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昆出海丨投资虚拟货币有纠纷，投资款能否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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币圈素人甲委托币圈玩家乙帮其购入虚拟币。甲向乙转账100万元，并委托其全权把控项目，甲特别嘱托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乙在低位时帮甲购入虚拟币，并代为处理锁仓等操作。后因软件平台被限制使用，甲不能登录账户操作，遂诉至法院，要求乙返还全部虚拟币投资款及利息。法院认为，甲乙双方希望炒币获利，相应的委托合同关系不受法律保护，应属无效，乙因合同关系取得的财产应予返还。鉴于甲明知炒币有风险仍然盲目投资，乙参与虚拟币交易并指引操作项目，因此甲乙都有过错，最终法院酌定双方分别承担50%的责任，由乙向甲返还投资款50万元……一审判决送达后，甲乙双方均提起上诉。
目前，虚拟货币相关的投资交易行为不受法律保护。虚拟货币作为虚拟财产，可以被合法持有，但不能作为货币流通。中国人民银行等十部委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以下简称“十部委通知”），明确否定虚拟货币等同于法币，认定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均属于非法金融活动，应坚决依法取缔。简言之，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依然为法律所禁止，炒币行为大概率会被法院认定为无效行为。
买卖虚拟币行为无效，虽不产生投资各方预期的法律效果，但并不代表没有法律后果。实践中法院对于案涉投资款的处理并不统一，大致分三类：
（一）单方全额退还投资款。
虚拟货币买卖双方应当明知虚拟货币不得买卖，仍然擅自交易致使发生纠纷，双方均有过错，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虚拟货币交易无效时，一方返还货款，另一方返还虚拟货币。由于涉案交易软件多被政府叫停，双方交易数量难以确定，最终判决交易卖方退还全部投资款项，具体见攀枝花市中院(2022)川04民终294号、深圳市龙华区法院（2020）粤0309民初6154号、长沙市中院（2019）湘01民终6247号判决书；
（二）双方对半承担交易损失。
案涉虚拟币投资交易被法院认定为无效买卖，交易双方都应当知道虚拟货币不应作为货币进行流通和交易，因此对于虚拟币交易产生的投资款损失，双方均存在过错。鉴于买卖合同已履行完毕且双方对损失产生均有过错，故将交易金额视为损失，酌定由交易双方对半承担财产损失，具体见重庆北碚区法院（2021）渝0109民初11163号、苏州市中院（2019）苏05民终9947号、广州市中院（2022）粤01民终8472号、江西丰城市法院（2019）赣0981民初2584号判决书；
（三）投资者自担风险，法院不予支持退赔请求。
投资者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对自己的行为完全担责。鉴于虚拟币投资有风险且炒币行为在我国不受法律保护，故由投资者独自承担后果和风险。投资人诉请赔偿损失于法无据，法院不予支持甚至直接驳回起诉。具体见安庆市中院（2022）皖08民终2634号、深圳市福田区法院（2022）粤0304民初5317号判决书以及浙江德清县法院（2020）浙0521民初3143号裁定书。
以上三类判决处理结果，在司法实践中均数量可观，可谓旗鼓相当、各有拥簇。不禁引人深思：何以针对虚拟货币交易无效的情形，相关投资款的退还处理天差地别呢？哪一种退还数额才是恰当的呢？即单方全额退还、双方对半承担还是投资者自担风险呢？
先说结论，买卖虚拟货币行为无效时，交易相关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即一方退币、另一方退钱，使得双方的财产状态恢复至原有状态。如虚拟币不便返还，如已被罚没或者被盗，则可通过折价补偿的途径恢复财产的原有状态，可以说折价补偿是返还财产不能时的替代方式。相比于虚拟币，法币不涉及无法返还的问题。总之，炒币行为无效，作为合同履行对象的虚拟币或者法币应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财产无法返还时才采取替代补偿。此外，只有在投资款之外还有其他损失时，才由各方根据过错分别担责。因此，上述第（一）类判决才是处理投资款的正解。
实践中，往往会出现第（二）类判决，即本文案例中甲乙双方对半担责的情形。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操作，往往使双方都不满意。合同无效时之所以有此类判决，就在于混淆了财产返还与损失赔偿的适用场景。如前所述，炒币中的投资交易款采用法币支付，不存在无法返还的问题，无论投资者是否存在主观过错，都应当将投资交易款“物归原主”。只有投资者存在投资交易款以外的其他损失，如缔约、履约准备费用损失，且各方就损失的发生有过错时，才应当就此额外损失担责。
第（三）类判决认定交易各方应风险自负，主要依据为《民法典》第157条规定的“法律另有规定”条款，以及十部委通知第（四）项则规定“投资虚拟货币行为无效引发的损失由投资者自行承担”，因而得出炒币亏钱行为不受法律保护的结论。但是，以上论证于法无据。一方面，十部委通知属于部门规范性文件，不是法律规定，因而不属于《民法典》规定的例外适用情形；另一方面，十部委通知中提及的投资者自行承担的损失，究竟是投资减值损失还是信赖利益损失？抑或两者都涉及？还有待进一步明确。
1.炒币有风险，投资需谨慎。鉴于虚拟货币相关活动被认定为非法金融活动，炒币投资交易大概率会被认定为无效；
2.炒币对应的投资交易款的返还，目前司法处置并不统一，有全额退还、对半承担与自担风险等返还处理方式；
3.无效合同对应的投资交易款，依法应全额退还。只有当事人存在过错时才需要承担投资交易款之外的信赖损失；
4.炒币行为被认定为无效时不要慌，请及时联系专业人士（一个自信的表情.jpg），以争取投资款退还的最佳结果。
[1]齐晓丹.涉虚拟货币合同纠纷的司法裁判路径辨析——以政府监管政策导向与民事法律规范适用的衔接为视角[J].法律适用, 2022(9):107.
[2]崔建远.合同法(第三版)[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112-115.
[3]徐忠兴.《民法典》无效合同处理规则适用要点解析，来源于“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案例研究院”微信公众号，转自“法学45度”微信公众号.
原创作者：马德林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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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林律师
上海曼昆律师事务所资深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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