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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台老兵的回家路

舟轩 浙江宣传 202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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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5月的一个夜晚,舟山的克难码头,国民党军队军政人员正分批次搭乘舰艇向台湾方向撤退。这其中,有不少是新征召的壮丁,他们被包围在荷枪实弹的军队之中,带着迷茫和未知,登上了开往台湾的船只。岸边则是送别的亲友,泪眼婆娑、依依不舍。


从舟山被带往台湾的一万三千余名壮丁,从此背井离乡,两岸相隔数十年。

半个多世纪前的骨肉分离之痛,成为了许多海峡两岸同胞心中割舍不断的牵绊。1987年开始,在多方共同努力下,陆续有不少去台老兵得以回乡探亲,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已是天人相隔的悲伤。

从一幕幕悲喜交加的场景中,我们能读到什么?去台老兵的回家路,是怎样走通的?舟山去台老兵史料陈列馆中的档案或许能给我们答案。

国民党干览(克难)码头撤兵图




舟山解放前夕,十余万国民党军队一路战败撤退到舟山。他们以舟山为据点,实行闭关、禁海、抓丁征役等政策。舟山岛一时之间兵员拥挤,局势紧张。

而不久后海南岛的解放,使国民党“反攻大陆”的海上部署被打破。他们决定“放弃舟山,退保台湾”。他们做了一系列安排,包括炸码头、杀战马等,并在大量征召壮丁、补充兵员之后,组织了全员撤退。

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那一幕,码头上的分别,让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彼时年仅12岁的舟山人桑品载后来回忆道:“‘早点回来啊’……母亲这一句呼唤越来越远,却在我脑海里响彻了半个世纪。”

而那些热血男儿,经过一路颠簸到达台湾基隆。原以为只是一次短暂的离家远行,结果却变成了遥遥无期的漫长等待。

“烟波浩渺别定海,海天横渡来台湾。”从此,他们与亲人天各一方,思乡的痛烙在了每一位去台老兵的心灵深处。

军营的生活本就艰苦,退伍后,无技傍身的老兵们从事的往往也是耗体力的工种,或成了街角点心小贩,或当保安员、三轮车夫等。而与身体的疲劳相比,更难熬的还属愈加浓烈的思乡之情。

身处彼时的台湾,连“想家”都是一种过错。台湾无法与大陆直接通信。有的老兵想尽了各种办法,托人辗转美国、新加坡等地,才将一封家书送至家中。

一道海峡隔绝了多少人的回乡路。白发父母在故乡翘首以盼,去台老兵却只能隔海遥望。

国民党方面统计的从舟山各港撤军详情




下图是一张摄于1987年浙江舟山的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西装革履,一手夹着呢子大衣,一手提着公文包,身板笔挺,浑然不似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有一种说法是,这位老人叫潘高镜,当年被迫入台,这一去便是近40年。

1987年,72岁的他返回故乡浙江舟山,而门内则是他的家人。老人佝偻着身子,半眯着眼睛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他。门内门外、四目相对,百感交集、无语凝噎。而这一刻,他们已等了太久太久……

老兵回乡探亲


据相关资料记载,仅1987年12月,一个月时间就有数万名台湾民众返回大陆探亲。去台老兵返乡探亲背后,是多方不懈的努力。1979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的《告台湾同胞书》明确提出两岸“三通”,点燃了去台老兵心中回乡的渴望。然而,彼时的台湾当局却依然禁止返乡探亲。

“今生今世不能活着见父母,死也要回大陆。”一批又一批老兵冲上台湾街头,抗议台湾当局的封锁政策。

舟山籍去台老兵姜思章就是当年返乡运动的主导者之一。据他回忆,当时集会现场聚集了上万群众,老兵们齐声合唱《母亲您在何方》等歌曲,在场的中华儿女无不潸然泪下。

去台老兵在台湾街头活动争取回乡探亲的权益

在多方共同努力下,他们回乡的愿望终于照进现实。

1987年,台湾当局发布《台湾地区民众赴大陆探亲办法》,正式准许民众自12月1日起赴大陆探亲。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台湾岛。当年11月2日是申领返乡表格的日子,位于台北新生南路的红十字会内人潮汹涌,有人拄拐杖、有人坐轮椅,排队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半个月内,10万份申请表格就被索取一空。

然而,能踏上归乡之路与亲人们再度团聚的,只是少数的幸运儿。一些老兵,在踏上归途之后,才发现曾经的家已是人去楼空,亲人们的音讯都已消散在岁月长河中;还有一些老兵,在一次次望眼欲穿的期盼中,终究未能再见家乡,直至生命的终点都未能如愿。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余光中的诗道尽了多少去台老兵的思乡之情,也勾起了他们的乡愁。对他们而言,乡愁是落叶归根,是魂归故里。

舟山是去台老兵的重要兵源地之一。2010年,全国首家去台老兵史料馆在舟山落成。这里不仅是记录去台老兵颠沛流离、回归故里的史料研究基地,也是海峡两岸同根同宗、血脉相连的见证。

直至今日,依然会有不少去台老兵和老兵家属前往陈列馆参观,回顾往昔岁月。不少人会在一本字迹斑驳的记事本前驻足良久,这是去台老兵应亚蒋的日记本,其中记录了他从1988年4月16日第一次回乡到2015年3月10日长居定海,有足足27次往返于舟台两地的记录。

如应亚蒋一般,在数次返乡之后,选择回乡定居、共享天伦之乐的去台老兵还有一些。“回家了,心就踏实了”。老兵的回家路已然铺成,但在他们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心愿,就是台湾能够早日重回祖国怀抱。

“历史不能选择,现在可以把握,未来可以开创!”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祖国必须统一,也必然统一。

浅浅的海峡隔不断同胞对故土的思念,逝去的时光亦难以磨灭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我们坚信,在两岸同胞的共同努力下,两岸统一的历史性时刻终将到来。


【档案资料】

舟山去台老兵史料陈列馆始建于2010年。原馆由于濒临海边,展品易受侵蚀,于是便闭馆计划迁移。2022年,在定海区干览镇庄家大院(原国民党警备司令部、宪兵队以及浙江省银行的办公地点)复馆并对外开放。新馆共有风云激荡、天各一方、两岸交往、九壤一统等4个展厅,从120张照片1万字资料丰富到上千张照片5万多字史料,是两岸血脉相连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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