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热的电影《周处除三害》,讲的是一个身居通缉榜第三位的坏人,因为身患绝症而去杀掉榜一、榜二两个坏人来实现自我救赎的故事。
关于三种罪恶最流行的解读是“贪、痴、嗔”,但我有我的看法。先提醒一下,本文会涉及一些轻度的剧透,如果不介意可以继续往下读。第一个“害”也是第一个罪恶,是周处自己,也就是阮经天饰演的陈桂林。他的恶主要在于只当坏人的工具,毫无自己的想法和主观意念。阮经天饰演的陈桂林,是一个黑帮中的小人物。老大让他打架他便打架,让他杀人他便杀人,他不思考善与恶,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陈桂林能力很强,所以他才能“高居”通缉榜第三位。在电影一开始,他就刚刚除掉对手帮派的老大洪爷,继而又来杀另一个帮派老大,可以说心狠手辣、能打能杀。在后来的剧情中,陈桂林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且那个刑警自始至终无法亲手抓住他,可见其能力之强。 但能力再强,陈桂林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是更大的作恶者的帮凶。我们会发现,一些强权者的身边,最不缺这样的“强力帮手”。他们狡诈而凶狠,善于杀人、整人,是一把精美的好刀子。希特勒身边的希姆莱便是这样一个人。德国媒体评价希姆莱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刽子手”。希姆莱是希特勒最信任的幕僚之一,是纳粹德国的“二把手”。正是由希姆莱主导的纳粹集中营,屠杀了近600万名犹太人和几十万其他民族的平民。这种人唯主子是从,就是一条忠实的狗。他们没有自己的灵魂和想法,手上沾满了鲜血。这种恶,其实说白了就是权力的帮凶,在现实中经常可以见到。第二种恶,是陈桂林因为癌症幡然醒悟后,决定去杀的二号通缉犯——“香港仔”。香港仔这个人的恶,主要是用强力和淫威控制一个女孩,对其进行各种凌辱,女孩却无力反抗和逃跑。所以我定义这第二种恶,是用权力控制他人的恶。作恶者利用自己手中的强权,欺负众人、控制众人,甚至还要剥削众人、侮辱众人。以上两种恶,都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但下面这最后一种恶,是我着重要说的,也是这世上最大的恶,这种恶虽然极其恐怖但却很难被发觉。陈桂林在杀了二号通缉犯后,去一个僻静的灵修中心寻找头号通缉犯林禄和的踪迹。在那里,一位“尊者”正在给大家授课。授课内容,主要是让人抛下现实的牵绊,不要在意现世的得失,获得心灵的释放与超脱,从而摆脱痛苦。所以,陈桂林也在这里寻找到了片刻的安宁。他开始参加灵修课程,跟着“尊者”和他的追随者们一起唱歌、一起打坐、一起劳动,他身上的绝症和心灵的痛苦,都得到了很大的缓解。灵修中心给陈桂林拍的X光片显示,他的癌症也好了大半。于是,陈桂林选择了“皈依”这个新的宗教。他按照规矩将“身外之物”钱财全部放进盒子烧掉,然后承受了鞭打仪式。后来,陈桂林却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方面,他开始探寻一些真相。直到他亲眼目睹,因为重病之类原因而来的学员,无论钱财还是身体,都受到了欺骗,那些盒子根本没有被烧。震怒之下的陈桂林,也最终发现“尊者”就是易容之后的头号通缉犯。他杀了“尊者”,然而一些追随者却仍然不愿意醒悟,选择“陪葬”。这第三害中的“尊者”,就是世上最可怕的一种作恶模式。一般的作恶,都是直接伤害他人,但“尊者”的洗脑作恶,却是打着爱世人、助人为乐、帮人消除病痛或者心灵痛苦、建立一个“乌托邦”,诸如此类的美好理由。这种作恶方式是最难抵御的,因为它给人的是最美好的承诺。“尊者”则是一种带有个人崇拜色彩的“精神领袖”,他谦和而友善,总是能讲出一长串深刻的道理,总是给他人以美好的启悟。他给自己竖立了完美的形象,就像是一个消除了七情六欲的完人。这个组织也需要仪式感。通过鞭打仪式“入教”,他们告诉你这是抛却了世俗牵绊,彻底走向内心的世界;通过不断地集体唱歌,让你感受到集体主义带来的安全感和依附感。甚至当你有任何质疑的时候,他们还会告诉你那是“神的考验”。然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却是无尽的金钱和欲望,是对别人进行精神控制的爽感。然而这世上的上钩者,也永远无穷尽。人们宁可选择一个美好的谎言,也不愿意面对残忍的真相。这些被洗脑者,他们被剥夺了金钱、被控制了思想,却还要继续为他们崇拜的“精神领袖”唱着赞歌。甚至当有人站出来反对的时候,他们还要一起攻击这个反对者,认为是他破坏了和谐。最后的结局,是陈桂林杀死了“尊者”和最后追随他的信徒。但如果是我来拍,我可能会让陈桂林无奈笑着离去——因为他知道,你可以除掉一个“尊者”,却无法除掉那些追随他的愚蠢民众,这些人才是世界的底色。所以在结尾我还想补充一句:这世间比洗脑更大的恶,其实是愚民们对洗脑的纵容,甚至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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