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燕《往事住的房间》/《 咖啡苦不苦》
有人问过陈丹燕,“旅行25年后,你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她答,“最大的变化是我年轻时候不强大,但现在是的。现在有很好的平衡性,不怕事情,但也知道哪里是危险的,不要去做。完全可以独处,自己照顾好自己,精神世界自给自足,不需要别人一直安慰我、给我精神营养,但我可以给别人。”
春日午后,读Maggie 带来的读后感,阳光与文艺洒满心间。
她写意大利,但丁在佛罗伦萨的老桥上遇到了美丽的女孩,但丁的爱慕写出了《神曲》。
她写梵蒂冈博物馆里的油画,到处都有绿油油的橄榄树。出了博物馆,又在大巴车行驶过的高速路乡间看见了一排排的橄榄树,仿佛基督耶稣圣子的诞生,绝对不仅仅是宗教故事而已。
她描述自己去卢浮宫,一个又一个门,看不完的画,明明身体和心都已经累了,可是都到了这里了,怎么能不好好看呢?自嘲自己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却遇到了一顿大餐,如果吃了就马上撑死了。硬撑着一间一间地进,拍照,买明信片,回家之后回忆起来居然还满是甜蜜。
她回忆看到整整一馆的古希腊石像,男人和女人都身材高大,很健康,纯真坦荡,即使裸露也没有一丝的挑逗,可爱又真实。石像的肌肉线条看上去那么的柔软,仿佛有着肉体的温度,摸上去却是冰冷的石头。人类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珍爱自己的身体,得意那芳香和弹性,罗马石像就像那年轻有尊严的少年少女吧,可爱又真实。
德国慕尼黑,她参观了蓝骑士社的美术馆,宁静的欧洲生活在画作里凝固,白色的街板白色的石道,白色的房子还有午后的阳光,慵懒又惬意,让我想起了戛纳的街道。
日本的长崎,有一个哥拉巴公园,是一个十九世纪的英国商人的老宅。这里还有一个蝴蝶夫人望海望夫的雕像,东方女子和西方男人的爱情故事,东方人会有微妙的醋意,浪漫的人看到了梦想,沙文主义者感受到了优越感,民族主义者感到了羞辱,殖民者体现了骄傲。
柏林的柏林墙,阻隔两个城市的28年里,东柏林向往西柏林,西柏林思念东柏林。那些滑稽可笑的逃亡故事,有着人性的美好,也有荒唐和心酸。
劳普森监狱,“当纳粹带走共产党人的时候,我保持了沉默,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人。当他们又带走了社会民主党人的时候,我又保持了沉默,因为我也不是社会民主党人。当他们带走犹太人的时候,我还是保持沉默,因为我也不是犹太人。现在,当他们带走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能对此提出抗议的人来了。”
极其讽刺的事情是成千上万的犹太人被送往Auschwitz送死,刺杀希特勒而失败的德军反叛行动也被杀害或被迫自杀,成千上万的俄国人也被德军围困,成千上万的盟军士兵战死在欧洲战场,成千上万的德国建筑被英国轰炸机炸成碎片。故事的最后,“德国人不能纪念这场战争,因为是我们的错和责任,虽然我们也有痛苦却不能说,德国人的死无法与犹太人的死相提并论。”奥斯维辛那头发织成的地毯,金牙做成的饰物,让人不寒而栗。
陈丹燕,一个中年女作家,内心易感易伤,还有相当脆弱的自尊心。
没有了年轻人的大无畏,有着尘埃落定的闲情逸致,想保全自己的格调和精致,掩盖着些许的落魄,她旅居欧洲的日子,去了很多的咖啡馆,反正文学家作家艺术家基本都与咖啡馆息息相关的。她羡慕罗马人在咖啡馆的高声喧哗,气势激昂“反正我们的祖先是世界上最文艺的创造者,我们就是有这个派头”。
她去了好多老房子:佛洛依德在维也纳的故居,歌德在魏玛的旧宅,莫扎特创作《安魂曲》后逝去的家。尤其是莫扎特的故事让我泪目,就算生活多么困顿,音乐的世界里永远是愉快,和谐,优渥,得意,明朗,干净。在你最爱的人面前,在你最喜欢的事情上,你只想做一个最纯粹的爱慕人而已。就如同那泰坦尼克号上ROSE老太太做的美梦,所有的人都还在船上参加舞会,年轻的脸庞,微笑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一个时空里封存了永恒的快乐。
多年的背包客生涯也让她有了送给女儿的许多明信片的经历与记忆。
(当年收明信片的陈太阳已经做苹果的设计师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