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S经典编译 | 美国工会组织的制度逻辑与社会运动剧目的有效性
美国工会组织的制度逻辑与社会运动剧目的有效性
摘要：
尽管人们对工会组织（union organizing)的兴趣日益浓厚，但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努力来系统地描述当今美国的组织格局。制度化是社会运动理论中一个日益重要的概念，它为区分目前可供工会使用的两个主要组织组成提供了框架：传统的国家劳资关系委员会（NLRB）认证选举以及最近的避免选举过程的组织。从1990年至2001年的70个大型地方工会的样本中得出的证据表明，尽管认证选举仍然是工会会员招募的首选方法，但就胜利率和工人人数而言，非NLRB的组织似乎更为有效。这些发现对未来的工会研究具有启示意义，并且代表了迈向对社会运动中的制度化过程进行经验性理解的重要一步。
作者简介：
Andrew W. Martin, Ohio State University
文献来源：
Andrew W. Martin. 2008. The Institutional Logic of Union Organizing and the Effectiveness of Social Movement Repertoires.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113(4):1067-1103.
Andrew W. Martin
引言
本文详细分析了当前可供工会使用的两种主要组织策略，NLRB认证选举的策略；以及明确避免采用政府认可选举方法的策略。鉴于社会运动理论在劳工研究中的重要性日益提高（Kimeldorf and Stepan-Norris1992），作者借鉴了制度化的概念，该概念广义上指的是运动活动的“正常化”，以探索组织的内在逻辑。讨论为社会运动研究提出了许多重要问题，包括制度化的动力，这种结果并非不可避免的可能性以及制度化程度较低的行动形式的好处。对1990年至2001年的70个工会样本进行的组织检查显示，这项活动的巨大差异以及在NLRB以外组织的优势。当前的研究为社会运动内部及外部的制度化理论讨论提供了经验层面的帮助。
工会组织的制度逻辑
工会组织的分类始于两种主要的会员招募方法之间的明显实质区别。NLRB组织特别是指NLRB认证选举，该程序由联邦政府制定，最终以无记名投票选举的形式进行。在该选举中，公司的合格员工可以参加工会投票。非NLRB组织的替代类别，通常称为“公司”或“压力”运动，涵盖了一些工会的无组织选举的增长趋势（Crump 1991； Manheim 2001）。非NLRB组织的标准“模板”工会拥有更大的策略性自由，可以获得公司作为其雇员的授权议价代理的认可。尽管这样的灵活性对工会有明显的好处（Benz 2005； Crump 1991），但从概念上讲，如果这一类别只是所有绕过NLRB选举的组织的残余，而不是一个明确定义的替代方案，那么这在概念上是有问题的。但是，这种实质性区别的理论含义表明，无论采用何种具体策略，该联盟决定使用或避免参加NLRB选举都可以与制度化的两个重要方面直接相关。如下表：
这个理论框架清楚地定义了两个剧目（Routinization；State Sponsorship）的独特制度逻辑，同时允许每个类别内策略变化的可能性。从对非NLRB剧目表进行如此广泛的概念化开始的一个优势，尤其是鉴于这项研究的描述性，增加了工会可以使用的所有可能的组织“途径”的可能性，从而避免了NLRB选举的限制。在下面的经验讨论中，此包含性定义（inclusive definition）用作以下一项的基础：首先对这些事件以及定义它们的策略异质性进行系统的描述。此类分析代表了朝着确定非NLRB组织活动的独特形式或“子类型”迈出的重要一步，这是对以前依靠案例研究方法的重要补充。但是，我探讨了如何通过NLRB将组织制度化并考察更具争议性的行动方式发展。尽管特定于劳工运动，但所描述的过程在一系列有抗争运动中具有相似之处。
NLRB Certification Elections
认证选举是在1935年通过《国家劳资关系法》（NLRA）的基础上进行的。该法案的核心是第7a条，其中保障了工人的组织权：“员工有权自行组织，组建，加入或协助劳工组织，以他们自己选择的代表集体谈判，并且为了集体谈判或其他互助或保护目的而参加一致行动。”
随着NLRB的成立，国家创造了一种高度结构化的组织形式，以狭义的“工业民主”为基础（Tomlins 1985b），授予工人与雇主进行讨价还价时可以选择代理人代表他们的权利。在“典型的”组织活动中（由NLRB定义），当能够满足要求的工会的30％的机构签署授权卡中有30％的机构签署授权卡时，工会可以向NLRB申请认证选举。所以，许多工会只有在大多数工人签字后才会提出申请。在NLRB核实卡片之后，委员会进行无记名投票，如果工会赢得简单多数票，则两个各方必须“真诚谈判”。 NLRB解决了选举过程中的冲突，NLRB同时担任劳工法的调解人和执行人（有关认证选举的更详细说明，请参见Williams [1985]）。
Non-NLRB Organizing
通过拒绝NLRB选举形式，工会在组织时具有更大的自由来直接利用目标公司的特定漏洞（Crump 1991； Manheim 2001）。突出的例子包括在洛杉矶和华盛顿特区等城市举行的SEIU的“看门人正义”（Justice for Janitors campaigns）运动，食品和商业工人联合会在杂货店组织的活动（DiLorenzo 1996），SEIU附属机构日益壮大的医疗保健工作者工会（Benz 2005），南加州的移民工人组织（Milkman 2006）以及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工人工会（Voss and Fantasia 2004）。尽管目标始终是相同的-在没有选举的情况下确保劳资双方的集体谈判关系-具体策略可以从街头威胁和公民抗命（civil disobedience）——抵制和证明雇主违法的“白皮书”。如上所述，这使得我们很难描述典型的非NLRB运动是怎么样的。但是，这里提出的论点是，这一类别具有两个理论上有意义的特征，即没有常规化和缺乏国家资金支持。在对这些事件进行详细的实证描述之前，我将利用这个机会来探索制度化程度较低的剧目所带来的广泛利益，这些福利远远超出了美国劳工运动的范围。
数据收集与分析
为了考察美国工会组织的实证分析，作者收集了1990年到2001年地方工会的组织活动作为样本。由于非NLRB组织较少发生，所以需要一个大样本来收集足够的事件，因此作者将样本限制在少数有组织风险的工会，同时力求样本能给具有合理的代表性。第一阶段作者选择了七个代表各行各业的全国性工会，然后从美国国家性工会中抽取十个地方工会作为样本。而对于NLRB选举的数据，作者则从电子档案馆和新闻图书馆的报纸数据来探测工会组织活动的痕迹。
组织的成功率和剧目选择
表3列出了两种剧目的总使用率和成功率。最明显的是工会组织方式的显著差异：认证选举以9:1的形式超过了非NLRB的组织方式。表4进一步说明了NLRB过程的持续流行：样本中84%以上的工会在1990-2001年期间采用了这一方法，而只有8个（11%）参与了非NLRB组织。此外，这八个工会中的七个都利用了选举过程。
为了系统地评估这一系列的优势，表5包括了非NLRB组织驱动的重要特征的描述，这些特征是从报纸上对事件的报道中编码的，以及它们与成功的关系。近四分之三的组织活动针对多个站点。在拉斯维加斯这样的城市里，工会经常采用一种全社区的模式来组织某一特定行业的所有员工。更复杂的方法也很常见：只有超过一半的组织活动得到了外部盟友的支持，而且许多工会试图让国家参与进来。总的来说，新剧目的决定性特征是工业冲突的扩大，这使得工会能够利用目标公司的弱点。根据分析，工人行动主义的两个指标，游行集会和罢工，虽然是积极的，但并不显著。然而，公民抗命（以及与公民抗命高度相关的逮捕）确实增加了成功率，也许是因为它唤起了人们对组织努力的关注。诉讼、白皮书和抵制都是有效的，但是外部盟友、政客或其他人的支持并没有影响组织活动的结果。尽管具体活动的效用可能因对象而异，但战术数量之多的积极效果表明，当工会愿意在多个方面向公司施压时，它是最成功的。
多样组织活动的潜在原因
虽然非制度化的组织似乎在成功率和招募人数方面更具优势，但认证选举仍然是大多数工会的首选代表。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非NLRB组织的费用，第二种解释也与组织的财务层面有关，那就是，即使认证选举不太成功，因为它们的成本明显较低，工会在知道有很大一部分会失败的情况下选择发起更多的选举。另外，出于它的对抗性策略，具有成见的领导人可能特别反对非NLRB组织，因为这不符合工会的体面要求。此外，其潜在的普通民众参与也在一些当地人中引发了政治危机，并导致了重大的领导层更替。
工会组织的重叠性
本文的一个中心主题是，NLRB为了获得合法性，通过创建一个依赖于国家合法性的成员招募的预制模型，使组织制度化。相反，通过避免这一过程，工会能够采用最适合于动员潜在成员和克服公司阻力的策略。为了确定重叠的可能性，作者估计了1990-2001年期间各工会的选举与非全国民主联盟组织活动之间的偏相关，见表8。这些发现说明了制度化对工会组织的影响以及学者们是如何审视社会运动的一般剧目。
结论
随着以工会为代表的美国工人比例不断下降，组织的重要性已成为劳工振兴讨论的中心。尽管最近学者们通过更有效的组织学方法探讨工会，但目前对于工会可用的各种途径的系统证据很少。本文采用社会运动的制度化概念来区分NLRB选举和拒绝这种政府批准的会员招募程序的组织。在本文中，作者使用制度化作为理解工会组织的框架，反映了社会运动理论在考察各种工会动态方面的效用，特别是在复兴时期，当AFL-CIO总裁约翰·斯威尼（John Sweeney）（1996: 106）主张：劳工必须“像代表整个社会劳工人民的社会运动一样行动”。然而，认识到对劳工运动的经验研究可以对我们对更广泛的社会运动过程的理解做出的贡献也很重要。通过使用制度化作为组织分析的基础，本篇文章提供了对这一概念的两个重要的经验性见解，该概念以前在理论上已被广泛理解。
第一，首先是“去制度化”的可能性，或者是先前被制度化的运动转向越来越有争议的行动模式的可能性。许多学者的默认假设是制度化是运动成熟度的必然部分。但是，这忽略了以下事实：存在特定的力量导致运动采取某些行为。以美国劳工运动为例，建立依赖国家控制的新型组织形式产生了重大影响。对其他人而言，这些因素可能多种多样，包括采取某种组织形式的动机（McCarthy，Britt and Wolfson 1991），活动家的专业化（Staggenborg 1988）或限制抗议活动的治安水平（McCarthy and McPhail 1998）。无论变动原因如何，运动都不会自动地制度化。他们基于特定的环境和内部考虑因素选择了某些策略，这些策略也可能会逆转这一过程。在这里，作者认为组织的去制度化部分是由日益增长的工会会员危机驱动的，某些工会将其与雇主的抵抗和NLRB大选的限制联系在一起。诸如越来越多的对抗性抗议活动（尤其是“西雅图之战”）之类的反全球化抗议活动，这种趋势可能会对其他运动产生类似的后果（Smith 2001）。
第二，制度化程度较低的剧目可能会带来行动方面的潜在优势。实证结果表明，以成功率和组织的工人人数来衡量，工会在组织运动中避免参加NLRB选举时，似乎更有效。而且，很明显，制度化程度较低的策略（例如公民抗命）是成功的重要预测指标。鉴于对运动结果的兴趣日益增长，制度化与目标实现之间的关系尤为重要（Giugni 1998）。尽管人们已经注意到成功与组织动力之间的联系（Andrews 2001； McCammon et al。2001），框架策略（Cress and Snow 2000）以及运动运作的更广泛的政治结构（Amenta，Carruthers and Zylan1992），我们对行动选择和实施特定策略以实现预期目标的方式了解较少。对振兴宗教组织感兴趣的学者发现，一些教派，例如保守的新教教会，已经成功地转向了制度化程度较低的传教方法，以克服会员人数下降的问题（Smith et al，1998）。如果最近的组织变革被证明是可行的，但鉴于NLRB选举的持续流行，这仍然不确定，那么其他运动可能会以振兴劳工为模板来制定新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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