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弃,生命的奇迹就会出现 || 渡过
如果从1994年算起,这应该算是我第六次发病。
以前犯病时从来没有害怕过,但这一次,我突然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我似乎预感到,这一次犯病,不可能再像前几次那样幸运了——吃对药就能康复。
好在当我再次写下这些文字,我知道,半年前我像坐上一辆失控的过山车一样,又一次滑向无限恐惧的深渊;而此刻,这辆过山车终于渐渐慢慢了下来。
(一)
1994年,我因为一次意外打击而生病。起初症状就像神经衰弱,头疼失眠,心烦意乱。因为生活在农村,就去一些小诊所弄些药吃。吃的药不对症,病情不断加重。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上班。我们单位有一位新同事学过气功,他知道我有病后,说:跟我练气功吧,保证能治好你的病。
也许气功真的有它奇妙的地方;也许是我那时年轻,才20多岁,自身免疫系统发挥了作用,半年后我的病彻底好了。
2004年,我又因为努力去做一件事失败,造成抑郁复发。严重头疼、失眠、焦虑,坐立不安,胡乱吃了一些药病情不断加重,邻居提醒我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在妻子的陪同下,我们来到市精神病医院。听完我的讲述,医生说我的病叫抑郁症——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病叫抑郁症。
医生给我开了两种药:乐友和艾司唑仑。真的很幸运,半年后,我的病便全愈了。
(二)
2013年春天,我的病复发了。我马上去找上次给我看病的医生,他给我开了喜太乐和艾司唑仑,半年后我再次好转。
2015年父亲患癌病故,给我带来巨大重创,心中那只“黑狗”再次出现。这一次它变得异常凶悍,医生给我开了西酞普兰和劳拉西泮。
为了打败“黑狗”,我每天早上坚持爬山,爬得满头大汗;有时还钻在山林里,像野人一样朝天怒吼;我又买了一辆单车骑行,我明白要打败“黑狗”,必须拥有多种武器,在我风雨无阻骑行数月后,“黑狗”落荒而逃。
2017年,“黑狗”又出现了,医生让我服用文拉法辛。此时我已是老战士了。我加大了骑行的力度,用运动和“黑狗”对抗,它再一次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三)
2019年10月,“黑狗”再次呼啸而至。这一次我很快被它拖入泥潭。我怕了。
我是一个不轻易认输的人。我还有一位年届七旬的老母亲。每当我与“黑狗”搏斗筋疲力尽时,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为了母亲,即便是苟活,我也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火车去上海精神卫生中心求治。可惜我没有遇到对的医生,那位女专家让我换药,可连换药的注意事项都不给我讲。在换药两月无任何效果后,我又去北京安定医院求治。
每一个黑色的日子里,我像一具僵尸,迈着沉重的脚步,坚持运动,晃荡再晃荡。我知道如果停止运动,“黑狗”随时都可能把我咬死。
在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煎熬中,我终于扛不住了,妻子把我送进市精神病医院。
起初,我是抗拒的。我心里很清楚,我的病与其他患者不一样,医院像做大锅菜一样把我们搅在一起,我这样有个性的人只会越来越重。我向妻子提出回家,并以不吃药来抗争。妻子早已束手无策,她认为把我放进医院最安全。二十多天后,病情没有丝毫改善,妻子只好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绝望和无助中,我又想起了曾经给我治好病的那位医生,又去寻他。他给我调了药,并叮嘱我遵医嘱,一定可以治好。
我在忐忑中服下了他开的药。两天后转机真的出现——我心里不再那么持久的烦躁,而且产生了做事的动力。
(四)
2020的春天开满了悲伤的花朵,我曾经幻想,自己要是患的是冠状肺炎而不是抑郁症那该多好——前者要么治愈耍么死掉,而后者是一个未知数,一个让人生不如死的未知数。
在数以万计的抑郁症患者中,我可能也算得上是一个幸运儿,虽然多次病情复发,但每次都能很快治疗见。这常常让我好了伤疤忘了痛,对于维持巩固期的治疗重视不够。
我在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的宣传栏上,看到如下提示:首次患抑郁症要维持巩固治疗至少一年以上,首次复发患者维持巩固期至少三年以上;若三次复发要终身服药。
现在“黑狗”还没有完全离我而去。等当彻底打败它时,我意识到我应该长期服药了。
通过这一次犯病,我刻骨铭心地知道:抑郁症患者,万般痛苦冷暖自知。
在我再一次又要爬出那令人恐怖的泥潭时,我衷心祝愿天下所有的郁友们:莫放弃,生命的奇迹就会出现。
关于“渡过”
心理障碍患者互助康复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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