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自曝ICU惊险日常:抢救时,家属带刀站在我身后
抢救时 家属带着刀站在我身后
很多人之前对ICU的了解,仅限于影视剧:病人在里面插满各种管子,家属只能隔着玻璃门探视。
但实际上,由于病情的严重性,ICU基本算是全院的麻烦集中地,随时可能陷入纠纷。
有一次,科室送来一个病人。“25岁,肝脏手术后半个月,感染性休克。”
殳儆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些,因为跟随病人一起涌进来的,还有好几个情绪亢奋的家属。
家属拉着床,不愿到外面去等,就在殳儆观察病情时,一位家属已经和护士,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推搡起来。
保安在走廊里竭力维持秩序,另一个ICU医生被家属重重包围,正在艰难万分地一边了解病情,一边解释现状。
不远处还有两个男子,正瞪大眼睛盯着医生,其中一个上衣口袋里很明显地露出刀柄。
殳儆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把真刀无疑。
“现在要插管吗?”护士为难地问她。作为一个成熟的ICU医生,殳儆明白家属不应该在场。
因为插管操作会让家属感到不适,而且危重病人的气管插管有难度。如果不顺利,家属的焦虑会让状态更加混乱。
更何况,这个家属还是一个对抗情绪很明显的带刀壮汉,如果操作中发生意外,他随时可能会冲过来袭击自己……
一边是乱成一锅粥,已经不可能清场的ICU病房;一边是躺在床上,缺氧非常严重的病人。
情况非常混乱,但殳儆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时间——如果不马上进行气管插管,病人就会在短时间内死亡。
她只能动手准备气管插管的物品,并回头对家属说:“要插管了,请到外面去,他不能再等了。”
可是两个人并不理会,只抱着手站着,神情呆滞地盯着她。
在这种状况下进行气管插管,真是需要点定力。
用喉镜挑开,暴露清楚声门,插入7.5号气管插管。吸痰,打气囊,固定插管。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准备穿刺的时候,殳儆冲他们喊:“无菌操作,到外面去等。”两个壮汉并没有发作,拦开了一同进来的几个家属,退到外面去了。
也许,他们明白医生在做什么,也清楚干扰医生会有什么后果。
只是深陷在重大打击中时,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盯着抢救现场,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病人情况稳定之后,已经是深夜了,高度紧张后的疲劳,让大脑变得麻木。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殳儆在车库里撞车了——脚没踩住刹车,车头灯撞毁。
这一切发生之后,她竟然没有觉得害怕,而是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半天不想抬起来。
白天经历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让她觉得荒唐又可笑:
家属揣着刀站在旁边,但她还是要插管;家属对着她跳脚、咒骂,她还是要加班,竭尽全力维持病人的生命。
关键是,她非常非常希望病人能活下去,她愿意使用一切方法让他活下去,她也确实做到了。
这次的成功,一部分靠她扎实的医术,还有一部分,要看病人本身的情况,这难免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可是,看的病人多了,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12小时后病人身亡
这是发生在禽流感爆发前的一场噩梦
晚上九点钟,ICU收了一位41岁的女性患者,她平时体质很好,可以干重体力活。刚入院的时候,她只是咳嗽、发热,因为氧饱和度略低,而且呼吸科床位已满,就收到ICU来了。
但谁也没想到,病情发展的如此之快:
进了ICU没多久,她就需要无创呼吸机。一个小时后,无创呼吸机也维持不住了,只好在凌晨时,做了气管插管。
插管后吸出的痰液,是鲜红色的,殳儆看了眼胸片——白茫茫的“白肺”。同时,病人的血压,也需要大量的去甲肾上腺素维持。
仅仅6个小时,疾病的进展速度,已经超出了现场医生的认知范围。
整个后半夜,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在床边片刻不停地操作、化验、沟通病情。
对于“重症肺炎”,殳儆可以说久经沙场,她历经SARS、重症甲流等最危重肺炎病人的救治,战功赫赫。
但是这次,无论她怎样用尽手段,都无法改善病人肺内的渗出和血压。
在极度紧张的工作中,通宵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迎来了晨曦,可是病人却永远不能迎来一个新的黎明了,她于早晨7∶00死亡。
虽然殳儆和另一位医生鹏鹏此时已经非常疲劳,但他们俩都极力控制情绪,向家属解释病情上的疑问。
一个暴病死亡的青壮年人,作为医生,完全能够理解家属的悲痛心情。不过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两个医生客观的描述,根本不可能有人听。
家属的推论是:病人进来的时候是醒着的,仅仅12小时后即死亡,医院一定有治疗失当的地方。
人越围越多,三四十个家属围在医务科和病房,又哭又闹,污言秽语。
动手是突然开始的。
从后面围上来的人不只是推推搡搡,拳头开始向他们身上招呼。作为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女性,殳儆根本没有可能跑掉,也没有办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