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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不当初“当秘书”

赵原野 鹰眼观天涯 2023-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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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秦裕出生于江苏启东,1981年进入华东师范大学政教系哲学专业,本科毕业后被保送研究生,1988年获伦理学硕士学位,随后留校任教。

在华东师范大学短暂工作期间,秦裕教授伦理学,"讲课很有才气"。

1995年1月起,秦裕以副处级干部身份进入上海市委办公厅,担任时任上海市副市长陈良宇的秘书。

2002年2月起,随着陈晋升市长,市委书记,秦裕一直担任其秘书,并升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

2006年7月6日,秦裕调任宝山区委副书记,7月25日,在宝山区五届人大五次会议上被补选为宝山区区长、区政府党组书记。

此后,区长秦裕“冒着酷暑”在宝山区展开调研,足迹遍布区内各镇。8月21日,秦裕在宝山城市工业园区调研;22日,宝山区召开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干部大会,秦裕主持了会议。

8月24日,上海市委领导就人口综合调控工作赴宝山调研,区委书记和副区长陪同,秦裕竟然没有现身。

到了晚上11时许,新华社发布电文称:“有关部门在对上海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违规使用社保资金问题进行核查中发现,中共上海市宝山区委副书记、区长秦裕涉嫌严重违纪。”

此时,距离秦裕就任宝山区区长恰好一个月。

秦裕因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调查的新闻,在海内外引起震荡,并引发无限联想。

而所谓涉及社保资金,这就与已经被中纪委“双规”的原上海市社保局局长祝均一有关了。

难道是祝均一把秦裕供出来的?其实不是,祝均一和秦裕都是被一个叫张荣坤的人供出来的。

而整个事情的起因还是年初秦裕出游法国时“买春”被曝光而引发,我们来理一理这里面的故事。

张荣坤是福禧投资董事长,他在2006年4月被立案侦查后,陆续供出了祝均一、秦裕、孙路一(上海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王成明等9人,这才爆发了上海社保基金案。

张荣坤有个情人叫卢嘉丽,他们一个负责寻找猎物,一个负责公关,他们瞄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手握巨资的上海市社保局局长祝均一,从此,上海社保基金几乎成了张荣坤的私人钱库。

张荣坤则从祝均一掌管的上海社保基金中拆借资金达32亿之巨,借助这些金钱,张荣坤的个人财产疯狂增长,2005年,他以26亿资产名列中国富豪榜48位。而卢嘉丽也从中“抽点”,转身成为一名千万富姐。

为了铺开关系网,卢嘉丽一边在官员的左拥右抱中,一边让自己的模特公司为官员介绍演员、模特和艺人。

因为要照顾很多官员,卢嘉丽干脆在上海的一家高级酒店长期租用两间总统套房,当成官员寻欢作乐的地方。

当然,为了掌握这些官员的把柄,每当他们在进行性交易时,卢嘉丽都会用针孔摄像机将整个过程拍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保存好。除此,每年还安排官员到国外“买春”。

张荣坤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商学院金融系,获得世界经济专业硕士学位,与秦裕是师兄弟的关系。所以很多事情得到了秦裕的帮助。

如今看来,秦裕从大学教师入仕是个美丽的错误。

秦裕从上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考入华东师范大学政教系,读哲学专业。4年大学,他因为“读书极其聪明”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专业课成绩从来没低于过90分”。

事隔多年,秦裕的同学依然记得他学习的优秀:“那时学校有很多丰富多彩的活动,我们经常玩得忘了作业。而他总是把学习处理得很好,从没在任何考试中失过手。在学习方面,全班没有一个人不服他。”

而且,秦裕在学习之余,还担任班级学习委员,兼任学校学生会的一些工作。他不是那种精明的上海人,说不上灵气,活动能力也不是特别强,但是踏实、稳重。

1985年,哲学班39名同学只有秦裕一人被保送本系攻读伦理学硕士研究生。

1988年,秦裕硕士毕业留校任教,一切顺理成章。他沉浸在80年代那种自由、开放的学术空气中,读书、写文章,几乎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

1992年,秦裕在《读书》杂志发表文章《“经济人”行为的道德评价》;1993年,在《江西社会科学》发表《论现代西方伦理学在思维方式上的转换》;1993年,翻译出版了美国女哲学家、伦理学家爱因·兰德的《新个体主义伦理观》;1994年,出版个人专著《忏悔与虔诚———论道德真诚》……

一次偶然的机遇,让秦裕改变了人生道路。

1994年,已经有几十篇论文和几本专著出版的秦裕想评副教授,但是30岁的他只做了6年教师,论资排辈,资格不够。

于是,他和另一位同事童世骏老师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能破格提拔职称的“打擂台”(公开汇报演讲,下面投票表决)。

上午,童世骏顺利通过,被破格提拔为副教授。

下午,30岁的秦裕第一次参加如此汇报,有些紧张;而且鉴于“一个系不能破格提拔两个”的潜规则,他未能通过评审。

秦裕的同事、哲学系副主任陈卫平有些不平,他跑到学校党委书记陆炳炎那里理论,申明秦裕的优点。这让学校领导记住了秦裕。

接近年底的时候,上海市委的一位领导要挑选一位秘书,在上海各高校选拔合适对象。按照以往做法,市委领导选拔秘书的范围一般仅限于市委市府办的秘书处,但当时在高校选拔是新的流行方式。

华东师范大学最先推荐的是和秦裕同龄的校团委书记,不曾想干过多年学生工作、社会活动能力颇强的团委书记并不为曾出国深造过的领导所看重。但多年后,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竟然先于秦裕成为上海某区的区长。

一试不中,当时华东师范大学的领导不想失去向市领导荐才这一机会,重新推荐了翻译过多部著作、英语颇佳的秦裕。

尽管身高不过1米7,“社会活动能力有些欠缺”,但仗着深厚的哲学功底、良好的文笔、熟练的英语,谈吐稳重的秦裕为领导相中。

得知自己将要去做领导秘书时,秦裕曾经犹豫过一阵,毕竟学术道路刚刚开始,他“很是有些不舍”———当时,秦裕刚刚考入冯契教授(中国著名哲学家,原华东师大哲学系教授)门下,正在攻读中国哲学的博士学位,一入仕途,学业必然中断。

为此,秦裕也曾经参考过同宿舍好友的意见,社会活动能力颇强的同学并没有给秦裕列出明确的答案,只是含糊地说:“学问么,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教授,不可能超过冯契的;仕途么,前途不可限量,但也存在很大不确定性。”

秦裕最终选择了入仕,在试用一段时间后,1995年初,秦裕正式调入上海市委工作。

临行前,华东师范大学成立特别委员会,授予了秦裕副教授的职称,并且在其档案上为其挂名“哲学系党总支副书记”,算是“顺水人情”,送了个副处级。

秘书秘书生涯的早期,秦裕书生气不减,还偶尔会和当年的同学、好友一起出去打打麻将什么的。但有几次领导有急事呼他(当时用的还是传呼机),就再也不敢来了,推说是没时间。

彼时的秦裕给人的印象与在华东师大时相仿,“为人谦和严谨,有学养”。更重要的是,秦裕一向低调沉静,很少和其他人谈及私事,这适合秘书工作。

1999年,秦裕拖了5年之久的博士学位终于到手。其间冯契先生去世,他转投丁祯彦教授门下,不想丁教授突发脑溢血猝死讲台,秦又跟随高瑞泉教授继续读完学位。

其博士论文题目为《中国近现代价值观念的变革与当代经济中的伦理可证性问题》,与其研究的经济伦理一脉相承。

秦裕担任市委办公厅副主任、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之后,有了属于自己的秘书和专车,“上海第一秘”名副其实了。

上海正市级领导一般配有两名秘书。大秘书主要帮助领导协调或代表领导督促各部门工作,小秘书主要负责接待来信来访、信息收集等日常杂务。

在外界看来,大秘书可影响领导对某方面工作的优劣判断,直如领导化身。而其协调工作之责,一般很难判断究竟是其自己的意思,还是领导的意思。

“像秦裕这样的‘大秘,副市级干部碰到都要礼让三分。”一位曾在上海市委办公厅工作的人员指出,大小官员及各类商人都乐于与秦裕结交,“因为接近他,就是接近权力核心。”

秦裕的变化很快为老朋友们察觉。—名旧友表示,从前和秦裕在一些地方碰到他总会介绍一下他的客人,自2002年后,一般只是打个招呼,不会介绍自己的客人,朋友们只能从穿着打扮、言语神态来判断,“结论是,秦有了自己的新圈子”。

秦裕的一位老师曾和他一道吃饭,其间,秦裕已是踌躇满志,电话不断,“大多都是居高临下的口气。”“一到官场这个圈子,看到的东西马上跟大学不一样。大学里他可能对教授、博导很敬畏,觉得很了不起,到机关里一看,这算什么呢?领导说让你做教授你就可以做教授。”

老师说,在秦裕离开华东师范大学前,他没做过任何领导,最高就是系主任助理,给研究生当当班主任。入官场10年,“有了变化也很正常”。

2005年7月,秦裕与张荣坤同时当选全国青联常委,这是公开检索到的二人唯一并列的机会。

很多老师和同学都为秦裕走上仕途感到惋惜,因为“不走仕途这条路,他现在也该是一名教授、博导了”。

的确,秦裕曾专注学术,小有所成。在1994年出版的《忏悔与虔诚———论道德真诚》中,他写道:由于多年从事伦理学的教学和研究,自己也置身于这个“圈子”的缘故……对“伪君子”和“假道学”有着切肤之痛。

如今读来,别是一番滋味。提到秦裕落马,一名和他同龄的华东师大老师说:“学问和官场有不同的运行规,是两码事,秦裕出事没什么稀奇的。

2006年初,张荣坤安排卢嘉丽陪秦裕到时尚之都巴黎旅游,卢嘉丽给秦裕介绍了一个法国女演员陪侍。

身在异国他乡,长期在领导眼皮底下“受委屈”的秦裕终于放开了天性。

但他们哪里知晓,国外的记者可没有“等级观念”,专门找名人爆料。秦裕在巴黎肆无忌惮的“性开放”引起了当地媒体记者的关注,中国官员在巴黎“买春”的消息在法国披露后,引起一片哗然。

很快,负责秦裕法国之行的张荣坤的福禧投资集团浮出了水面。虽然此时,张荣坤刚刚当选为“中华百位慈善人物”,但检察机关还是依法对张荣坤进行了彻查。

随着张荣坤的交代,一个个高官被审查,办案人员无一例外地发现,卢嘉丽在整个腐败案中的重要角色。然而,此时的卢嘉丽早已出逃海外,没有了踪影。

最后结局:

秦裕:2007年9月25日,秦裕因受贿682万元,被判处秦裕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没收个人全部财产。2010年4月2日,依法裁定为有期徒刑十八年,剥夺政治权利六年;2012年5月29日,减刑一年十个月;2015年4月10日,减刑十一个月。

张荣坤:2008年4月7日,张荣坤因犯单位行贿罪、对公司人员行贿罪、操纵证券市场罪、欺诈发行债券罪和抽逃出资罪,五罪并罚,被判处19年有期徒刑。2011年6月24日,减刑一年八个月;2012年7月26日,减刑三年;2014年12月3日,减刑一年;2016年12月20日,减刑十一个月。

祝均一:因犯受贿罪、挪用公款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18年,减刑情况不详。

陈良宇:2008年4月11日,陈良宇因受贿罪、滥用职权罪两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18年;减刑情况不详。

卢嘉丽:外逃后行踪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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