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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28年前的今天吗?288个孩子被烧死

赵原野 鹰眼观天涯 2023-05-01

鹰眼观心,新闻酷评,防失联加yyguanx。

1994年12月7日,新疆自治区教委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评估验收团一行25人到克拉玛依市检查工作。

12月8日16时,克拉玛依教委组织15所中、小学15个规范班和教师家长等796人在友谊馆为检查团进行文艺汇报演出。

这个克拉玛依友谊馆,是新疆克拉玛依市最大的一个剧院,始建于1960年,是中苏蜜月时期共同建造的一个大型场馆,高峰时期入座量可以达到上千人。

1991年,克拉玛依政府花费上万元为衰败的友谊馆整修,整修后的友谊馆不但焕然一新,还另外添置了舞台灯具、室内沙发座椅等,给了观众最大的享受感,也就此让友谊馆承担了许多接待功能。

所有人都对场文艺表演很重视,特别是那些即将要参加演出的中小学生们,他们可是在全市中小学中挑出来佼佼者,很多孩子都是第一次上台表演,所以显得既紧张又兴奋。

那些参演的学生一直在日日夜夜的紧张的排练,就希望自己在演出那天能完美表现,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12月8日的下午,领导们在学生列队欢迎下缓缓走入场馆,然后演出正式开始。

汇报演出现场气氛热烈、欢歌笑语。

下图是第一个节目最后的造型动作,得到了现场热烈的鼓掌。


 


第二个节目是《春暖童心》。节目开始之后,突然舞台上一排光柱灯开始往下飘火花,一开始观众还以为是舞美效果。可火花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刺鼻的焦味时,大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原来是舞台上方的一盏照明灯突然烤燃了附近的纱幕。

尽管火星没有沾染到正在表演的孩子们的身上,但大家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乱节奏。

教委几个老师冲上去灭火,为了不致混乱,幕布被拉上。

这个时候,下面的很多人包括大部分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舞台上的火引燃了挂在后幕作背景的多个呼拉圈,由于幕布的阻挡,迅速消耗的氧气使舞台区域内形成了一个高压区,幕布膨胀如气球。



正襟危坐的领导们正在观看演出。

虽然彼时火势还不算太大,大家当着领导的面不知道是该慌张地逃走,还是要等待领导发号施令。

面对越来越大的火,求生欲让人群中还是有人先发了声:“大家不要慌,不要动!有序撤离”。

学生们都站起来了,有的朝着场馆内唯一开着通道涌去。

这时,新疆教委的一个女领导站在领导席前面,拿着话筒说:大家不要乱,保持会场秩序,都坐下。

此话一出,原本一些已经涌到出口的学生只能停下了脚步,单纯的他们望着自己的老师等待着下一步发号施令。

在带队老师的安排下他们乖乖后退,让出通道给领导班子先走,700多名师生只能坐到观众席最后一排等待着最后一个人的撤离。

而某初二班上平时挺调皮的两个男孩子没听她的话,直接溜走了,成为他们班上唯一两个全身而退的学生,其余死的死伤的伤。


火灾事故之后的克拉玛依友谊馆中间走廊的景象。

可火势的蔓延速度之快哪里容许得了他们多做等待,不一会儿幕布上的火苗已经窜延到整个场馆的顶上。

所有灯光瞬间熄灭,一切都失去控制,没有任何组织,人们在恐惧的驱赶下,凭着本能疯狂地冲向任何一个可能求生的通道。

最初一批逃生的人成功的由友谊宾馆后排的卷帘门逃出,但断电后不久,原本开着的卷帘门突然掉落下来,而此时其它几个供人逃生的安全门却全都死死关闭着,掌管钥匙的工作人员也不知去向,友谊馆顿时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大火炉,一个充满哀号和惨叫的死亡之馆。

距离事发现场数百米的克拉玛依消防支队的消防队员接警后赶到了现场,但因为没有相应的准备也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到了现场才发现所带的工具根本不足以打开紧闭的大门。

一些家长和市民在友谊馆的外墙窗户上隔着坚固的铁栏杆捣碎窗玻璃,但他们的举动只能给里面的大火提供更多的氧气,却不能解除孩子们的威胁。

消防队员赶回驻地拿来所需要的工具,几经反复终于打开了紧紧封闭的死亡之门。

 一位警察事后回忆:“仅仅看了一眼,只一眼我就差点瘫了下去。大门里面热气腾腾,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体,一个摞着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全都是些戴红领巾的孩子,有男有女,有的还在喘息呻吟。

在拖出来的女孩儿旁边,已经小山一样堆了二三十具烧焦了的尸体。天已经黑了,整个现场雾气腾腾,烟雾弥漫,人们的影子在呼喊着,奔跑着。




“我的面前,两个消防战士正用力从黑烟缭绕火炉般灼热的友谊馆大门处拖出来一个女孩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依稀可见她的脸上有很好的妆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她的下半身赤裸着已经变成了炭黑色,有浓厚的血水不断往外滴落,而她的胳膊在战士的手中已经整张蜕下皮肤,长长的秀发披在地上一路划过,随风飘舞。”

实际上,大火只持续了20分钟。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克市八小的损失最为惨重,这些年龄最小的小学生坐在离逃生出口最为遥远的前排——领导席的左右两侧,其任务之一是向领导行礼献花,结果100多个孩子大多殒命。

这个班有43名学生,实到42 名。唯一的幸运者是一个女孩,因为当天到校时没有按规定穿着校服而被老师打发回家。

这个孩子家境不好,在郊区的家也没有电话,她和她的家人那个晚上甚至都不知道友谊馆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张照片上有1994年克拉玛依第八小学三年级二班的大部分学生。

此次大火,共造成325人死亡、132人受伤。其中中小学生288人,干部、教师及工作人员37人遇难

“让领导先走”,是克拉玛依大火中最大的标签。然而,多年之后,开始有人对此提出疑问。

最大的疑问是当时克拉玛依本地官员全部逃生,但从乌鲁木齐来的自治区官员23人中有17人死亡6人受伤。

有一个家长分析了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说省里的领导对地形不熟悉,来不及跑;另外就是他们当时喝酒喝了太多,火灾发生时甚至有的领导完全是睡着的。

有亲历者称,“让领导先走”这句话确实有,但是在演出开始前说的,主持会议的某人说“演出结束后,同学们不要动,让领导先走。

所以,到底是谁提出了“让领导先走”,有没有这回事,目前都还只是各执一词的“罗生门”。

在乌鲁木齐的明园医院,病人和医生们常常会听到在一楼拐角处的那间病房里会传出阵阵的歌声,这歌声时不常地在医院响起,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十几年里,歌声从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性的声音,而且这种歌声好像已经成了医院里的背景音乐,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唱歌的人叫杨柳,是克拉玛依火灾中烧伤最厉害的孩子,全身的皮肤几乎都被烧坏,属于一级伤残,能活下来被很多人称为奇迹。

杨柳曾经是全市著名的小歌星,还弹一手好钢琴。10岁时就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为特训班学生。

火灾那天,13岁的杨柳是一个英雄,她留下来找到三个小伙伴,带他们离开,结果走在最后的她被热浪扑到了。

不到半年,杨柳做了25次手术,“当时她全身皮肤溃烂不能穿衣服,就赤身裸体地站起来练习走路。

重新学走路,重新学写字,重新学会用被烧坏的眼睛看书看报,只有原来的音乐天赋没有被大火夺去。

下图就是2013年时的杨柳,依稀可见她当日的美丽。

大大的眼睛上是烧伤后层层的褶皱,高高的鼻梁末端被火狠狠地拧了一下,下巴烧坏的皮肤凸起,像括号一样围着她的嘴巴。只有嘴唇,依然鲜润,还有她的嗓音,清澈雀跃。

她和一直在医院里陪伴她的退休的父母,还有在大火之后出生的妹妹始终住在一楼拐角的房间里,一家人在十几年里很少回克拉玛依的家,实际上那个家已经空了十几年,杨柳说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们真的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家了。


 


1997年的时候,克拉玛依打算炸掉友谊馆,建“人民广场”。但很多市民提出抗议,后来这个计划稍做改动,把友谊馆的前门整修、刷白之后保留了下来,其他的建筑还是炸毁了。

至今,人民广场没有任何关于那场火灾的说明。 

保留下来的友谊馆二楼,如今是个乒乓球训练基地。放学时间,这里又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切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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