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战事 03：调兵遣将

吭哧一中午整出这么个玩意，红烧肉没吃够？干饭起劲得很嘛，干活咋就拉胯了？姜股长抓着钢笔在稿纸上指指戳戳，这些话也像笔尖戳到我脑门上。真要说，五六块红烧肉对我来讲，几乎找不到感觉，但我哪还能表达这个遗憾。

一见股长手里这支包浆厚重的钢笔，我就肃然起敬，它底下诞生过多少雄章妙文啊，屈尊改这么个小材料，我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惭愧。不满四页纸的方案上，圈圈杠杠，涂涂抹抹，体无完肤。本以为还行呢，这东西又不讲啥思想性理论性，结果，认认真真弄出个残次品。有次发个组织报道员培训的小通知，也是如此，股长的大笔一斧正，除了“通知”二字，其它的都不是我的了。“勿以文小而轻之，领会吧伙计！”他对我一贯这么高标准严要求，按他的说法，我就是块垫茅坑的砖，也要逼着我去砌客厅的墙。

股长见我有点沮丧，缓和语气说，当然你也努了力，框架结构还是对头的。说具体的吧，不是说了把修理连的牛得水抽来吗，咋没他？

我定了定神回答，听说他对象最近正跟他闹分手，他情绪有点低落，就怕来了魂不守舍的 ……

他是控卫第一人选，不来咋行？股长敲着桌子打断我，对象要黄天就塌了？跟他讲，当年红军雪山草地都能跨过去，这点坎迈不过去？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离了张屠户就吃混毛猪？当然啰，他那对象看起来是挺不错，打过一次照面，声音蛮甜的 …… 化痛苦为力量吧。

好吧，叫他来，可怜的家伙，但愿别来了抱球伤怀。

那王潮呢？后院也起火了？股长果然问到王潮。

我忙说，那倒不是，听他们副连长讲，前几天他因为出公差拉运垃圾的事，和排长干了一仗，说是一到周末老派他们班出公差勤务，什么偏心眼啦，侵害休息权啦，越是快马越挨鞭啦，怪话连篇，两人一急，动了手，他把排长的眼镜都摔碎了。像这种顶撞上级的，怕来了不好管。

凡事一分为二地看，关键是要用人所长调教有方。年轻人嘛，谁没点火气？球场也是需要血性的。股长说着挥手作了个砍的手势，似乎挺欣赏王潮“敢于挑战”。

那也好吧。看来我把关没把到点子上。

股长又问，球队住宿咋安排在卫生队？啥？受伤了方便治疗？你想过没有，那儿又是女军医又是女护士，谁要和她们有个拉拉扯扯的，谁负责？放警卫连！管理正规，伙食也好。

嗯，这个是我糊涂，缺乏大局观，没考虑到不稳定因素。

预算的经费够吗？股长压低了嗓门说，上次孟副主任家属住院，咱俩代表股里去看望的，财务股老罗这个“牛板筋”硬是不给报账，你不动动脑子？

瞧我这榆木脑壳！平常又是听着又是念着什么思维层次啊，领会意图啊，主动分忧啊，落到实处了吗？见到成效了吗？股长费劲巴拉培养我，我倒好，光长肉不长心，连这么点事还需要点拨。看看坐我对桌的雷干事，同批进机关的，多灵光，干啥都有模有样，领导讲一，他能想到二三四，听说要提升当指导员了。差距啊，差距 ！

更没想到的是，股长把我也添进了球员名单。他说，宣传股不能光说不练，你在连队的时候不是经常耍球吗，跨下呀背后呀蛮像那么回事，又五大三粗的，场上一杵挺唬人，先当陪练，再争取当替补，就这么着。

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 …… 

嗯？啥“三脚猫” “两脚猫”！股长眼一瞪。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

得，那就这么着吧。

下期预告：各路壮士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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