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私藏江南的美
春日暖阳，踏春赏花。浙江有不少“出圈”又“出片”的网红小镇，除了像嘉兴西塘、乌镇这样家喻户晓的水乡古镇外，江山廿八都镇、富阳黄公望风情小镇、余杭径山镇、德清莫干山镇等在各大春游攻略上也很火。有网友说：“这些小镇私藏了江南大半的美。”
想把小城镇建得既有“网络流量”又有“市场留量”并不容易，小城镇既有乡村的特征，又有城市的影子，在城乡协调发展的过程中，需要深入思考的是，如何让城乡之间的资源要素涌动起来，让小城镇各美其美、美美不同？
江山廿八都镇
一
浙江的小城镇建设起点并不高。本世纪之初，工业经济发展了，群众收入增加了，但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在部分乡镇农村，环境脏乱差问题尤为突出。当时有顺口溜说：“走了一村又一村，村村像城镇，走了一镇又一镇，镇镇是农村。”
日益扩大的城乡沟壑怎么填？小规模、碎片化的农村公共服务，该如何供给？农民进城后，乡村日渐空心化，又该如何重现活力？
习近平同志到浙江工作后，高度重视统筹城乡发展，并把这项工作作为“八八战略”中的一项重要举措。其中的重要抓手就是“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即通过全面整治1万个行政村，并把其中1000个左右的中心村建成全面小康示范村，以此来改变乡镇农村脏乱差的现状。
一项工程奏响了浙江全省城乡统筹的大合唱。交通部门的乡村康庄工程、水利部门的千万农民饮用水工程、林业部门的万里绿色通道工程等纷纷聚集到“千万工程”旗下。示范村建到哪里，配套资金就跟到哪里。直到现在，省委每年还会召开一次“千万工程”的现场会。
在《干在实处 走在前列》一书中，习近平同志指出，“农村城镇化，并不是村村都要城镇化，还要根据村庄的布局，有的发展为中心镇，有的建设成新农村，有的则逐步萎缩。小城镇和新农村建设关键体现在质量上，规模上的大小不要刻意追求。将来实现城乡一体化，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要生活在城里，关键是农村的生活质量不差于城市，所有人都能共享现代文明”。
据此，习近平同志开创性地提出了很多工作思路。比如下山扶贫，与其在偏远的大山深处花巨资通公路、电和其他基础设施，不如让群众下山融入县域经济，把生态和发展等多方面的问题都兼顾起来。比如农民健康工程，推动建立健全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政府拨出专款每2年为农民提供1次免费体检。此外，“每个乡镇保留一所公立卫生院、每个村至少有一个卫生室”还被纳入了地方党委、政府领导干部政绩考核体系，等等。
时至今日，浙江乡镇农村面貌发生了巨变，美丽城镇、美丽乡村层出不穷。不久前公布的2022年浙江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城镇化率为73.4%，比上年增加0.7%；城乡收入比1.90，比上年缩小0.04。可以说，浙江缩小收入差距、奔向共同富裕的过程中，数以千计的小城镇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二
随着环境变美之后，如何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带动城乡融合发展，成为浙江忠实践行“八八战略”、奋力打造“重要窗口”的全新课题。
小城镇一头连着城市，一头连着农村，是城乡融合的“联结人”。一方面，小城镇作为中国最基层政府所在地，是吸引农村人口的“磁力点”，而从大中城市外溢出来的产业和消费，对镇域经济也有不小的牵引力；另一方面，喧嚣拥挤的“城市病”一定程度上也需要周边的城镇空间来缓解。
首先，单打独斗不如抱团发展，几个城镇联动起来，以大带小、以镇带村，形成城市群、都市圈的“微缩版”。比如，在平阳县北港片区，4个邻近城镇打破原有行政区划，变“一地有”为“全体共享”，全域一体化规划、组团式发展，打造了“15分钟公共服务生活圈体系”。
其次，处理好生态保护与开发利用的关系，也是绕不开的话题。比如，被称为“西施之泪”的诸暨白塔湖湿地囊括了4个乡镇，既是一个生态敏感区，又是镇域管理的交叉区域，几个乡镇建立了生态共保对话机制。在乌镇，一手牵着诗意，一手牵着繁华。作为全球首个5G智慧小镇，全国首座5G+智慧生态公园等多个信息化科技场景在乌镇落地，“互联网+”“智慧+”赋予了美丽城镇新的定义和内涵。
最后，充满烟火气和生活味是小城镇建设的另一番美。比如，兰溪的游埠古镇因早茶而闻名，当地居民至今保持赶早的习惯。凌晨四点左右，街上便开始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茶点是游埠早茶的“主角”，酥饼、炒米粉、汤圆、烂生菜滚豆腐……一众美食足以让游客就着一壶茶消磨一上午时光。一些老茶客宁愿步行也要赶到镇上，图的就是这番人间烟火气。
一路走来，浙江的小城镇建设交出了一张不错的成绩单。截至目前，已有135个建成3A级以上的景区镇，超过半数建成国家级卫生城镇，GDP超千亿元的小城镇有4个，超百亿元的有79个，全国千强镇190个，小城镇高质量发展的亮丽风景成为浙江城乡融合发展的鲜明特质。
磐安县尚湖镇 图源：磐安发布
三
城镇化过程不能“见物不见人”，也不能“要城不要乡”，关键要看如何真正把城市与乡村、市民与农民有机地融为一体。笔者以为，小城镇作为统筹城乡的第一道茬口，还需要注意以下三点。
小城镇建设不能光顾着拿“帽子”，“里子”充实了才撑得起“面子”。有的地方把“帽子”看得很重，各种示范镇、样板镇、景区镇的荣誉拿了不少，有这样的干劲是好的，但“帽子”到手便鸣金收兵的做法并不可取。不妨把“帽子”和荣誉当作撬动工作的杠杆，把产业、文化、社区等各种城镇功能系统性地整合好、发挥好，让老百姓、创业者、游客得到实惠，由衷点赞。
无特色不小镇。差异化路子走得越好，小城镇的生命力才会越旺盛。这两年，各地打造特色小镇的热情很高，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一些地方“复制+粘贴”式的上马，使得小镇同质化严重。所谓的特色，就是唯一性、不可复制性。需要下功夫把有区域辨识度的产业、生态、文化挖掘出来、融合起来，打造“一镇一品”，让有“个性”的小城镇更有生命力。其实，对每一个小镇来说，最独特的IP就是文化。发掘独特的文化价值，才能让小镇美得与众不同。
莫干山镇劳岭村 图源：新华社
小城镇需要人气。人气沸腾的地方才会有广阔发展前景，需要想办法把人引进来、留下来。在美国华盛顿大学，很多教授流连于这里的湖光山色，宁愿牺牲获取更高收入的机会，也不愿跳槽离开，他们的这种偏好，被华盛顿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戏称为“雷尼尔效应”。发展生态与发展经济“两条腿”走路本身就是小城镇的优势，只要社区功能完善了，发展空间拓展了，既有生活环境，又有创业机会，自然就会产生“雷尼尔效应”。
总之，小城镇不管怎么发展，“人”的生活是始终不变的主题。除了“形”的改造外，更为重要的是，让老百姓在交通、教育、医疗等方面有更多获得感，这才是“魂”的升华。所有“打法”，都应该是朝着实现更好的生活而去的。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小园几许，收尽春光。在城乡一体化进程中，我们免不了用“未来”定义“小镇”，或许有一天，也可以用“小镇”定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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