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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炎是北京标配,肾结石是办公室必备 | 大城病史

职问编辑室 职问 2021-03-16


朋友在南方一家以加班著称的手机公司工作,朋友总跟我调侃,公司的薪水超高,但基本上是“拿加班赚的钱,送到重症监护室。”


我还不信。


直到我的室友黄超,也在前几天12点,加完班回来休息的时候,突然上胸部疼痛难忍,大惊失色的我和另外一个室友光着膀子火速打了120把他送上救护车。心电图抽血化验一顿操作,快凌晨的时候我和室友走出急诊室,我猛然意识到忘了在哪看过的一张图,讲的有多对:



我跟已经工作了的朋友们聊起来,才知道,他们跟我一样,没生病的时候,保温里泡杯枸杞是个笑话,生了病,连喝黄酒都要枸杞味的。一个女生也告诉我,尤其是一个人在大城市里,生了病之后的那种孤独和寂寞,有时候是比疾病本身还可怕的东西。

 

01


小艾在10月3号的早上又去了北大医学院旁边的北医三院。她庆幸国庆节自己没回家,现在医院里人少了点。她上次来的时候,到处是长长的人龙,第一次用自助挂号机,不过迟疑了几秒,身后的大叔迅速出声指点,但你也能听出来,那不是善意,是不耐烦。


医院的自动柜员机买的是医疗手册而不是饮料零食


这才是小艾在北京工作的第二年,陌生是正常的,但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却似乎是,不应该的。因为无论做什么,身后似乎总有人在焦躁地排队。


如果以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为准,北京市人口也已经在2016年达到2000多万,这相当于整个台湾岛的常驻居民人口数量。但唯有在你掉进人潮中,被推着挤上扶梯,看到扬着就诊卡银行卡发票人民币的老老少少,连在分诊台问路都要排着队的时候,这个空洞的数字,2173万,一下子变得那么真切。


尤其是,你能感觉到到,医院里真正的人流量,要远高于患者实际人数。因为他们总有人陪着。年轻的小情侣、背着双肩包的学生、搀着老人的子女。小艾甚至听到一对老夫妻吵架,两个人看上去都七八十岁了,儿子都已经是大叔模样。


“你把我送到安贞多好,那边有病历,不用花这么多钱再检查一遍!”老先生很是心疼。

“安贞离这么远,你到那儿病情是不是得加重?!”老太太寸步不让。

“这一检查几千块钱,你说怎么办!”老先生急得跺脚。

 

小艾觉得他们很可笑。但转瞬,心里又毛茸茸的。她一个人来北京读书、工作,爸妈还都在农村,她也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来医院。但小艾很快就面临难题,在缴费取药的时候,还差两千块钱,而“耿直”的医院,只收现金或者刷卡,她卡里没钱了。平日里交的医保,关键时刻,不堪一用。尽管她事后也知道,门口的小超市早就提供了换现金每一百块收三块钱的灰色业务,但当时的她被身后推着轮椅老人的中年妇女嚷嚷着,那个病殃殃老人的脚甚至碰到了她的小腿,小艾慌了。要不要问爸妈要?她犹豫再三,打给了朋友,不到一分钟,朋友的转账到了。小艾松了口气。

 

小艾从领药窗口抱了一大堆冲剂、丸剂、胶囊扔进包里。挤到了门口,她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什么也不想吃,坐在回去的公交上,她想起去年春节回家,感冒了,爸爸陪着她去村头的诊室,医生没上班就跑到医生的家里敲门。回家妈妈已经做好了热面条,煮好了汤,等着她。


北医三院外公交站里人满为患

 

自己是有点想家的吧?翻着朋友圈晒家人的朋友,小艾忍不住问自己。突然滑到前男友,晒自己新女友下厨,排骨莲藕汤。小艾想起来,当年就是因为他更喜欢小城生活回了老家,俩人才分的手。


分手的时候,那个男孩说,他想要的无非是安定、温馨的生活。小艾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在北京,一个人看病借钱的生活,谈得上温馨吗?

 

02


小艾的问题,Helen 可能会有答案。


她去年跟朋友看话剧回家,刚出地铁口,肚子突然疼得直不起腰。已经是深夜,原本打算习惯性地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疼痛越来越剧烈,连路都快走不了,她想起了住在附近的同事,同事很快赶来带自己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是肾结石,她和同事都懵了。


医生说,需要紧急碎石,也就是用激光敲。两个人什么不懂,像两只待宰的羔羊,医生说啥就是啥吧。

 

敲了20分钟,一身汗。敲完了, Helen 躺在医院里面冰凉的椅子上,还是疼,疼的打滚。帮忙的男同事手足无措,手里拿着从自动售卖机买的橙汁。


护士和保安走过来无动于衷,眼皮也不抬一下。他们见得太多了。Helen 眼前推过去一个挂着吊瓶的病床,床上有被子裹成的人形,看不出脸;旁边轮椅上的老太太起身,瘦的像一具骷髅,站起来,到卫生间,又回来,躺下。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


Helen坐不住了,又气又心疼自己。


深夜中安贞医院的急诊中心


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已经下了好久的雨。


平时看似方便的叫车服务,这时候根本无人应答。二人只能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坐了一宿,清早疲惫地回到家。

 

03


其实我来北京时,广州的朋友就略幸灾乐祸地说,去北京就会得鼻炎的。我在北京短暂的实习经历中,发现了一个朴素的真理——“鼻炎是北京的标配”。


我每日用的抗过敏性鼻炎的药物


大概得过鼻炎的人都知道,过敏性鼻炎服用的药物有一套复杂的流程,涂药膏,喷雾剂,冲颗粒,吃胶囊。耐心,成了整个治疗过程最大的障碍。尤其是每个早晨醒来的时候,鼻腔上端隐隐作痛,呼,吸,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我的室友黄超,也是我的老乡。他说,在家乡谈起我们这些北漂的孩子,镇上当公务员的姨父总有莫名的骄傲,“我看北京也就那样,空气还不如咱这儿的好,去了健康不行了,有啥用?”边说,边啜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

 

黄超挠挠头,“我其实考虑过回家啊,在市里一个公司待过,但是,就是大家都在玩手机,我的上司和我一起玩,下了班打篮球游泳,然后回家。上司还和我一样大呢,国庆节前女儿刚出生。”


“那样的生活我呆了大概一周吧,实在呆不下去,就出来了。”

 

04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在家里呆着,一日三餐,结婚生子,大概也都差不多吧。


后来小艾还是趁着假期回家呆了四天,第五天坚决地回来,请了半天假,下午回公司继续做审计。之后的周末我陪着小艾去北医三院复查,走出大门的一刻,路对面震天响的音乐设备突然开始轰鸣,响起了杨超越的声音:燃烧我的卡路里!



此时的杨朝阳,这个小时候只能搬个板凳,在门口的三棵树下面发呆,等着父亲回来的小女孩,已经从江苏盐湖靠大巴与外界沟通的小村子,走到了巴黎时装周。

 

我不禁问自己:你呢?

 

诗人们的父母会告诉他们,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而小艾,黄超和我这些外乡人的父母,在耳边念叨最久的,大概是找个好工作。如果自己不拼了命去赌,生活,就只有苟且。

 

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大多数年轻人,和命运抗衡时,最大的赌资,就是自己的身体和时间。尽管这些年轻人对地铁线路了如指掌,对饭店景点轻车熟路,但不必说日益高昂的房价、危险的通勤路,每次就医都足以把他们打回原形。


然而,出了医院门口的拱门,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咬咬牙,还是要重新来过。

 

因为没有选择。


这些人无法退出系统切换模式,当他们从朴素的起点,比如农村或者小城市出发时,就注定了他们与原生地逐渐格格不入,却又无法迅速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安营扎寨的尴尬宿命。朋友圈里“官宣”结婚的小伙伴很多,但自己总是不肯就这么算了,结婚生子,总像是青春的终点。

 

也因为不甘心。


没有大城市的户口,却笃信自己在书里念过在别人那里听说过的星辰与大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挣扎着生活的模样是难看,但总是期待着一个,要比现在,光鲜得多的未来。

 

所以,大概,非如此不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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