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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不信中医

齐文 齐文 2024年08月29日 19:02
读过左宗棠的一幅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说的极好,神交古人一句,读《曾国藩家书》,感受最深。仿佛与一睿智老者,对坐聆听,娓娓道来,解惑答疑,如春风化雨,滋润心田。

曾国藩学识渊博,说他学富五车——不是过去的竹编书,而是纸质书,饶是如此,只会多,不会少,仿佛读遍天下书。但更为可贵的是,他绝对不是一位死读书的书呆子,而是理论结合实际的饱学之士。他认为正确的,值得去做的事情,常引经据典,加以佐证;其信手拈来之快捷,令人惊叹。不像我,遇到需要引经据典的时候,还要上百度查证一下。由此可见曾国藩的读书功夫。遇到书中不正确的,他又信奉“尽信书不如无书”的原则,立即加以摒弃。

有人说,曾国藩是近代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也是传统文化的卫道者。但他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糟粕,一样采取摒弃的态度。比如他对博大精深的中华医学,则采取完全不信任的态度。而且在写给家人的信中,常常强调,反覆叮嘱,不要动辄服药。在《曾国藩家书》中,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如咸丰十年二月二十四日,他写给儿子曾纪泽的信:

字谕纪泽:

“尔体甚弱,咳吐咸痰,吾尤以为虑!然总不宜服药。医能活人,亦能害人。良医则活人者之十七,害人者之十三。;庸医则害人者十之七,活人者十之三。余在乡在外,凡目所见者皆庸医也!余深恐其害人,故近三年来,决计不服医生所开之方药,亦不令尔服乡医所开这方药。见理极明,故言之极切。尔其敬听而遵行之。

每日饭后走数千步,是养生家第一秘诀。尔每餐后食毕可至唐铺一行或至澄叔家一行,归来大约可三千余步。三个月后,必有大效矣。”

解释:

咸丰十年,即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尚未打响,不平等条约《天津条约》还未签订,西方传教士禁止进入中国内地传教。而西医是由传教士带入中国的,因此,在此之前,所有的医药都是真正的传统中医,如假包换。

中国有句古话:“庸医杀人”。曾国藩深知庸医之害,更何况是乡间的土医,因此他严禁曾纪泽服药。

此信是曾国藩在江西大营写给从北京回到湘乡居住的儿子,殷切叮嘱,舐犊情深。信中提到的澄叔,是曾国藩的四弟。曾家五个儿子,曾国藩老大,除了四弟在家管家外,其他四位,统统加入湘江,上阵与太平军厮杀。后五弟曾国华阵亡,最小的季弟曾国葆病死军中。

下一封信是曾国藩写给四弟曾国璜的。

咸丰十年十月二十四日

澄侯四弟左右:

“十六日接弟手书,具悉弟病日就痊愈,至慰!至慰!惟弟服药过多,又坚嘱泽儿请医守治,余颇不以为然。吾祖星冈公在时,不信医药,不信僧巫,不信地仙;此三者,弟必能一一记忆。今我辈兄亦宜略法此意以绍家风。今年做道场二次,祷祀之事,闻亦常有,是不信僧巫一节已失家风矣。买地至数干金之多,是不信地仙一节,又与家风相背。至医药,则合家大小老幼,几于无人不药,无药不贵。迨至补药吃出毛病,则又服凉药以攻伐之;阳药吃出毛病,则又服阴药以清润之;展转差误,不至大病大弱不止。弟今年春间多服补剂,夏末又多服凉剂;冬间又多服清润之剂。余意欲劝弟稍停药物,专用饮食调养。泽儿虽体弱,而保养之法亦惟在慎饮食,节嗜欲;断不在多服药也。”

解释:

由以上信中可以看出,曾国藩见多识广,比在家守财的土财主曾国璜强得多。曾国藩不信医药,也不信僧巫,反对搞迷信活动,按照解放后的说法,属于思想先进的一类人,应该大力表扬。

再看他在安庆大营中写给前线九弟的信,同样殷切挂念。

同治元年十月十九日

沅弟左右:

“季弟究系伤寒症否?近大愈否?吾每以季之多病为虑,尤以其果于自医为虑。以后季或有疾,总嘱其莫轻服药,至要!至要!”

解释:

是写给九弟曾国荃的,信中提到的季弟,即曾国藩最小的弟弟曾国葆,正在曾国荃的天京大营中与其兄并肩作战。因为交战双方死伤惨重,瘟疫流行,湘军病倒一半,曾国葆也不幸染疾,曾国藩焦虑异常,不断发书询问。同时殷殷叮嘱,千万不要乱服药。

同治元年十二月十九日

沅弟左右:

“季弟之病,微有转机,不知十五以后又复如何?伤寒而反覆者,每以服药致误,服补药则更易误。欲求季之转机,弟须坚持不复服药。今年吴彤云之病,余坚持不服药之说,果得痊愈。难不可一概而施,然亦可见病情反覆之时,惟不服药,而症乃有定象也。”

解释:

瘟疫流行,自然要吃药,好比新冠流行期间,莲花清瘟乃主打药之一,西药反而退居其次。其效如何?实践可见。而100多年前,根本没有对付瘟疫的特效药,吃药反而加重病情。因此曾国藩也不管“病急乱投医”,坚持嘱咐弟弟不要乱服药。还举朋友不服药为例。实在是理性超过感性的明智之士。

不幸的是,曾国葆和无数湘军将士一样,最终医治无效,病重身亡。

再看下面一封信。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日

“沅弟左右:

弟臂疼未大愈,膏药已试贴否?千万莫多服药,筋脉之间,岂水药之力所能遽到?利未达于筋脉,恐害已中于他脏。吾近年不轻服药,实有确见,弟可参酌。”

解释:

曾国藩认为,手臂疼,贴膏药好了,因此给九弟曾国荃寄去膏药。同时叮嘱,千万不要服药,因为手臂疼,汤药灌进腹中,药力又怎么可能到达手臂?是药三分毒,恐怕药力未到,反而有害腹中。他拿自己做例子,说自己多年不服药,效果很好,希望弟弟参考。

下一封信是写给老家四弟曾国璜的。

同治五年十月初六日

“澄弟左右:

服药之事,余阅历极久,不特禁病服表剂,最易错误,利害参半;即本病服参茸等味,亦鲜实效。如胡文忠公李勇毅公以参茸燕菜作家常酒饭,亦终无所补救。余现在调养之法,饭必精鉴,蔬菜以肉汤煮之;鸡鸭鱼羊猪,炖得极烂;又多办酱菜之属,以为天下之至味大补,莫过于此。孟子及礼记所载养老之法,事亲之道,皆不出乎此。岂古之圣贤皆愚,必如后世之好服参茸燕菜鱼翅海参而后为智耶?星冈公之家法,后世当守者极多。而其不信巫、医、地仙,吾兄弟尤当竭力守之。”

解释:

曾国藩不但反对服药,也反对无事吃补药。什么人参鹿茸,都没有实效。他举例说,胡文忠(胡林翼,湘军大佬)、李勇毅(李续宜,湘军大将),把人参、鹿茸、燕窝当饭吃,也没什么大用。反不如平常蔬菜、鸡鸭鱼肉,药补不如食补。他又说起祖宗家法,不信巫、医、地仙,吾兄弟应当竭力遵守。曾国藩具有这种思想,在那个时候,实属难得。

但凡聪明睿智之人,对待老祖宗传下来的思想、文化、医学,总会采取批判性继承、发展的态度。曾国藩坚信孔孟之学,笃行不已。但对医药、僧巫、堪舆之学,却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其实不光曾国藩如此,历史上一位著名的戏剧家,被誉为“中国戏圣”和“东方莎士比亚”的汤显祖也是对中国传统医药存有疑虑,继而以戏曲的方式,对中国传统医学调侃、戏谑。中国三大名剧《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我都读过,但读到汤显祖的《牡丹亭》中其中一节“回生”,没把我肚子笑破,完全冲散了剧中杜丽娘与柳梦梅人鬼情未了的动人爱情之气氛。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将汤显祖的精彩片段摘抄入内。各位看官如看到此处,千万不要错过,保你读后,乐不可支。请点击如下标题:

三百年前的中医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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