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为何“本福德”号驱逐舰上的战术协调员会深感来自中国海军的威胁?从阿拉斯加到泰国环太平洋“军事肌肉秀场”,美国采取了何种措施来应对中俄挑战?美军如何在中日韩三国关键地带进行军事部署?又是如何插手朝鲜半岛事务?本书以环太平洋地缘带为主线,以美军与各个驻军国部队联合训练及灾难救援、保护海上航线、全球反恐、应对新兴大国崛起为切入点,揭秘美国与非洲、巴尔干半岛、环太平洋国家的复杂关系,并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分析美军全球范围内的军事谋局和动机,解析美军陆海空内部运作细节,探讨美军威慑力的根源。
【作者简介】
罗伯特·D. 卡普兰(Robert D. Kaplan),美国前国防部长第一幕僚,美国海军学院特聘教授,《外交政策》杂志评选的“100 位全球百大思考者”之一,新美国安全中心高级研究员,美国防务政策委员会委员,全球首屈一指的战略预测公司Stratfor首席地缘政治分析师,美国《大西洋月刊》30年资深国际事务记者。他是第一位就巴尔干未来战争发表书面警告的美国作家,且早在2005年,他就预测了中美对峙局势的不可避免。他还是《巴尔干两千年》等15本国际事务书籍的最畅销作者,这些书籍已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全球流行。他的报道来源于对100多个国家核心政治事务的采访,其作品深刻影响了美国历任总统。
【内容试读】
9000码、8000码……“本福德”号(USSBenford)导弹驱逐舰正逐步靠近“雷尼尔”号(USNSRainier)快速战斗支援舰。15分钟之后,这艘价值1亿美元的钢铁巨兽终于与另外一艘体量更为庞大、装满燃油等补给品的舰艇并驾齐驱。此刻,这两艘象征工业时代技术成就的灰色武装怪兽只相隔160英尺。一阵狂风掠过,“本福德”号与“雷尼尔”号之间的水面上激起了汹涌的波浪,翻腾的泡沫仿佛积蓄着大海的全部能量。“雷尼尔”号朝着“本福德”号的甲板射来一条又一条绳索,“甲板猩猩”和“甲板猴子”们(即级别最低的水兵)接住这些绳索,并将它们穿上导缆孔、速脱钩和滑轮。对面舰上的水兵用一支M-14抛缆枪抛射过来一根红色的细绳,细绳末端牵着一条粗一些的绳索,这条绳索的末端又牵着一条更粗大的缆绳。粗大的燃油软管和棘爪顺着缆绳从“雷尼尔”号滑过来,抵达“本福德”号的甲板。头戴蓝色安全帽、身穿橙色马甲的“甲板猩猩”不断调节缆绳的长度,避免缆绳过于紧绷,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接收过来。一个军士长通过扬声器发号施令,另一个军士长则以一套完整的旗语与“雷尼尔”号上的袍泽沟通。在这地狱般的黑暗之中,海浪声嘶力竭地咆哮,两艘战舰上刺眼的灯光看起来有些飘忽不定。这情景就像是太空中的两艘飞船正在对接。世界各国的海军舰队,只有极少数能进行航行横向补给。执行这一任务之时,军事装备并非决定性因素,关键在于精湛的航海技术。来自俄亥俄州纽瓦克市的水手长安德鲁·雷德尔负责指挥补给期间甲板上的全部工作。“重新连接缆绳!别他x的像个娘们儿似的!”他大声训斥着一个手下。说完这些,他立刻像慈父一样,轻轻拍了拍身旁一个女兵:“别误会我的意思。”仅仅1秒钟之后,他又开始嚷嚷:“把那条绳子给我放下来,蠢货!把钩子给我摘掉,废物!”2005年1月,“本福德”号刚刚完成一次海啸救援任务。此刻,战舰正航行在苏门答腊岛附近的印度洋上,朝马六甲海峡驶去,计划巡视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对于国际贸易乃至整个全球化进程而言,马六甲海峡堪称咽喉要地。在水兵们的潜意识里,伊拉克、阿富汗之类的地方只是边缘地带而非战斗前线。他们与众多其他美军士兵一样,都忙于履行超级大国的附带责任,诸如灾难救援、保护海上航线、训练别国部队、全球反恐、应对新兴大国的崛起等。美国在中东地区开展的两场战争(即阿富汗战争与伊拉克战争。——译者注)或许进行得并不顺利,但只要你登上分布于各个大洋的美国海军水面舰艇和潜艇,只要你置身北到阿拉斯加、南到靠近南极洲的各个空军基地的飞行员当中,只要你与正在非洲、亚洲和南美洲执行小规模任务的陆军特种部队、海军陆战队待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如果你像我那样,时不时地先在太平洋中的一艘美国潜艇上待上数周,接着又跑到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地带跟美国陆军混上几个星期,你就能对美国在同一时刻执行诸多任务的现象获得一种更真切的认知。我的探访之旅始于2002年。一开始,我观摩了美国陆军特种部队和海军陆战队在世界各地开展的反恐反叛乱与非常规作战行动,那段经历为我撰写《帝国步兵》一书奠定了基础。当时,我探访了正在南美洲丛林、亚洲丛林以及近东沙漠地带执行任务的排级作战部队。我也曾短暂感受过伊拉克战场的激烈城市战,但2002—2004年的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在观瞻美国为维持其“帝国地位”而进行的基本行动——训练外国军队。在美军教官口中,受训者有一个特殊的称谓——“Indigs”。如今,“帝国”这个词不受欢迎,但众多美军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之所以时不时地在世界各地遭受种种挑战和大大小小的失败,就像过去几百年以来曾经出现的其他世界强国的军人们一样,正是由于美国正扮演着准帝国的角色。我在旅程中结识的人们总是在嘲讽、抱怨,其实这一直都是海军陆战队和陆军部队士兵们的传统,但这与士气低落无关。所谓士气低落,指的是军人们丧失斗志。这些人都属于美国军人这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是一群奉行“自我选择”原则的军界精英,按照特定标准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正在或曾经在阿富汗或伊拉克执行任务;另一类是正想尽一切办法前往阿富汗或伊拉克执行任务。他们并非狂热的好战分子,他们只是像新闻媒体的驻外记者一样:同行有机会去报道最新战况或海外危机,自己也绝不愿意被留在后方。当你真正了解了这些军人的生活方式,了解了诸如在舒适的后方基地为将军充当副官的陆军少校与在前线的营级作战部队担任副指挥官的陆军少校之间的巨大差异,甚至了解一名指挥12人作战小队的海军陆战队中士与一名身处150人作战单位当中的海军陆战队枪炮士官(作战中坚)之间的区别之后,作为一个生活在非募兵制社会的公民,你会为自己正被一种颇具神秘色彩的文化所包围而感到惊异,从而产生一种恍如异世之感。正如我后来了解到的,由于所依靠的经验技巧与科学技术存在巨大差异,空军和海军的异世感更加突出。不关注士官群体,就无法真正理解美国军队。士官(包括中士、下士,以及美国海军中的军士长)是美国军队文化与传统的传承者,就连西点军校和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的许多毕业生也必须承认这一点。来自普鲁士的弗里德里希·冯·施托伊本男爵曾于1777-1778年造访福吉谷。此人开创了美国的士官体系,为美军的发展方向奠定了基础:在分权化的指挥体系之中,每一位军官的每一条指令都会被身处一线的士官们拆解为一个个具体的战斗举动。军官下达命令,士官负责具体执行。士官群体是美国社会发展史的缩影。开垦土地、建造居所、寻求食物——北美大陆上开疆拓土的西进运动绝非杜撰,而是实际行动。尽管现在美国境内的家庭农场正逐渐走向消亡,但我在阿尔及利亚采访过的一支陆军特种部队12人特遣队中,有近一半的士官出身于家庭农场。这支特遣队在我了解的同类部队中堪称典型。士官群体同时也是美国式中产阶级社会的产物。纵观很多第三世界国家的军队,我发现其军官与士兵之间的鸿沟堪比贵族和农奴,但这样的社会阶层差异在美国军队中却并不明显。士官与上级打交道时有足够的自信,而反过来,尉官们对手下的士官也足够信赖。即使有时不得不执行最为糟糕的命令,存在于士官与尉官之间的强力纽带也使得他们能够争取到最好的结果。随着战场空间的不断扩张和参战部队人员规模的不断缩减,士官的重要性被进一步放大。与过去那种在有限空间内投入大量兵力的战斗模式(即人海战术)不同,美军如今更倾向于在浩瀚的沙漠、茂密的丛林和脏乱的城市贫民窟中动用小规模的军事单位执行作战任务。排、班以及小队级的作战单位由此大展拳脚:这是在最底层的战术级别摸爬滚打的士官们大显身手的绝佳舞台,行动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他们自身的表现。在伊拉克战场上,士官的阵亡率要比军官高四成;而在军官群体中,阵亡率最高的则是在一线指挥士官和列兵的尉级军官。在如今这个野战部队的行动随时可能曝光于大众面前的时代,士官们的战斗行动还要承担或好或坏、无法言状的政治后果。海军陆战队上将查尔斯·克鲁拉克曾经这样写道:“每一位海军陆战队队员,都是美国对外政策最显而易见的象征。”所谓“每一位海军陆战队队员”,其实也可以指代所有美军士官。2/3的海军陆战队队员都是士官,而陆军特种部队(即“绿色贝雷帽”)的士官比例更是接近九成。美国人的民族认同感深深地刻在这些士官们的心底。非任务时期,他们通常都沉默寡言,只有在被问到对接下来的任务有何看法和打算时才会开腔,这时候他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一直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宁可直接问这些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要打听他们的内心在想什么。后来,我知道他们会主动向我袒露心扉,但我从来不曾擅自触及这一禁区。“劳力者,其实是劳心者的奴仆。”20世纪初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亚如是说道。佩索亚的论调似乎有些过于宽泛圆滑,但其核心思想却合情合理,以伊拉克战争来看,这句话堪称真理。驻扎伊拉克的陆军士兵和海军陆战队队员必须承受自由占领和民主等理念所带来的后果。提出这些理念的则是华盛顿的政客们,他们当中很多人从来没有来过伊拉克。作为一个曾经与军人们朝夕相处的军事类纪实文学的作者,作为一个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都始终支持这场战争的人,我对于这一点并非不知情。外界普遍认为,美军在伊拉克的占领陷入了一种荒诞的混乱,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但我认为,无论美军的军事计划是否周密,其行动都有可能失败。尽管我的一些著述表露出了对上层决策失误可能导致伊拉克陷入无序状态的关切,但出于在伊拉克建立起一个更加稳固的自由政府(当然,未必是“民主”政府)的期待,我支持美军的这次军事行动。然而,最近的所见所闻却让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次战争使饱受压迫的什叶派穆斯林的影响力得到提升,因而对埃及和沙特阿拉伯等顽固、僵化的逊尼派警察国家造成一定程度的激荡,同时也分化了“基地”组织与阿拉伯民族之间的关系。这场战争到底创造了怎样的战略机遇,依然有待观察。如果我们只说美军很好地适应了伊拉克战场上的种种挑战,那就太过轻描淡写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场上(尤其是后者)经年累月的残酷战斗,让美国军人们经受了无尽的历练。有时候,为了将水电管线连接起来,他们甚至需要在复杂的城市街道环境下血战一整天。尽管人手不足造成了一些恶果,但这些战斗经历还是大大提升了美国军人尤其是陆军人员的意志和品质。2004年12月的印度洋海啸救援任务表明,凡是在战场上表现优异的部队,到了灾区也必定是优秀的救援力量。人道主义援助行动与战争在后勤保障方面是相通的:两者都要求将装备和人员快速投送至行动区域。快速进入是关键。如果说永远忠诚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官方信条,那非官方的信条一定是永远灵活了。这场战争漫长而血腥,而且因为华盛顿文官的盲目自大,还有越界的危险。在这之后,军人们希望美国更多地通过无声的联盟关系和培植东道国代理人的方式去管理这个世界。由此,美军必须更多地利用人数极少的精英人员开展秘密行动,并以简洁实用的前沿哨所取代之前使用的大型基地,这些基地本身也成为引发政治摩擦的因素。美军的海外存在规模越小就越不引人注目,其行动成效也往往越有保障。在危机升级之前实现军力部署,就能为自己预留试验和犯错的空间,还可以有效降低美国声望受损的风险和程度。这是危机管控在军事层面的体现。若想避免在未来某个时候陷入泥潭,就应当多点出击而非固守一地。派驻哥伦比亚和菲律宾群岛的数百人规模的陆军特种部队堪称以一当百,驻扎了2万美国士兵的阿富汗,如今局势依然裹足不前,而驻扎了15万美国军队的伊拉克则完全成了一塘浑水。显然,稳定伊拉克局势需要更多部队。只要一个国家决定进攻并占领另外一个国家,它最好要准备好一支具备压倒性优势的军事力量。但小规模的精英作战力量仍不失为训练当地武装、在任何地方实现稳固部署的有效手段之一。合理运用小规模的精英作战力量,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美国对传统的大规模进攻作战方式的依赖。正如一位五角大楼的将官曾对我说过的那样,“伊拉克战争之后,我们真心期望短期之内不会再有进攻一个大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将会更多地采取低调突袭的手段,这是美国军队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来的宝贵传统”。难怪在我游历采访的过程中,会有那么多每天都有战术级任务要执行的军官和士官不断向我谈起19世纪的北美印第安人战争,而非两次世界大战:毕竟印第安人战争演绎了各种机动作战和快速突袭战术以及各种比大规模会战更具突然性的伏击战和小规模作战。小规模作战,这同样是低级军官和士官们的专属领域。美军是一支优秀的武装力量,就如同军事教程要求的那样,它的军官与士兵群体(尤其是陆军)很多曾经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经受过真刀真枪的战场历练,然后又依据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教训修订、充实原有的军事课程。通过所有这些经历,包括应对海啸等自然灾害、谋划不周的军事占领以及向某些国家派遣小股特种作战部队等——全面志愿化的美军已经建立了一个“老兵阶层”,他们既是战斗中坚,也是部队管理的基层骨干,无论是军队内部的平民化管理还是城市巷战,他们都能从容应对。9·11事件发生之前,美军曾经享受过一段相对安逸、平和的时光,只有某些特定的部队才会被派往危险的任务区域。如今,这样的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二战期间曾经在瓜达尔卡纳尔岛和塔拉瓦岛登陆作战中担任无线电操作员的前海军陆战队操练教官里昂·尤里斯,在其小说《战斗口号》(BattleCry)的开头,以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的口吻做过一番陈述。事实上,他写下的这些文字恰恰体现了几十年前美国军人那种一往无前的勇士精神:想要辨明我的身份,只要看看我的臂章和袖章就行了。我已经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了30年。我曾经乘着战舰到过好望角和合恩角,我的海上生涯有一半时间都是与30英尺高的大浪相伴。我曾经在巴黎、伦敦和布拉格的美国使馆担任警卫。我熟悉地中海沿岸几乎每一处停靠港,熟悉当地的妓院,熟悉南半球海面上的每一寸阳光,就像熟悉我的步枪一样。我曾经躲在某国公共租界外的铁丝网后面操作机关枪,也曾在珍珠港事件爆发10年之前在长江上威慑日本人。我领略过北极光的神秘,看到过它的光辉照耀冰岛大地时的壮美,也曾见识过中美洲丛林里潺潺流淌的河溪……还有加勒比海岛上摇曳多姿的棕桐树。是的,就像1871年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们一样,我也熟悉朝鲜半岛棕黑色的群山。对于美国海军陆战队而言,朝鲜半岛的那场战争早已是老生常谈的事了。正如我之前提到过的,美军在全球范围内部署,并不仅仅涉及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员,还有海军和空军的将士们。从2002年到2004年中期(也就是我写作《帝国步兵》的那段时间),我关注的主要是美国的陆上非常规军事力量,而本书则主要介绍美国的海军和空军以及美国陆军的常规力量。我要乘坐的不仅有“悍马”军车,还有驱逐舰、核潜艇、轰炸机以及“斯特瑞克”战车。我随军采访的最初两年,主要在大中东及其周边地区(从非洲之角到阿富汗)活动。本书的写作则以太平洋地区为背景,因为日渐崛起的中国和依然处于分裂状态的朝鲜半岛都在这个地区。事实上,伊拉克战争的终极战略影响,可能是加速亚洲世纪的到来——不仅是经济层面,还包括军事层面。美国政府被伊拉克局势搅得焦头烂额,欧洲的防务部署也由于预算不足而饱受折磨,中日印等亚洲国家的军事力量却日益壮大,其现代化程度也不断提高。与此同时,这些国家相互之间、这些国家与世界其他地区的经济交往也越来越密切。若要评估亚洲国家的军力发展态势,也许可以这么说:亚洲的明天就是中东的今天。不过,我还是将此番旅程(2004—2006)的起点选在西非,我的第一个探访目标便是驻扎在那里的海军陆战队。这之后,我将在非洲和太平洋地区之间来回穿梭,记录美军驻外部队的一点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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