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yLab X 冠军小镇 | 一颗羽毛球,如何带飞一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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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社会学家费孝通出版著作《江村经济》,提出一个观点:中国未来的工业化不一定全部出现在城市里,偏远的乡村小镇也可能是工业化的发起地。1986年,德国管理学家赫尔曼·西蒙(Hermann Simon)提出另一个概念:隐形冠军,指的是那些在某个细分领域占据领先地位,却不为人熟知的中小型企业,比如某个国际品牌背后的供应商、某个小品类背后的生产商等。
在今天的中国,费孝通与赫尔曼的设想产生了奇妙了交融——在广袤大地的很多城市里,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品类“冠军小镇”,它们的产品占据了中国乃至世界的极大份额,而它们的发展,堪称中国40年来,城市自我革新的最惊人实验。
2020年全世界最重要的体育活动,是在疫情中顽强举办的奥运会。
8月1日,随着最后一球在东京奥运会赛场落地,羽毛球女单选手陈雨菲为中国夺得了本届奥运会的第24枚金牌,那颗决胜的羽毛球,成为她最重要的人生里程碑之一。
陈雨菲在东京2020奥运会
中国羽毛球队叱咤世界羽坛,陈金、鲍春来、张宁、谢杏芳、林丹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羽坛偶像,也让无数人爱上了羽毛球,数据统计,在国人最喜欢的运动当中,羽毛球和篮球、乒乓球、游泳、跑步一起位列前五,我国羽毛球人口,即每周从事羽毛球运动2小时以上的人口,达到2.5亿,堪称国民运动。
街坊邻里间打羽毛球很常见
疫情肆虐以来,强身健体的意识更加普及,在各种消费降温的同时,羽毛球的销量却在提升,有数据现实,进入11月的第一天,羽毛球拍在2小时内的销售同比增长208%,羽毛球销售数量破649万只。
但你知道吗,这649万只羽毛球,有80%的概率,来自同一个地方:安徽省无为市董桥村。
中国羽毛第一村——董桥村
羽绒服孕育出的新产业
1995年,有媒体报道,在安徽无为地区,外出打工的人最爱做的事情,是给家乡寄大包裹,里面不是别的,是鸭和鹅的领域,据说,光县邮电局一个月收到的包裹,价值1.8亿元,而当时全县财政年收入只有6200万元。
很久以来,董桥村气温气候适合养鸭,200多户村民就一边种田一边养鸭,农闲时收购鹅毛、鸭毛,卖给当地企业做羽绒服,但羽绒服青睐柔软的羽毛,那些较硬的翎羽就被扔掉了。
后来,有人发现,收毛加工做羽绒,每公斤最多赚10元,但是把领域这加工成羽毛球的羽片,卖给做羽毛球的外资企业,每公斤可以赚20-30元。
翎羽就是是天鹅翅膀最外面一圈羽毛
有翎毛资源,又有利润,羽毛清洗的工艺又不要求高超技术,很多村民说干就干,一时间,羽片的家庭作坊遍地开花。
一个羽毛球16根羽片,一只鸭子或鹅的上好翎毛则只有14根,加上14根弯翎,数量很是稀少,而且,做羽毛球的羽毛,对鸭子还有时间要求,80天为最佳,过了100天就不太好了,要求如此严格,董桥村人只好想尽办法四处收购,很多人干脆开起了养鸭场,外出务工的人也四处收购羽毛,通过邮局邮寄的方式寄回家乡。
就这样,董桥村的羽毛越来越多,每年收集几千吨,占到全国的90%。
从羽片里飞出来的“羽毛球第一村”
村民有创业致富的意愿,国家有改革开放的东风,无为县和上海合作,开出了当地第一家羽绒厂,从这里出来的技术人员,后来,成了整个县的创业火种——有人从羽片出发,开始自己研制羽毛球,弯翎做的羽毛球适合业余使用,可以供应国内外的中档市场;有人专注高档球,满足国际品牌的需求。
也有人坚持做羽片,因为不管是高档还是中档,都需要羽片。
今天,无为市有各类羽毛、羽绒企业及个体工商户130余家,从业人员近3万人,仅董桥村就有32家,5000多从业者。2019年,整个无为市的羽毛球相关产值超过50亿元,其中,高档羽毛球产量占了占全国的70%,远销到美国、韩国等几十个国家,董桥村也被称为“中国羽毛第一村”。
很难想象,一切都源自一根羽毛,但纵观中国改革开放40年的发展,一切又显得如此顺理成章,打破规则、改变命运是过去几十年众多国人的夙愿,也是中国一步步成为制造大国的原因。
当我们为羽坛健将欢呼时,一定有些掌声,送给了那个轻盈灵动的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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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三千
编辑/题字:何文霞
设计:赵贺佳
版式:张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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