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工笔记（IX）

今天是课程第八天，也许受到头天晚上玉溪询问老师为啥内观课程期间会做一些强烈的梦的暗示。我昨晚做了这次内观服务期间最为情绪强烈的一个梦。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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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梦

来到中心以后，安静的环境和充沛的睡眠时间让我每晚都做梦，而且记忆清晰。我每天把梦都简单记录下来，但把全部记录到搬到笔记中有些太过琐碎。几乎所有的梦中情绪都比较平和。

比较有趣的是我两次梦到三国游戏。不是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而是真正进入游戏中。第一次我担任曹操，在陈留发展，梦中大概是和袁术作战，我的将领当然要比袁术的厉害许多，所以梦中信心满满，各个部队安置好后，就等着捷报频传。第二次梦中我成了孙权，掌管江东。当我得到周瑜时，心情非常兴奋。梦中我还是很怕麻烦，所以只留下建业一个主城由我亲自打点，其他的十多个郡全部划给周瑜去治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情绪强烈，情节黑暗的梦。梦的背景好像是纽约，又好像是悉尼，总之是个大都市。
我是一个杀手，梦中我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和现实中的儿子没有联系），这个儿子遭受凌辱最后死了，我在梦中就是要为他报仇。

在一个酒吧中我找到四个成年人，他们都和我儿子的死有关。我一共带了三把枪，包括一把冲锋枪。没费什么力气就干掉了这四个人。
然后我又在一个摩天大楼中找到四个孩子。他们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正是他们杀死了我的儿子，而那四个成年人是他们的父母。这四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已经非常邪恶，他们也有枪。消灭他们甚至比消灭他们的父母还要更费一份周折。报仇完毕，我走在大楼外的大街上。天上下了雨，地上积了水，我感觉自己的脚泡在冰冷的水中。奇怪的是我虽然杀了八个人，但身上并没有沾到血。

拐角处是一个中国的新华书店。在外国买中文书不容易，我正在盘算要不要进去转一圈，买两本中文古诗之类的书籍。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是在演电影，心中盘算这个电影设计的也太不真实。已经出了这么多命案，怎么还没有警察过来封锁街道。。。心中正思量时，凌晨四点的钟声响了，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的脚伸在被子外面，冻得冰凉，难怪梦中梦到我的脚泡在冰冷的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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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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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和梦的猜想

有人冥想中会进入类似快速眼动期(REM)的状态，而我感觉这大概更近似于清醒梦。就是人在梦中，但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甚至对梦境还有一定的掌控能力。

我在内观中也体验到类似现象，具体表现就是内观时，脑子有时会思索一些东西，比如说去洗碗，有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洗碗的各种细节。这和大脑正常情况下的想象并不相同。因为想象一件事就如同白日梦一样，没有那种真实感。但在内观时有时脑中想象的事务却有和梦境相似的那种真实感。而我有时会从这种类似梦境的真实感中突然惊醒过来，心中疑惑这想象中的情节怎么会如此真实。

如果我们研究脑神经结构，外界光线在视网膜上刺激感光神经，这些神经把信号传递到大脑，中间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处理过程，最后意识解读看到的外部世界。然而从感光神经到最后的意识判断之间经过许多环节，这些环节如果被插入额外信息就会让意识产生幻觉。

大脑的凭空幻想也是插入额外信息的一种方法，但这种插入太靠近最后意识层，所以意识知道它，很不真实。但梦中的插入则更靠近底层，所以从意识层看就觉得更为真实一些。冥想比理性思维可以更深入到心灵底层，这大概是为什么在冥想中有时会产生更真实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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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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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执勤

厨房法工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每天要派人到冥想大厅执勤。因为老师除了在集体打坐等固定时间外，不在大厅。而学生则可以在很多时间去大厅打坐。为了防止有些学生在冥想大厅中有不当行为，比如躺倒在地，或者睡着等等，所以需要派一名法工去执勤。

每天有两个需要执勤的时间段，一个是早晨四点半到五点半，另一个是下午一点到两点半。早上这个时间段的执勤全被玉溪包干了，而下午这个时间段则在厨房中轮流。

因为中午一点正好是厨房打扫完卫生的时间，这时候大家都很累，所以这个执勤也是一件苦差。今天正好轮到我执勤。
因为一点到两点半这个时段，学生可以选择在大厅打坐，也可以在自己宿舍打坐。我当学生时，比较懒惰，这个时间多半继续在宿舍午睡。但这次当我进入大厅执勤时，才发现十多名男生新学员几乎全部在大厅中认真打坐，这让我羞愧不已。

记得保罗也夸奖过这一届新生特别勤奋。这让我想起报名的困难。斯万有一次和我们聊天时，说现在内观学生越来越多，报名非常困难。我们这次课程，报名链接刚一开，一分钟之内，女生全部报满，而男生相对好一点，五分钟后才报满。
正是因为报名难，那些报上名的，基本都是非常渴望上课的学生，所以他们都早早准备好，报名链接刚一开就报名。斯万还说有些学生为了报名不择手段，使用许多特别的伎俩，比如假装报名时选错了性别，事后在要求修改等等......

为了减缓上课需求太大的压力，现在中心要求老生两次上课之间不能短于18个月。所以正常情况下很难保证一年上一次课。不过保罗告诉我，如果当完学生后再做一次法工，就不受18个月等待期的限制。所以对于认真的内观学生，每年需要做一次法工，上一次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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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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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的故事

大宝从某种程度上几乎是个完人。做事认真，遵守纪律，吃苦耐劳。
但我从内心深处似乎并不喜欢他。也许我是一个率性随便的人，面对这种严格律己的人，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大宝比较面冷，有一种军人气质。刚认识他时，大家在开会，他坐在椅子上扭动身体，让我一下就大吃一惊。他的身体可以扭转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如同舞台上表演柔术的人。
他的职业是自然疗法治疗师，也曾经当过瑜伽教练。我们这个团队，四个女生中三个都是瑜伽教练（布娅也是），而大宝是第四个。我感觉大宝的功力应该是最深的，他的柔韧性超出想象。

有一次他还在小餐厅里双手倒立。我赞叹大宝的力量，大宝则说倒立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平衡，要感觉身体螺旋性地转动来保持平衡。
大宝大概是最早指挥我的人，让我帮他拿垃圾箱之类，不过他干活的水平是比我强，所以我对他很是佩服。

有几件事让我不太喜欢他。一是他不喜欢我做的饭。我做得炒米饭那么好吃，我都连吃好几碗，而他却故意视而不见，直到我去请他尝尝，他才象征性地盛了一点。这种小事让我感觉他内心中要么看不起我，要么就是妒忌我。
另外一件事就是有一次我从洗碗机中取出东西后，把取出的东西分类，我把几个餐具放到操作台上了。大宝看见就说那些餐具要重新消毒，因为操作台没有消毒。
我不以为然，因为操作台很干净，不过我也没心思和他争，他要从新消毒就从新消毒吧。不过从此以后我做这活时会常常会注意大宝是不是在旁边监视我，看我又把什么活没干到位。

我心中常感觉大宝和修女属于同一类型的人。虽然行为非常好，但当人和他们靠近时会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也许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灵魂，是机器人，要不就是他们的内心包裹的非常严实，让人看不透，外表虽然是热的，但内心却很冷。
不过上面只是我偶尔的想法，更深入的思索让人意识到对他人的负面看法并不是他人的问题。

从理论上，我知道我要爱所有人，但实际中却有难度。以前和学校的一个同事聊天，他也是一个很追求灵命的人。他告诉我他爱所有人但不能爱一些他所接触到的具体的人。
当我们喜欢一些人时，我们认为是这些人身上的优秀品质让我们喜欢。当我们不喜欢一些人时，我们认为是这些人身上的某些缺点让我们讨厌他们。问题在于他们，而不在于我们。其实这种想法是片面的。我不喜欢大宝和修女，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缺点，因为从他们身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缺点，反而他们的优点却很突出。我不喜欢他们是我感觉他们没有把我当一回事，其实问题出在我身上。仔细回想这十天中，无论大宝，还是修女都曾经很友好地帮助过我，每当他们帮助我时，我对他们的好感就会直线上升。

我在他们心目中会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相？他们对我这个相究竟如何评价？我凭一些蛛丝马迹猜想他们也许不喜欢我，然而这个理由就足以让我也不喜欢他们吗？首先我的那猜测未必准确，因为他们或许根本谈不上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我们不过都是人生中的一些过客。我对他们的看法都会因为一件件小事而不断变化，他们对我大概也会如此吧。

另外他们对我看法如何真的应该构成我对他们评判的基础吗？这也毫无道理。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们，我应该如我所受到的教导那样去爱他们。但我不能放过我内心的感受而自欺欺人。当我感觉我不喜欢他们时，我所暴露的是我内心的缺陷，这是一种习性反应。我所要做的就是观察它，而不要被它所左右。从法工服务中找到自己内心的习性反应正是实践内观的最好方法。
每天晚上晚课结束前，都会听一段葛印卡对法工的慈悲观，其中的第一句就是我原谅一切在今天的法工服务中得罪我的人，第二句就是我请求一切因我有心或无心之举遭受伤害的人原谅。

慢慢地，我发现我其实也挺喜欢大宝和修女的。虽然我们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但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而且我们可以友好和谐从容地在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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