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哪边更好?2023全球经济盘点(日本篇)
2022年底的时候,许多媒体、投行、经济学家都预测过2023年全球各国的经济发展前景。到了年底,盘点和总结总归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让我们看看2023年全球一些主要国家的经济走向吧。
2023 · 日本篇
关于日本经济,最著名的一句描述莫过于“失去的30年”。
然而,2023年却很可能是日本走出失去的30年的元年。因为日本经济在这一年出现了奇迹般的复苏与增长。
前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绝对想不到,在他不幸遇刺之后,“安倍经济学”却发挥出灿烂的光芒,将疫情后的日本经济推向一个新的春天。对安倍的个人命运来说,这既是一种无奈的讽刺,也是带有几分伤感的悲情。
标志性的事件发生在2023年的5月:5月22日,日经225指数以31086.82点收盘,创下1990年8月以来长达33年的新高。东证指数收盘报2175.90点,也创下了1990年8月以来的新高。
日本股市,终于创出了自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以来的最高点。
这不禁令人感慨万分:在一个人的生命周期中,33年可以说就是半生,然而对于一个国家经济体来说,33年可能只是一瞬。
1990年富裕到“可以买下美国”的日本人能否预想到,他们国家的经济会一直疲软停滞,直到33年后的未来,才迎来真正的“复兴”?
我们当然不敢断言日本就正式走出了失去30年的阴霾,因为这只是2023年一年的表现,但至少可以说这种可能性终于来临了。
2023年年初开始,日本经济复苏最明显的标志不仅是各种指数的增长,最重要的是信心的回归,和国民又开始重新走上奋斗之路的一种热潮。
日本大学毕业生就业率奇高,达到97%以上,意味着几乎人人都能找到工作。而东京圈为代表的楼市开始迅猛涨价,外国投资者也纷纷回到日本,国际游客与日俱增,数量在今年创下新高。
要知道,在此之前日本就算是长期保持不超过1%的低利率、房贷0首付,人们也不爱贷款买房、创业;日本年轻人长期以“躺平”、“废宅”这种形象而出名;国际投资者也大都关注一些新兴市场,老派的日本很少再被国际资本提及。
以往人们对日本经济和社会的印象,总是充斥着少子化、老龄化、躺平等等,一提到日本就感觉是一个老气横秋的、毫无生命力的国家,没想到枯树逢春就在2023年,整个国家的气象突然变了。
2023年8月,日本二季度GDP环比增长1.5%,按年率计算增幅为6%。这是日本经济连续三个季度保持正增长,大超市场预期。
日本的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在夏季出现了连续11个月增幅超过3%。物价温和上涨是好事,原因在于日本经济此前长期处于通缩状态,也就是消费不振带来的物价下跌,日本失去的30年也是人类经济历史上最大的通缩现象之一。
1984年开始,随着日本经济的迅速发展,仅用了几年房价就狂飙150%,疯狂的楼市成为日本经济走向疯狂的最大标志。
1990年这种疯狂达到了顶点,当年日本全部房地产市值高达美国的5倍,是全球股市总市值的2倍,“卖掉东京就可以买下美国”。
然而,进入1990年代后在各种因素作用下泡沫经济破裂,日本政府为了主动刺破泡沫而推行了一系列限制房地产的政策。1991年日本房地产开始崩盘,其后的两三年内,日本平均每天有3家房地产企业倒闭,房价从此一落千丈。
之后,随着经济通缩和衰退,叠加老龄化和少子化,生育率的下降加剧了日本楼市的衰落,日本房地产长期处于萎靡状态。
在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后,房价下跌了约70%,这个数字在现在看来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泡沫破裂导致银行和金融机构破产,失业率升高,许多家庭的财富因为集中于楼市和股市因而大幅缩水。财富缩水又导致民众购买力下降,消费萎靡不振,经济长期陷于停滞状态。
2005年的日本人是否能想到,日本的房价重新跌到了1985年的水平?
然而这一切,都在2023年发生了逆转。经历了33年的痛苦之后,日本经济终于看到了转折点。
与此同时,国际投资者也没闲着,股神巴菲特就连续加仓日本投资市场,来自新加坡和欧美的投资也在今年大幅上升。
那么日本经济2023年为什么能够强劲复苏呢?我觉得根本原因在于2013年开始的“安倍经济学”。
日本经济长期的“冰冻”,非得一场超级大刺激才能“炸开”,但谁敢这样做?那需要巨大的魄力。
安倍经济学可以被概括为“三只箭”,即激进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促进私营企业发展以改善经济结构。
2013年,安倍政府激进地将通胀目标定在了2%,以摆脱日本长达15年的通货紧缩,因此量化宽松就成了安倍经济学的核心。也就是说,日本要开始大举印钱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安倍经济学都被看作是负面效果大于正面,因为它并未对实际GDP增长带来意义,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善通胀,反而促进了日元贬值,造成了一定的资产泡沫。
此后,安倍经济学还提高了消费税,同时提高了工资标准,降低企业税,等等,旨在进一步推动其扩大就业和消费、促进通胀的目标。但种种经济手段,在起初的几年都乏善可陈,安倍经济学也变成了一个略带贬义的词。
尽管安倍经济学褒贬不一,效果如何很难评判,但一件事情却是实在的,那就是日本的就业率和消费指数大大提高了。
2013年安倍经济学开始之后,日本大学毕业生就业率节节攀高。
正是安倍经济学提高就业这个正面效应,赌赢了日本经济的活力。无论什么货币贬值、贫富差距增大、GDP增长缓慢之类的问题,都只是短时间内让民间和经济界怨声载道,长期来看,就业却是一个战略之重心。
也许安倍做对的一点,就是用拉高就业率和通胀刺激到了社会的那根“躺平神经”,让社会重新焕发出了活力吧。
2022年7月8日,67岁的安倍晋三在奈良发表公开演讲时遭枪击暗杀,因伤重不治身亡。
但他从2013年开始埋下的伏笔,到2023年终于给出了答案,横跨10年。
展望2024年,日本经济未必就是一片坦途。
但安倍在经济方面的历史遗产也告诉我们:永远不要低估强有力的经济政策在多年以后所带来的“质变”效应。经济政策需要魄力,经济政策也不容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