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淇：我与世界的距离｜上城士途中风物016

“站在金字塔脚下，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离我很远。在巨石面前，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庞然大物审视着。”这是第一天拍摄时，文淇最直观的感受。

第二天，金字塔变成了遥远、模糊的存在——在开罗一个能俯瞰全市的天台上，经由工作人员提醒，文淇从站立的位置望向雾气中隐匿的两个小小三角体，似有若无的，云一般浮动。五月的天很热，她穿着一件拍摄用的毛衣，幻想着自己下一刻就要在《碟中谍》电影中提着裙子飞奔起来。我们谈起这个想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热出幻觉了，不仅身体和视觉在‘蒸腾’，城市也在一起‘蒸腾’。”

在陌生却投缘的环境里，文淇想起了小时候。“九、十岁，是对金字塔最向往的年纪。”文淇回忆起透过儿童读物与金字塔结下的缘，“长大后，你会与这些神秘的东西渐行渐远，但现在就像唤回了曾经，圆了梦一样。”然而见到实物，她除了有更大的惊叹折服，也并未放任感官停留于此。正如文淇将人类对旅行的热衷归纳为多巴胺作祟——多巴胺上涌，人就感到幸福，但论其发挥效用的速率还是物质，这种快感终究经不起细细体味。相反，金字塔为她打开的是另一扇心门：激动必然褪去，“陌生的熟悉感”可以填补一些空虚和迷失。

“我一开始不适应的地方是，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埃及差距还蛮大的。大家好像都会误以为这里还像古埃及那样，但其实不然。在开罗，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都要为了生计而奔波，都会有自己的规矩，到最后你会发现，它的繁杂、拥挤和生活气，跟所谓的现代大都市并没有多么不同。”她把话题拉回更切身的现实上，“这次旅行让我收获了另一层面的满足，看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生活方式之后，我想我更应该进入我的生活、我的角色里去吸取更多汁水。”

尽管是初次见面，文淇却形容自己与开罗仿佛是“久别重逢”，“我在这里可以放得很开。”工作之余，她花了很多时间在埃及著名的哈利利市场（Khan El Khalili）淘货，为和小商贩激情讲下了价而雀跃。她与路边蹲坐的阿姨隔空拍手舞动，产生了一种独特的眩晕感，“我跟当地人可以很热情地打招呼，能感受到我们双方都是自然纯粹的。”

熟悉，也陌生；相近，又相远。我们的话题总围绕着文淇对于距离的感知，她也分享着一些听上去荒诞、但又让人信服的体验。“即便昨天去过的地方，今天也离我很遥远。”结束金字塔外拍几天后，文淇又忍不住买了进入内部的门票。比起站在风口远眺，这次与建筑物离得更近了。“真正盯着它看的时候，我身上的汗毛会竖起来。每个石块都那么大、完整、平滑，实在匪夷所思。如果还联系到‘这是4000年前的人建起来的’这句话，会更加明白单单是阅读这句话所体会不到的感受。”不过，庞大的冲击也伴随着副作用，比如文淇熟练启动的自言自语模式。每当外界存在感极强时，她会不可抑制地反向坠入个人的世界。“‘我总在好奇，是什么、谁，或什么样的感情凝结才创造出了这些庞然大物’，虽然听上去可能觉得这想法有点‘做作’。”

于是我们似乎明白，文淇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总带有几分保留，以及几分旁观者的审视。“熟悉”对她而言是件困难的事情，是在靠近、融入、抽离、回味、再探索中求索的一个微妙平衡点，甚至连这个词本身也意味着一体两面，其中也包括“熟悉后的冷却”。

这种情况也衍生到她的表演和生活的方方面面。“熟悉一个地方和熟悉一个角色的过程是差不多的，我都会经历好多个阶段。”文淇娓娓道来，“满心欢喜地接近一个角色但不懂得如何了解它时，是最难熬的，我会因为无从下手而感到无助。等过了这个阶段以后，焦虑的心情慢慢平复，就会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相处方式，但依然不觉得我和角色完全融入了，还是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再后来，角色已经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带来爱的同时也带来痛，离开一定还拉扯着很多面的记忆。”埃及行尚未结束，文淇就已经做好了和这里疏离的打算。被问到是否还想来埃及，她的答案果断：“会，但要再等一等，这次的冲击有点大，我需要沉淀一下或者阅历增长的时候再来体验。”

总之，无论是旅行、生活，还是表演，对于暂时没法表述、消化透彻的东西，文淇会自己设置一个“距离”，“比如在中戏的日子，我把以前凭本能的表演方式进行了系统性的整理，知道了要在‘钻牛角尖’和‘空白’之间掌握一个度，只是（这个度）还在慢慢地探索中。”

在大众眼里，文淇是天赋型演员，但这样一个以“文艺”“少年老成”等标签被人记住的20岁女演员，前十年的戏路人生却好似逆生长一般——在大人的世界中，她怀有一些脆弱、悲观，阳光与青春姗姗来迟。

“进入大学，周围多了29位00后的同班同学，大家都活得松弛快意。”文淇讲述着从成人世界回到适龄环境后的心情，曾被她用来隔绝外界的那层壳，裂开了缝，一点一点脱落了，画面像极了她喜欢的《德米安》中，黑塞笔下有关“一个人真正意义上出生”的隐喻描写。“可能也是太早进入成人环境里了。我不会甜言蜜语，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所以想要保护自己。”但奇妙的是，生活给的和她接受的，每时每刻都在以一种错位的方式行进着。“最排斥大家把我当作一个小孩的阶段，恰恰是我真正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我很倔强，也很不服输，面对‘无知’感到丢脸。但现在我已经平和下来了，偶尔还很享受被人照顾、保护。”

站在20岁的开头，文淇没有给自己定下太多具体的展望，只说了想尝试一些更轻盈、更符合本色的角色，而不是所谓的市场给她“圈定”的文艺片、类型片中的形象，此外，她想再找机会拍摄自己想拍的题材，把“当导演”这件事认真地做下去。“多元化的东西我都想尝试。大家说我看上去很爱环游世界，但实质上是喜欢那种自由的状态。我一直在寻找生命的意义，尽管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我就觉得旅行也算得上一种消遣方式，一种寻找自己的方式。”

上城士途中风物｜文淇｜纪录短片

出品：伦思博

摄影：尹超

编辑&造型：夕多
非遗专项编辑：罗蕾
妆发：龙跃文3717
妆发助理：王诗怡
造型协助：丁锐

导演：张恒
特邀记录：文淇
摄像：李钱鑫
后期制作：毛正林、张泽龙

制片统筹：不完美工作室
摄影助理：SUPERSTUDIO
设计：王若菲、张春妍
新媒体内容运营：R
撰文：姚丽辉
灯光器材：上德大象

鸣谢：
沙特马哥团队
埃及沙漠之舟旅游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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