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也可以是千军万马,一伙人也可能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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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怒骂 皆成文章
湘西的一个普通女教师突然成了大名人,她一篇“回家了”的文章几个小时内就突破了十万加的阅读量,打赏上万人次。
实事求是地说,她算不上有太多才华,也谈不上有深刻思想。
她就是想表达一下“我不服”的异见:
你们要搞形式主义逼迫老师屈从,我不服;
你们要我撤回对震旦女教师的声援,我不服;
你们要我按你们拟定的方案“声明”,我不服。
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女教师,仅仅因为不愿闭嘴而惹出巨大风波。
当然会有人说,这个女人想出名想疯了,想卖书想疯了,想赚取流量想疯了。她矫揉造作,她装疯卖傻,她逆向求荣,她对大众撒娇卖萌……
这些人说的可能都对,但唯一不敢面对的是:她指斥形式主义的事实是不是真的?她有没有声援震旦女教师的权利?甚至她有没有按自己意愿写作的权利?
我们多少人默契配合过弄虚作假,多少人疲于应付,有谁敢站出来吱一声,更不要说大声说不?
犹记得当年我在乡村中学迎“普九”的大验收,全体教师加班加点炮制虚假材料,虽然怨声载道,但最终谁不是配合了这一切,有谁真正在乎过内心的尊严和职业的操守?
哪个愣头青要是不识时务地跳出来反对,不等上级来拍死他,同为受害者的身边人先就用唾沫淹死他了。道理很简单,因为那样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更多的加班加点,更多的撒谎吹牛来弥补。
说句真话容易,但说句真话之后还活着就不容易了。
可以预见的是,永顺乡村女教师李田田此后的人生基本上就打上了黑色的烙印。一个乡党委书记都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更何况比她更高大的角色,更完整的系统。
执法权要下放到乡镇一级,王丽书记们的方法更多了。
当年美国种族歧视最甚的时候,连公交车都有“白人专座”,直到一个黑人女裁缝决绝地反抗,勇敢地发声:“我只是讨厌屈服!”
在明哲保身的聪明人眼里,这个女裁缝无疑是个蠢货,因为她很可能因此失去工作和人身自由,更有可能被踏上一万只脚,踩扁在泥泞和污浊之中。
但,恰恰是她一个人的抗争,引发了轰轰烈烈的“人权运动”,最终为所有黑人赢得了平等权利,包括当初那些等着看笑话的黑人。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声音是微弱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正是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会昭示和鼓励无数的人们,才会将最后破局的机会往前延伸,而不是集体陷入奴才状态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也正因此,每一个敢于反抗强权者都值得我们心怀敬意。我们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生存空间,其实就得益于他们冒着各种风险的抗争。
一个孙志刚的死,避免了多少“收容遣送”的羞辱与盘剥;
一个记者的被殴打,减少了多少结石宝宝和惨不忍睹的黑窑工;
同样,一个维权律师的被拘捕,一个呐喊女教师的被精神病,一个秋菊的打官司,一个“我不是潘金莲”的倔强上访,无一不具有普罗米修斯的意味。
曝光”三鹿奶粉“的记者,早已经被迫离开了新闻界。
几天前看微信群在传,某小伙子拒绝无薪加班,“大领导”亲自出面做工作,要他“顾全大局”,他怒道:“我顾全你妈的大局,老子月供要钱,银行会顾全我家的大局吗?”
拒绝加班,尤其是拒绝无薪加班,看上去鲁莽的小伙子恰恰是在顾全大局了,因为正是他的抗争乃至于对“大领导”动手,为全体员工争得了正当权利,特别是他“豁出去”的勇敢为蝇营狗苟的“企业文化”带来了一缕亮光,也带给官本位者一个有力的冲击。
还在网上看到一个00后女孩的日记:上司让刚入职的她下班后去给客人陪酒,理由是女同志可以活跃气氛。女孩当场拒绝,说还是叫你老婆去活跃气氛吧!
很多60后、70后、80后“老前辈”都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完全不按套路来”,明明是给他一个机会,他还老大不乐意。
其实这样就对了。我们自己长期唯唯诺诺、畏手畏脚乃至于进退失据,却将一派率真的年轻人视为异类。
曾经看一个记者拜访欧洲某传媒大亨的采访手记,说是老头儿屁颠屁颠跑办公室外给客人倒水,他很奇怪地问为什么不叫个年轻的打字员秘书什么的给倒水。大亨一脸讶异,说:这也能行?如果我胆敢叫她们给我的客人倒水,她们一定会将水倒在我的脑门上!
他妈的,这才叫有尊严的职业有尊严的人啊!
忍不住悲哀地想:我们还需要多少个李田田才能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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