块放进烤箱。这个烤箱是中心主要的烹饪工具之一，非常大，可以同时容纳7层烤盘，而且高度自动化，烤每种食物都有自己的程序。 
完成这项工作，首先要把胡萝卜块倒入烤盘中，根据手册说明，盘中要事先撒上油防止粘锅。我正在做这件事时，布娅过来了，她说我的油放得太少了。 
于是布娅给我演示正确的操作，她撒了很多油，然后又拿了一个不知装的什么调料的瓶子，把许多调料撒到胡萝卜上，然后双手伸到胡萝卜中开始搅动。她说这个过程不仅是让油和调料均匀，还要如同做按摩一样把爱通过双手传送到胡萝卜上。于是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开始给一盘盘胡萝卜实施“按摩”。 
在内观中心，除了观息法和内观法两种冥想外，第三种就是慈悲观，这个在课程的最后一天老师会传授。慈悲观如同基督教的祷告，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祈求上帝，而是祈求把自己的喜乐和爱分享给外人。在“按摩”土豆的过程中，布娅告诉我要使用慈悲观把自己的爱传递到胡萝卜上，这样不仅做出来的饭菜更好吃，吃饭的人也可以从中得到我们的爱。 
下一天，我又需要把许多土豆放入烤盘，东西都准备好了，我突然想到布娅放的调料，然后问她放的是什么调料。布娅一看烹饪的是土豆，就说这需要另一种调料叫做迷迭香(Rosemary)。 
迷迭香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说过，问她在哪有。她告诉我厨房的草药花园中有，需要自己去采。 
我们厨房楼下有一个花园，里面除了蔬菜外，还种植了许多草药。但我对植物的知识仅限于能区分草和树的不同。迷迭香是什么，我怎么能找到。布娅看我为难，就带我下楼去找。原来所谓的迷迭香是一种灌木，长长竖起的枝条上长满了松针一样的小叶子。她和我采集了一大把。拿到厨房，把小叶子捋下来，水中冲冲，菜刀切切，然后用手揉碎，最后又采用她头天教授的方法，把这些碎渣渣连同一片爱心用双手“按摩”到土豆中去。不过这个额外的采药和按摩工作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故事，我们明天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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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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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的故事 

今天我们更多介绍一下修女。她是厨房中让我第一映像最好的人。热情礼貌，满脸笑容。她面孔俊秀，身材匀称，举止优雅。第一印象就让人感觉很舒服，可以亲近。 
我看她态度和蔼，就问她是不是一位老师。她说某种意义上是吧。原来她是一个市政公务员，但业余在健身房教授瑜伽。也许正是因为练习瑜伽，让她有着非常好的身材和体态。 
她虽然身形优雅，但并不是一个干活惜力的人。我们厨房每天打扫三次，这是最麻烦，最辛苦的话。但在打扫卫生中，她从不偷懒，特别喜欢拖地。而且每次拖地，各种角落，桌子下面，她都会照顾的完完全全。因为瑜伽的功底，她拖地时要够到桌子下方时，可以把腰弯的很深，而且动作非常迷人。 
她还非常有礼貌，我每次洗碗时，大多数人把脏碗送过来时，都是往台面上一丢就离开，而她每次总不会忘记说声谢谢。 她同时还非常无私。十日课程中，每个法工都可以轮到一天去当学生，这样不仅免除一天的厨房辛苦，也可以有机会多打坐一下。大家其实都希望能多去打坐，但只有她和布娅，放弃了打坐一天的机会。另外在内观日，也是她和布娅放弃去重温内观法的机会。 
修女喜欢冷饮。一大早，她就会问大家要不要喝一杯冰姜汁。我虽然感谢她的一片好意，但还是拒绝了。因为一大早还是喝杯热茶舒服。 
修女内观基础应该相当深厚，因为她曾经参加过两次20日课程，应该是厨房中内观资历最老的一个。我想向她打听20日课程的感受，但她说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她因为无法坚持每天两小时的打坐，已经退步，她正在努力调整作息以保证每天两小时的打坐。 
修女虽然表面热情，但她似乎和谁都不深交。中午吃饭时，她很少在女法工餐厅里聊天，往往很快吃完出来干活。 
我开始虽然感觉她很亲近，但最后发现她似乎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接近的人。她的礼貌让她和所有人都保持一个距离。我有一次在厨房烙了一些煎饼，自我感觉还不错，给大家尝，无论真话假话，大家都夸奖味道不错。我拿去给修女尝，她不好意思拒绝，但只掰了指甲盖那么小一块薄饼，尝了一口说味道比较淡。 
因为这件事，我心中对她印象大减，心中说，这饼没有毒啊，吃了不会死人的。从此感觉她和大宝有些像，虽然都是行为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但却给人一种内心冰冷的感觉，城府很深，不像和尚那么率性。话虽如此，修女身上的优点还是熠熠生辉，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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