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大教授12年前惊人预言：中国南方蝙蝠这么多，将来会是一个“计时炸弹”
2020年3月6日，凤凰卫视《问答神州》主持人吴小莉在凤凰卫视香港总部大楼专访了世卫25位元老专家之一、中国工程院院士、香港大学新发传染性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袁国勇，探讨了全球疫情告急、新型冠状病毒发源地争论、如何评价香港防疫措施是否及时等热点话题。
Q：吴小莉 A：袁国勇
严防全球大爆发 若松懈前功尽废
Q：现在全球疫情让人担忧，有人说全球的关键期开始出现了，你预料到它可能是全球大爆发吗？
A：当50多个国家都出现疫情时，已经是“全球大爆发”了。韩国大邱市、意大利的疫情发展，就像当初的武汉一样，实在令人担忧。每个国家都应该像中国一样做足防疫，才能使疫情缓解；否则，这波疫情随时会比2003年的沙士严重得多。2003年沙士时，六个月出现8000多个病例，死亡人数不到800；但是这一次不到两个月，全球出现90000个（病例），3000例死亡，令人极其担忧。除了生命安全，经济也会受重创。2003年沙士造成了400亿美金的经济损失，若此次疫情持续，经济损失必定更多。如果其他国家不能有效防疫，造成外国病例输入，届时经济会再受一波影响。今年的经济发展，不会太乐观。
Q：现时已出现反输入案例，比如说从英国经香港去深圳的案例，担不担心输入案例会引发另一波疫潮？
A：这个是肯定的。就像当初武汉输出病例一样，现在意大利、韩国等地，甚至将来美国，都可能反输入病例到中国，所以疫情防控不可放松，同时也要考虑边境管制，对于从疫区来的人必须隔离14天。
Q：内地和香港面对外来可能的反输入，必须执行强制隔离？香港这次好像对韩国做了同样的事。
A：对，这是应该的，否则防疫工作前功尽弃了。我们采取的所有措施，都是为了坚持到综合温度超过25度甚至是30度。到时，新型冠状病毒生存（能力）会大大减弱，加上人体免疫系统的作用，危害会减小。直到那时才可以把检疫、抗疫措施逐步降级，但必须是“逐步”，千万不能急于突然停止所有措施。如果把现在所有的措施，比如戴口罩、洗手卫生、增加社交距离等突然叫停，香港可能很快会变成韩国大邱市、内地武汉市的情况。
Q：现在朋友如果约吃饭，两个人吃饭，最好都不要去？
A：建议不要，要减少社交活动。因为大家见面一定会聊天，过程中必定会散播口水、飞沫。根据检测，新冠肺炎病人的每一毫升口水，都含有一亿个病毒基因，传染性很强。
赞中国防疫严谨 倡各国即时通报
Q：您作为世卫25位元老专家之一，考察过中国的防控措施，怎么看待中国的防疫？
A：15天前，我先后到了北京、深圳及广东省（其他地区），其他人部分去了武汉，部分去了四川成都。这个过程中，我们都认为，内地防疫措施是非常、非常严谨的。
Q：您觉得中国“全员动员”的经验，可复制到其他国家吗？
A：这要看其他国家有没有建立好防控系统。中国的防控系统，基本上覆盖了每一个社区，每一栋大厦、每一个村、每一条公路。当时我到深圳香蜜湖考察的时候，一进门，管理人员立刻来测量体温，提供酒精来搓手，询问居住地，否则绝不允许进入。公路上也是，从广州到深圳，高速公路上一直有（防疫）人员截停车辆，测量体温，指导大家用手机扫描二维码，填写健康申报，包括是否发烧、是否有呼吸道感染症状、从哪里来、车牌号码、电话号码等等。全部填完之后，工作人员还会检查是否真实，甚至给你打个电话试试，之后才放行车辆进入深圳，全套措施非常严格。“系统化”就是中国防疫成功的原因，其他国家未必能仿效，因为复制、落实中国的防疫措施需要时间。世卫专家组的其中一个建议，是中国以外的国家必须要立刻动员起来准备，以防疫情来临时措手不及。
Q：未来中日韩之间可以怎么样协作防疫？
A：以下几点很重要：第一、一定要即时通报疫情消息，“即时”就是立刻告诉别人。各个国家之间，如果发现曾与本国患病者接触过的人到其他国家去，一定要立即告知，请当地对他进行隔离，防止传播，这是最重要的。第二、中韩之间来往人员，到地之后都要隔离14天。第三、各自做好防疫措施，清楚地指导国民遵守防疫指引，入境时真实地填写健康申报表。香港很多人去到医院都还在说谎，电话号码、住址都是错的，根本找不到人，很不应该。
管控菜市场卫生 严禁野味免播毒
Q：锺南山院士说疫情发生在中国，但不一定发源在中国，你怎么看？
A：的确，病源未必是在中国。举个例子，我们知道，75%新发性传染病的细菌和病毒，都是来自野生动物，它们未必是中国本身的品种，可能从非洲、东南亚运到中国，进入野生动物市场、菜市场贩卖，所以“源头未必是中国”的说法，也说得通。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野生动物在菜市场里面贩卖？这才是最大问题。
我跟锺南山院士及其他专家在武汉视察，经过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旁边隔一条马路，就是很先进的商业大厦，菜市场在一个人口很密集的市中心、商业区的中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怎么可能一个这样的菜市场在繁华的商业中心里面？
我们当天调查的时候，当地卫生部门人员说，他们进入街市时发现卫生环境很差，有很多垃圾、臭味浓烈，老鼠横行，为什么在武汉的商业区中心，竟然出现这么一个肮脏、贩卖野生动物的街市？我在这里提出一个对将来很重要的提示：必须真真正正地处理好所有的菜市场，不应有臭味、垃圾、老鼠。
2003年沙士的教训是很重要的，就是你不尊重野生动物的生命，去贩卖它、吃它，于是它的病毒就进入人类。17年过去了，我们忘记了这个教训，仍然没有去管好街市，也没有任何生物安全标准，这种极其危险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
Q：即使人大委员会已明令禁止不能贩卖野生动物还不够，应该在菜市场有一个生物安全标准？
A：没错。大家要明白，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疫情，是因为街市将不同的野生动物放在一起，不同的野生动物有不同品种的病毒，互相交叉感染，甚至有基因洗牌、基因突变，以至于慢慢转变成传染性很强的病毒。
我们要谨记，人类跟野生动物相处不同于和食用动物相处，野生动物真的是野生，我们应该要跟它们保持很远的距离，不吃它们，它们也不会惹我们，就像蝙蝠这样，新型冠状病毒的基因排序有96%和其中一只蝙蝠的冠状病毒类似。虽然这次疫情死亡率没有沙士那么高，但其实它比沙士严重很多。这个病毒的传染性，多数是由蝙蝠走进某一只野生动物，再跳入人类，这是最大的问题。
Q：病毒发源不一定在中国，但是它在这里变种，确实是在武汉变种的？
A：应该说，是病毒适应了武汉的环境，迅速地“人传人”，这是肯定的。而多数它开始也都真的是跟野生动物有关、和街市有关。
与内地交流见效 港防疫“快三步”
Q：对于香港，世卫组织的评价相当高，在这方面有没有征询您的意见？
A：我们（很早就）通知（食物及卫生局）陈肇始局长，说相信内地有一个很严重的疫情爆发，在12月31号#。我们和内地学者有很多交流，知道有一些事情正在发生，通知说我们要作准备了。而在1月10号，我们在香港大学深圳医院见到了第一个病例，采到了他的标本。在1月12号，知道他是（感染）这个新型冠状病毒，这些资料我都会汇报给卫生署、卫生防护中心。所以我经常说，香港在这个疫情开始的时候走快了三步，直到有第一个输入个案的时候，我们开始慢下来了，没有及早把边境人流减低，这个的确是慢了。
Q：作为（香港的）专家组之一，您提出的是什么样的建议？
A：建议控制边境。如果每天将近四至五万人过关，实在很难避免疫情进入香港。我估计，是香港开放型经济的特质，令政府采纳方案的速度慢了。不过，现在回头看，这个影响也不大。虽然起初（的病例）是来自内地，但之后的都是本地的，现在总（确诊）数目比新加坡更少。
世卫专家组提出一个意见，我也认同──就是希望所有国家的国民都给政府、专家多点耐性，因为我们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识也是很少的。防控措施是随着新的科学知识、科学实据出现，逐步改进的。有时市民觉得政府反应慢了，做的事情过于扰民了，因为我们也正在学习，
大量增加测试 切断社区传播
Q：1月10号，港大深圳医院最早接诊了两位（病人），联系了您负责的感染控制科，两边实验室就开始联动了，当时为什么港大深圳医院会警觉？
A：香港大学深圳医院对香港的疫情有很大帮助，因为12月31号#已经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怀疑就是会不会沙士再回来了，但知道多数不会是同一种沙士冠状病毒，多数是类沙士冠状病毒。我在2007年发表在临床微生物回顾已经说了，类沙士冠状病毒在中国南方的蝙蝠里面有这么多，将来会是一个“计时炸弹”，会制造另外一次疫情。
Q：你为什么可以测试到呢？你拿到病毒了吗？
A：不需要那个病毒，我们有基因排序，在香港大学深圳医院，当我们见到第一个病例，他们是从武汉回来，我们即刻把这些试剂拿到香港大学深圳医院做测试，在1月12号，已经知道它是新型冠状病毒。我把这种情况汇报给香港、广东疾控中心和北京疾控中心。之后两到三天，我们又多做了几次（测试），然后我们就已经通报了。
香港唯一一样可以令到医疗系统不会瘫痪，就是要控制住社区，如果我们的情况好像韩国大邱市，或者武汉，我们的医疗系统一样会瘫痪。（病患）太多，医护人员太累了，自然就会受到感染。当医生、护士都病倒，甚至死亡的时候，整个社会就真的会恐慌。现在抢口罩、抢米、抢厕纸，这些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轮到有医生、护士死亡的时候，社会真的会乱。所以香港政府必定要让这个疫情不要在社区蔓延，如果做不到这件事情，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当你现在有1400张隔离病床，到两三千（病例）的时候怎么办呢？病人要进去深切治疗，去哪里找那么多呼吸机呢？
Q：香港政府现在还可以再做什么，防止疫情在社区扩散？
A：第一件事，大量增加测试，现在的不够，比如很多人在社区里面发烧、伤风、咳嗽、流鼻水，是没有被测试的。每天起码要做两三千个这样的测试，才能算是做到最好。不只是（公立）医院要测试，甚至看私家医生都尽量要提供测试，甚至要把其他呼吸道病毒的感染（测试）一起做了。把这些病例找出来做了测试，最早将他们的接触者隔离了，这些永远是最重要的事情。
#袁国勇接受访问时表示，早于去年12月24日已发现内地可能正在发生类似SARS的严重疫情，其后澄清在访问中错把12月31日说成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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