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就完了?从一场活动看两个老人协会的组织工作
长流村的老人协会
2月的老人活动是长流村老人协会成立后的第一场活动。在此之前,协会还没形成组织架构,规章制度也基本没有,只有一个会长在统筹所有的事情。因为要筹备活动,协会就开了好几次会议,也借此清晰了组织架构,比如确定协会的财务和会计人选、增选副会长,组成了协会的五人管理小组(1名会长、2名副会长、1名财务、1名会计)。同时,协会也初步制定了内部的规章制度,比如加入协会的标准(热心公益、积极参与的人并且不限年龄)。协会特意吸纳了一名中年村民成为老人协会成员——大家期待通过发展一些年轻人加入协会、来使老人协会壮大发展、办得更好。
在讨论中,老人协会也确定了以后工作的两个主要方向,关心老人和关心公共事务。关心老人,主要是想要每年做几次活动;公共事务方面,是想在保护河道环境和鱼类上做一些事情。
经过这场活动,长流村老人协会现在有16名稳定的成员,其中有人可以牵头组织策划、有人参与和具体执行。张罗此次活动的村民都是在村里能力比较突出的人,也是协会里面的组织者,当他们认定这个事情后,他们就会很认真负责的推进这个事情。而协会里面也会有不同的次团体,当大家有想法或者有事情抛出来前,都会先内部达成共识、再对外沟通协调。这是老年协会推进工作的一种方式,当然也存在风险。
总的来说,长流村老人协会在这次活动过程中逐渐发展出组织的形态与样貌,因为是他们的第一次活动,所以组织化的过程还在慢慢进行中。
长流村的老人活动
长流村这次老人活动是从协会成立就一直在策划的活动。2022年因为疫情,协会准备了两次都没有做成。但前期已经开了很多会、准备好了流程,老人们的广场舞和拉二胡的节目也都排练好了。
春节后,深耕又推了协会会长一把,于是会长开始和成员筹备起了这次活动。这次活动的目的,一是在村庄的角度,让村民知道有老人协会的存在,相当于让协会在村里“亮相”;二是从深耕的角度,希望通过举办活动来推进老人协会的组织化过程,因为在此活动前,老人协会还是一个没有行动、也不为大家知晓的组织。
此次活动由长流村老人协会发起、准备和策划的,活动内容由唱歌、打羽毛球、跳广场舞、下象棋、跳绳、放金鱼、水上音乐会和老人聚餐八个环节组成。前期筹备工作会议基本是由老人协会发起的各种大会和小会,定时间、定内容、定分工,并处理其他村民临时给活动提的点子。
仙溪村的老人协会
仙溪村的老人协会成立于2022年4月。趁着爱德基金会支持的“爸妈食堂”项目落地,深耕在仙溪村培育了老人协会。所以,老人协会是因为要运营“爸妈食堂”项目而形成的工作团队。
以“爸妈食堂”为基础成立的老人协会,有7名成员,围绕食堂的运营形成了初步的分工,包括厨房做饭、食材采购、财务管理等。但在协会整体层面,大家的目标、想象和架构都还不清楚。而且,老人协会对于搞社区活动是没有更多想象的,所以在推这次活动的过程中会出现协会成员比较被动、依靠外部角色办这次活动的状况。比如,村民是可以自己办一些美食类的活动,也有自己办活动的逻辑和模式,但他们都会期待外部工作者能提供更多的想法,并靠深耕来举办活动。而深耕的期待则是能够在过程中刺激村民跳脱出他们固有的模式,促进协会成员产生更多想法,期待整个协会一起来讨论做决定。但从整个活动来看,协会目前的议事机制还没有出来,仍然是少数人商量做决定。
仙溪村的老人活动
仙溪村老人活动是由深耕工作者和老人协会共同发起的,活动内容也结合了两方的想法:打糍粑、趣味活动。工作者介入活动内容的目的是打开村民对活动的想象。
活动具体时间定在爸妈食堂的午餐结束后。因为现场天然的就有一批活动参与者(在食堂吃饭的老人家),所以对要来参加活动的人不用做太多动员。其他不在爸妈食堂吃饭的中年人则会闻声来参与。
现场打糍粑活动由几个人中青年人负责完成,绝大部分老人参与套圈圈活动。套圈活动的主持和现场协助主要由协会成员负责,深耕的工作人员在旁辅助和观察。村民还体验了乒乓球趣味活动。活动使用的打糍粑、套圈圈的道具,有村民直接提供的石臼,也有协会成员在村里取材制作的木杵、及用废旧电线制作的圆圈(用来套圈)。
此次活动的前期筹备主要由深耕的工作人员协助仙溪村老人协会开会讨论,工作人员牵头张罗一些事情,但具体执行由协会负责。在前期,工作人员跟协会成员聊他们的想法,比如对协会的想象、对活动内容的想象;也会组织协会开会,促进组织成员在活动中的分工等。所以,深耕的工作人员在前期做了较多的组织工作。活动现场,工作人员和协会骨干成员一同负责,协会成员有分工,工作者主要做协助。活动结束后,工作人员也组织协会成员一起开会总结,提炼好的经验和下次需要改进的建议。
总的来说,在仙溪村的这场活动中,深耕的介入还是比较多的。也因为协会组织架构还没形成,所以活动现场也会出现缺乏总统筹的情况。这次活动也是仙溪村老人协会举办的第一场社区活动,所以不管是活动现场出现的问题、还是组织内部的各种状态,都是工作者和老人协会要一起去探讨的素材,也有利于工作人员推进老人协会的组织化。
当组织成员背景多元时,在初期,讨论不太容易发生,成员也需要磨合。协会是由不同的人组成的,有人能力强,有人想法多,有人干实事。这些人的背景也不同:有人在单位做过工,有人外出打过工,有人没出去过。所以,虽然这些村民的年龄都在六、七十岁左右,但大家的想法、表达习惯和讨论方式可能都不一样。大家以前没有坐在一起商量过事情,现在都在协会里开会,会议如何顺利进行、而不是少数人说了算,是组织初期比较挑战的场景。
某些村民是有议事习惯的,这些村民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就是现在或曾经在村里的某些公共议事系统里面待过的(比如村两委、祠堂理事会等等)。他们有一套讨论机制和开会的套路。有的村民是经过那些系统训练过的,而有些村民没有经过这种训练。当这两类群体同时存在于一个组织时,各自的表现就会出现一些差异。如,有的人不喜欢开会,觉得私下商量了就好了、不用开会那么麻烦;开会的时候,有的村民有意见会直接表达和对方辩论,而有的村民会选择不说(想说但没有开口)。
协会内部的一些提议,村民们会先开小会达成共识,再在大会上提出来。但是在大会过程中,这些提议是缺乏讨论的,很快去到举手表决的环节。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有想法也没有/无法表达出来。所以,结局会变成是,会议上的决定基本是管理小组事先提出的想法,而其他村民在大的会议上没有“发言”的空间。
在大的总结上,协会成员可能不会讲太多“不好”的事情,不会去真的总结问题,但他们私下会聊出真问题。比如,在组织者层面(协会核心骨干)会总结出问题,并会提出下次改进的做法。
而对比两个村的老人协会在这次活动中呈现出的状态,也能发现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这些区别的背后,其实是协会在组织阶段、成员特质、议事习惯上的不同。因此,这些观察对接下来的组织工作有直接的指引作用。
长流村老人协会的组织架构和状态比仙溪村更成熟。长流村老人协会目前形成了一个五人的管理小组,有事情有想法先开小会再开大会,但开大会的现场缺乏讨论的空间,容易出现由管理小组说了算的局面;仙溪村的老人协会目前人员和角色还较为模糊,连开会都还比较难。
成员特质:长流村老人协会的成员里,有能力的人要多一些,因为当初组建协会时,牵头的村民作为组织者是特意选过人的。但有能力不代表会积极投入,协会里也有不积极参与或者没想法的人存在。仙溪村老人协会的成员的特点是有公心的、愿意认真做事,但现在缺乏核心人物来统筹协会。业务层面:长流村老人协会的宗旨现阶段是清晰的,也有了初步的规划;而仙溪村老人协会目前还是以运营食堂、并在此基础上关心老人为核心,在社区活动及其他层面还没有太多想象。议事层面:长流村老人协会在开会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开放很多,经常自己就组织会议讨论事情;仙溪村老人协会对于开会稍微有点排斥,大家认为私下几个人商量一下就可以开始干活了,信息沟通也比较单线。
未来的工作方向
虽然两个村的老人协会的状态整体来说都处于初期阶段,但是也是不同的状态。看到了不同组织的阶段和状态,就需要用不同的策略去推动。
在长流村,现阶段可以去推动协会管理小组及整个协会制定一年计划、积累社区活动经验,以及引导管理小组在大会中给到更多成员表达的空间。
在仙溪村,现阶段可以协助协会形成组织的内部架构和机制,同时也引导协会突破运营食堂的单一任务、开展更多老人服务活动,借此发展更多村民加入协会并明确分工。
在组织初期阶段,依然要花比较多时间让彼此建立关系。一是工作者要了解和熟悉组织成员;二是让村民组织了解工作者对组织/村子的想象;三是成员之间要有更多互动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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