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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春光二月天，梅花如雪柳如烟。”最近，杭州又多了一个“网红打卡点”。杭州上城区凤起立交桥下，一趟趟列车经过，当它们与桥边几株盛放的红梅相遇，一动一静，相映成趣，就成了一道风景：开往春天的列车。
在此等候的，不只是年轻人，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中老年人。梅花树下，人人皆是看景人、人人皆是景中人。一枝新梅、一趟未知终点的旅程，唤醒了人们对春的期盼。实际上，要拍到最佳画面并不容易。梅花树下的人行道不过三五步宽，角度、光线、时机缺一不可。有过往的行人说，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多年了，竟然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等着拍火车，怎么就火了？在社交平台上，这个红梅摇曳、火车驰行的画面有几个专属名称，比如“杭州版开往春天的列车”，又比如“杭州春日梅花限定专列”。从每天凌晨开始，一直到深夜，列车最短的间隔时间不到10分钟，最长的约1个多小时，它们途经杭州或从这发车，远的开往距离浙江千里之外的齐齐哈尔、沈阳、兰州、银川，稍近点的则去往成都、重庆、南阳，还有些终点就停在了周边的上海、温州、宣城等城市。穿过山洞，路过海边，列车似乎沿着铁轨将江南的春送往了全国。
这本是一趟寻常的列车。至今我们已经很难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这样独特的视角并拍了照片、视频发在社交平台上，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趟“开往春天的列车”，已经引起很多网友的关注和共鸣。“这是一封春日来信。”“火车开来时，春天便和我撞了个满怀。”“列车缓缓向前，就像是人生。”“浪漫的是春天，更是拍摄的人。”网友们纷纷留言。还有网友说：“这是独属于杭州老城区的浪漫，由远道而来的列车带来，就连天桥上伸着腰锻炼的老爷爷也显得十分可爱。”
列车驶过杭州上城区凤起立交桥下
重庆轨道交通2号线旁，佛图关段大面积美人梅竞相绽放，粉色花海犹如一个个棉花糖，单轨列车驶过“花海”就进入了童话世界，前来观赏打卡的市民游客络绎不绝。在云南，昆明至威舍的Y766次旅游专列带领游客前往罗平观赏油菜花，游客们坐着火车就能“踏春”。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四川嘉阳小火车最美之时，它保留了上世纪蒸汽时代最原始的加煤、制动、扳道等手动操作方式，是世界上唯一在运行的蒸汽火车。坐上它，穿行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中，妙趣横生。
在花海中穿行的四川嘉阳小火车 图源：视觉中国
一时间，“开往春天的专列”火上了热搜，成了各地新的“网红打卡点”。“出圈”的背后，是人们对春天、对美景的期待与向往。“在哪里？”“好想去”等留言频频出现在这类分享帖下。2023年的这个春天，有着独特的意义。随着防疫政策的持续优化调整，终于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了。象征着生气与希望的春天，对于人们来说，是奔赴美好生活的开始，而一趟趟驶过的列车，寄托着人们对诗与远方的期盼。“开往春天的列车”，光从话题的名字上，就让人心驰神往。因此，“出圈”看似是“无心插柳”，其实也是顺理成章。这几年，因为开放、共享、即时的网络社交平台的蓬勃发展和短视频的兴起，“网红打卡点”频频出现，它们就像是一种试剂，不经意间就触发了人们的关注，产生了连锁反应。在杭州，漫步北山街，夕阳西下，晚霞沉沉，道路两旁是高大茂盛的梧桐树，当最后一缕阳光洒下西湖时，这里就成了“西湖最浪漫的转角”。在台州温岭，五颜六色的石塘小箬村被称为“海边的童话世界”，许多人来这里寻找那个最佳拍摄角度。在湖州安吉，S205省道也成了“网红”，群峰叠翠，公路就盘亘在山间，因有多处弯道，受到网友的追捧，大家纷纷来此打卡“现实版《头文字D》”。此外，还有凭一面红墙就“先声夺人”的杭州德寿宫、由9个小型废采石场改造而成的丽水缙云“小敦煌”、衢州沈家“网红”沙滩……
台州温岭的石塘小箬村 图源：视觉中国
每一个“网红打卡点”出圈缘由各有不同，但细细研究，还是可以找到很多共同点的。如画面感。它们的走红，一开始是因为一张照片或一段视频。一个地方，如果能让游客拍出视觉冲击感强的照片或视频，那就基本具备了成为“网红打卡点”的特性。如德寿宫那面红墙、富阳东梓关的最美回迁房等等，就是从一张照片开始出圈的。如新奇感。具体而言，就是能让人见到一些不常见的、创意十足的新事物，比如湖州妙山村野界度假村的“童话蘑菇屋”、丽水“小敦煌”的岩石书屋。如氛围感。近几年，旅游分享帖中经常看得到“氛围感”一词。氛围感强调的是一种主观美感，指某种环境下，人们产生的一种审美体验，比如舟山花鸟岛、温州南麂岛，都是夏日氛围感的代名词。如沉浸度。这类“网红打卡点”主打体验活动，让游客在互动中获得感官满足，产生去实地一探究竟的心思。这几年在全省各地流行起来的玻璃桥、露营等场所，主打的就是刺激与挑战的体验。每一个“网红打卡点”的出现，都得益于互联网社交平台。它们的出圈，最终都会带来流量的争夺，一地走红，各种效仿也会纷纷出现，从而产生裂变式的传播效果。对“网红打卡点”所在城市来说，当线上流量转为线下人流时，如何以此为契机经营城市形象，又是一道新课题。搜索浙江出现的“网红打卡点”，笔者发现了几个高频词：浪漫、诗意、绝美、治愈、烟火气，这与浙江秀丽婉约的自然风光和传承千年的浪漫情怀不谋而合。苏轼看到了水光山色的西湖晴雨，写下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杨万里的一句“轻烟漠漠雨疏疏，碧瓦朱甍照水隅”，写尽了江南水乡典型的风土人情；恰逢暮春时节，张志和泛舟西苕溪，咏出“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著名美学家别林斯基曾说过，“无论在哪一种情况下，美都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因为大自然的景象是不可能绝对的美，这美隐藏在创造或者观察它们的那个人的灵魂里”。每个人心中都有诗和远方，而山水秀美、包容度高、文化多元、重视文旅的浙江更是人们追逐诗和远方的优选项。再加上浙江倾力打造“诗画江南、活力浙江”，大力发掘江南文化特色，这也为浙江“网红打卡点”的出现增添了更多可能性。
舟山花鸟岛 图源：视觉中国
成为“网红”，引起关注、获得流量，对城市来说是一件好事。短期看，可以快速集聚一波人气，让人从中体验城市风情，优质“网红打卡点”频出本身就是对城市影响力、知名度和美誉度的认可。但是，当“打卡热”过后，景点如何才能走得更远、更深，同样值得关注。笔者认为，网红打卡热潮的背后，不仅是视觉享受，还更是公众对整个审美空间的向往和追求，这也是当下旅游产品创新的一个方向。要想保持“网红打卡点”的生命力，关键在于持续不断地经营，优质的“网红打卡点”甚至可以成为城市新的文化标识。实际上，这不是杭州第一次因为“火车”而出圈。位于杭州上城区复兴老街附近的白塔公园，每年都会“红”几次，千年白塔、百年铁轨，再配上绿皮小火车，春天白樱花盛开时，这里就是“杭州樱花专列”；到了秋天，金灿灿的无患子树又让这里充满了“怀旧电影感”。
“开往春天的列车”如何越开越远？笔者认为，首先不妨试试因地制宜，最大限度地保留“春天专列”的自然生态，让它安静地成为城市一处小而美的“小窗美景”，这考验着城市的管理水平。也不妨为“春天专列”提供更广阔的生长土壤，在城市空间中打造“同款”美景，方便市民游客随时前来打卡，升级成城市的文化标识，展现城市的审美情致。
当然，文化标识是一座城市“精气神”的象征，打造文化标识不能一味迎合网络审美，追求短期流量聚集，而要以城市自身的文化特点、品牌形象、生活美学以及居民的生活方式为基础。等到某一天，说起某个新文化标识，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它所在的城市，这时候，“网红打卡点”就真正成了城市文化生态的一部分，如重庆的穿楼轻轨，西安的不倒翁姐姐。再如，去年杭州启动“十大文化新地标”的评选。其中，天目里、东信和创园这两个近几年兴起的“网红打卡点”就得到了网友的“疯狂打call”。总而言之，“走红”之外，我们更应看到城市文化发展的新画像，看到网红经济在城市空间中的新机遇。当文化藏于俗常，当风雅与野趣共存，人们就能以最轻松自在的方式，触摸一座城市的精神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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