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起诉Open AI:一个比Altman先创业做AGI,却最终成了「勒索犯」的创业者故事
一个先注册了 open.ai 域名,比 Sam Altman 抢先开始 AGI 理念和创业的人,被 OpenAI 起诉,被大家当成了「勒索犯」和「骗子」的故事。
一个有很多超前的想法,但很多都没有做成,而成为硅谷那些「创业失败者」中的一个人。他们停留在那个想法刚刚有希望的瞬间,永远相信自己本也能成功,但永远无法证明。
马斯克在起诉 OpenAI,而这个故事的主角 Ravine 正在被 OpenAI 起诉。似乎所有人都认为:OpenAI 正在打造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技术,一个将永远改变社会的通用人工智能(AGI)。马斯克和 Ravine 是在为阻止 Altman 掌控它而斗争。但即使他们赢了,这也不是法院能帮他们实现的事情。
马斯克或许能拿回他的钱,但为时已晚,无法真正重创他的 AI 竞争对手。而即便 Ravine 的叙述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他在 Altman 的 AI 未来中,可能依然无处容身。
这可能就是创业的残酷之处吧,尤其是对于那些没能成功的创业者。
文章编译自 Bloomberg Businessweek,Founder Park 略有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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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开始,
看起来是有人用域名勒索 OpenAI
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一家叫 OpenAI 的公司起诉了另一家叫 Open AI 的公司。这个案件的正式名称是 OpenAI Inc. v. Ope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c.,去年 8 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美国北加州地方法院的案卷中。名称几乎一模一样的公司打官司,一般都意味着商标侵权,通常也不会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也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大事。但是,它涉及的可是 OpenAI,一个由微软投资 130 亿美元的 AI 巨头,ChatGPT 的创造者。
我查阅了一些案件文件,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Ope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c.,又名 Open AI,背后的主体实际上只是一个叫 Guy 的人。根据诉讼材料,这位 Guy Ravine 自称硅谷技术专家,早在 2015 年就抢注了 open.ai 这个域名,比 OpenAI 成立还要早。当年 12 月 11 日,当 Sam Altman 和 Greg Brockman 宣布他们的 AI 项目时,他们只能无奈选择相对不那么吸引人的 openai.com。
之后 Ravine 似乎并没有止步于域名抢注。
他在 Altman 和 Brockman 宣布当晚就申请了「Open AI」的商标。看到这些资料时,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行动力。Ravine 声称他其实一直在研究与 Altman 和 Brockman 完全相同的创意。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说自己的世界级创意被抢走了。他还声称自己发明了后来因 Snapchat 和 TikTok 而走红的视频分享技术。
然而,对于一个发表如此耸人听闻言论的人来说,他在网络上却几乎没有任何痕迹。我找到的少量个人信息都来自于一些看上去非常老旧的网站,有时还会附上一张分辨率很低,微笑着的秃顶男人照片。
照片为 Carolyn Fong 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个骗子,或者是个怪胎,OpenAI 的律师似乎也这么认为。他们的诉讼文件里带着明显的讽刺,暗指 Ravine 是在敲诈勒索。文件中引用了 Ravine 在 2022 年发给 Altman 的一封邮件,里面提到:「Elon Musk 在 2017 年花了 1100 万美元买下 Tesla 的域名和商标。我们都知道 OpenAI 有比 Tesla 更大的潜力……所以这个域名和品牌的价值是巨大的。」
OpenAI 请求联邦法官 Yvonne Gonzalez Rogers 禁止 Ravine 在诉讼解决前使用该名称。面对硅谷最强大的律师团和 OpenAI 几乎无限的资金,Ravine 那关于「平行开发」的论点几乎毫无胜算。
果然,今年 2 月,Gonzalez Rogers 发布了一项临时禁令,迫使 Ravine 下线网站并删除所有与「Open AI」相关的内容。她写道,那些证据「揭示了被告 Ravine 的陈述中存在令人担心的问题」。换句话说,她几乎在明示 Ravine 是在撒谎。之后 Ravine 解雇了他的律师。
我当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02
OpenAI 先起诉的,
而不是相反
但到了 4 月,案卷中出现了一份奇怪的文件。Ravine 的新律师提交了一份长达 100 页的反诉状,起诉 OpenAI、Altman 和 Brockman。Ravine 声称,早在 2015 年,他就在筹集 1 亿美元,打算开发一个开源的通用人工智能(AGI)项目。他向硅谷的名人们推销过他的 Open AI(有时称为 Open.AI),包括谷歌的 Larry Page、Meta 的首席 AI 科学家 Yann LeCun、谷歌研究总监 Peter Norvig、Stripe CEO Patrick Collison 以及 Siri 联合创始人、前苹果高管 Tom Gruber。
Ravine 宣称,这不是平行发明,而是盗窃:Altman 和 Brockman 窃取了他的「配方」。反诉状还附上了据称是 LeCun 的声明,说「需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Gruber 的证词也一并附上:「Open AI 被从 Guy Ravine 手中夺走,可能会带来历史性的后果,这很悲剧。」
说实话,当时我觉得这是疯了吧。一亿美金?有历史性影响?我怀疑 Ravine 是为了支持他那些不太靠谱的说法编造的。所以我联系了 Gruber——一个备受尊敬的 AI 领域的专家,问他是否知道这场诉讼。
「当然了」他回答说,「我还做过官方声明呢。」
等等,难道他相信 Ravine 是真实存在的吗?
Gruber 的回答很明确:「他从一开始就是个严肃的 AI 创业者。」他说,「我有当时的邮件记录:我确定至少在 Altman 出现前六个月,他就在向我推销 Open AI 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 Ravine 真的和那些大人物接触了?
「我见过他向 Larry Page 推销,」Gruber 说。在他看来,Ravine 并不像诉讼中那样是个骗子。他是个正义的失败者。「他不像 Sam Altman 那样有魅力,」Gruber 说,「但他又聪明又诚实。」他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概念的人,注册了商标,而现在 OpenAI 想「把他从这个故事中抹去。」Gruber 在离开苹果后还继续为其他 AI 项目提供咨询,甚至还投资了 Ravine 创办的一家公司。至于谁在敲诈谁,Gruber 提醒我,是OpenAI 先起诉的 Ravine,而不是相反。「这不公平,就这么简单。」
我意识到,笑话可能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我决定亲自去找 Guy Ravine。结果发现,这个故事并不是简单的商标纠纷,而是关于如何将想法变成现实,以及谁和什么决定硅谷的赢家和输家。
对 OpenAI 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嫉妒的捣乱者试图窃取他们努力得来的成功的简单案例。「我们采取法律行动是为了阻止有人故意使用 OpenAI,混淆和误导我们的用户,」该公司发言人说,还补充道:「他还声称自己曾经创立过几个成功的科技公司。」但对 Ravine 来说,这个案件关乎他的愿景,一个不由公司掌控、而是由全人类控制的强大技术,以及它的侵占如何从一开始就污染了整个行业。
「我当时想,『好吧,把这么大的权力集中在一个公司的手里是很危险的。』」
03
Ravine 的 Open AI:
用开源的方式做 AI
「我根本无法形容这有多荒唐,」Ravine 说,当我们面对面坐下来时,他那带有以色列口音的声音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之前以为他是个美国人。我们在他位于 Sunnyvale 的租来的单层房子后院见面,按硅谷的标准来说,他的家算是很普通的。我到的时候,他的车库敞开着,里面乱七八糟,像是堆满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台灯。一台废弃的洗衣机占据了车位。Ravine 没有车,平时出门都是打车,但现在他几乎不怎么出门了。他看起来大致和网上那张低分辨率的照片一样,不过比 43 岁显得年轻些,戴着一顶黑色的耐克棒球帽,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宽松的白色亨利衫,第二天见他时,他穿的还是这身打扮。他好像把「创业者制服」的陈词滥调发挥到了极致,客厅里堆满了牛仔裤和白 T 恤,像是拿客厅当衣柜。
其实,在我联系他之前,他就先找上了我,听说我在调查他后,邀请我到 Sunnyvale。5 月份,两天时间,我们在他家聊了 14 个小时,之后又见了大概六次。
我可以肯定,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个疯子。或许是有点执着,但很专注。他的思路总是循环往复,回到同样的时刻和短语,像是那些不断萦绕在他脑海中的耳虫,他试图通过大声说出来摆脱它们。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创业公司让他多了些偏执。他让我在开始谈话前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至于原因他不愿透露。
他似乎总是显得很困惑。「是他们先起诉我的,」他在开始讲述这个故事时说,「我是个和平的人,从来没打算起诉任何人。」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把自己从互联网上隐藏起来,他重视谦逊,避免社交媒体带来的干扰。现在,他说,OpenAI 正试图「把我描绘成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骗子,基本上是玷污和毁掉我的声誉。」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他时不时会瞪大眼睛,像是某种愤怒的口头禅一样对我喊道:
「这 TMD 到底是什么情况?!(What the f---?!)」
有些事实无可争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 Ravine 在 2015 年 3 月注册了 open.ai 域名,并在同年 12 月申请了「Open AI」这个词的商标。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打算如何使用这些知识产权?以及他实际做了什么?
Ravine 说,答案可以追溯到 2009 年。当时他在麻省理工学院的一次神经网络实验室的学生展示中,看到了一种先进的「深度学习」系统能够识别视觉场景。Ravine 是一名基本靠自学成才的程序员,他确信深度学习将带来超人类的通用人工智能(AGI)。
受到启发后,Ravine 想出了一个叫做「Wikineering」的「开放协作平台」——类似于维基百科,但用于工程领域。这个平台是让人工智能和其他技术领域最聪明的人一起协作的地方,随着 AI 发展迭代,AI 本身也会参与其中。Kirk McMurray 是一位认知科学研究生,同时也是一位企业家,他和 Ravine 断断续续合作了十年,其中包括在 Wikineering 上的合作。他说:「我们当时的理念是:这不仅仅是关于人类的协作,也是为了构建机器学习所需的数据输入。」
Ravine 还与时任麻省理工数字经济计划主任的 Erik Brynjolfsson 取得了联系,他对这个平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但之后的几年里,Ravine 和其他人意识到 Google 正在垄断深度学习领域,这种想法在 Google 收购 AI 创业公司 DeepMind 后更加确定了。Ravine 是 AGI 潜力的坚定信仰者,认为 AGI 有可能超越人类智能,他为此感到不安。他说:「我当时想,『一个公司掌握这么大的权力,这很危险。』」
他曾经考虑过创业,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说:「首先,我自己无法构建 AGI,尽管我尝试过研究神经网络,但我意识到我缺乏必要的技能。这是需要全球最顶尖的人才来做的事情。」而这些人才都集中在 Google,且薪酬丰厚。「因此,对于任何创业公司来说,宣称要在人工智能领域和 Google 竞争,都是十分荒唐的。」
于是他开始寻找其他途径。
他说:「从 2012 年到 2014 年底,我花了三年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终于有了突破:他决定将 Wikineering 的理念应用于 AI 领域,建立一个基于开放研究和协作的非营利组织,来挑战 Google 的垄断地位。他说:「你无法在金钱上与他们竞争,但你可以用一种理念与他们竞争。」也就是说,向研究人员承诺他们将在开放的环境中构建人工智能,为了人类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利润,这样或许可以吸引最优秀的人才。Ravine 想到了一个能立即传达这个理念的名字:Open AI。
如果这段话听起来似曾相识,那是因为 Altman 和 Brockman 一年后提出创办 OpenAI 时,用的就是同样的理念。据他们所说,这个想法是在与 Elon Musk、Reid Hoffman 等人的对话中形成的,尤其是在 2015 年夏天,硅谷的 Rosewood 酒店举办的一次著名晚宴上。
这次晚宴的几个月前,Ravine 以 2500 美元购买了 open.ai 这个域名。他还与每一位他能找到的知名科技人物开了几十次会议。在当年 3 月的 TED 大会上,他在 Larry Page 的私人聚会上遇到了 Google 的创始人 Page,还遇到了 Skype 联合创始人 Jaan Tallinn 和苹果公司的 Gruber。Gruber 对这个想法非常感兴趣。他在诉讼的声明中表示:「苹果公司难以吸引顶尖的 AI 研究人员,因为它的研究人员不能公开交流。而 Guy 的 Open AI 提案,既能吸引研究人员又能加速进步,同时将成果分享给全人类,我非常支持这个理念。」
5 月,Ravine 已经与 Facebook(现 Meta)的 LeCun 进行了邮件往来,并与牛津大学著名的 AI 安全问题专家 Nick Bostrom 通了信。在 Brynjolfsson 的帮助下,他还与 Stripe 的 CEO Collison 以及百度的首席科学家 Andrew Ng(吴恩达曾担任百度首席科学家)进行了短暂的会面。Ravine 随后给 Collison 发了电子邮件,详细阐述了 Open AI 的原则。Collison 通过发言人表示,他没有会议记录,并拒绝对邮件发表任何评论。Ng 也没有回复评论请求。根据邮件内容,Brynjolfsson 还告诉 Ravine,他已经将 Ravine 的想法推荐给了 TED 大会负责人 Chris Anderson、LinkedIn 联合创始人 Hoffman 和 Musk。他在 3 月下旬写信给 Ravine,说:「我觉得我们在和 Reid 等人的沟通上有进展。」Hoffman 拒绝发表评论。
Ravine 认为,需要 1 亿美元的资金才能让 Open AI 运作起来。但承诺资金的过程进展缓慢。Ravine 从未筹集过这么大规模的资金,在他展示给我的邮件往来中,很难看出哪些是真正的兴趣,哪些只是礼貌的拒绝。Google 的前副总裁、Udacity 联合创始人 Sebastian Thrun 拒绝了顾问角色,称自己过于忙碌。Google 的研究主管 Norvig 写道:「听起来很有趣」,但那时,Ravine 的提案已经变成了建立一所教授 AI 概念的实体学校。Ravine 一直在努力争取资金,像大多数在硅谷为钱奔波的人一样,他在礼貌的拒绝中不断调整和转变。
尽管如此,他仍然保持乐观。那年 9 月,他在 open.ai 上发布了一个简短的页面,宣布「即将发布重要公告」。12 月 10 日,他给 Bostrom 发了一封邮件,畅想未来「没有任何一个团体在通用 AI 上占据算法优势」。他希望通过 Open AI,「能够把开发的重心转向为开放而努力。」他感觉未来几周可能对 AI 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他的预感没错,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04
硅谷的赢家
是那些真正做出产品的人
多年来,Ravine 一直有一个奇怪的待办事项清单,不是一般人会列的心愿清单或日常任务,而是「那些大多数人不会做的听起来很疯狂的事。」比如跑 50 多英里的超级马拉松,或者一年里每天都不穿潜水服在旧金山湾里游泳。就这样,12 月 11 日下午,他跑到旧金山的海滨,脱掉衣服,只穿着短裤跳进了冰冷的水里。几分钟后,当他从冰冷的水里出来,拿起藏在鞋子里的手机时,他看到了一封来自 AI 研究员兼企业家 Charles Cadieu 的简短邮件,他一直在和他讨论 Open AI:「你看到这个了吗?」
他看到了一篇发布在 openai.com 的博文,博文宣布成立了 OpenAI(中间没有空格)。这家公司由 Altman、Brockman 和 Ilya Sutskever 共同创立,Sutskever 是一位从谷歌挖来的著名 AI 研究员。OpenAI 自称是一家「非营利性的人工智能研究公司,我们的目标是推动数字智能的发展,力求以最有可能造福全人类的方式进行研究,而不受制于盈利压力。」这篇文章让 Ravine 觉得像是从他自己的提案里摘录出来的一样。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帮人是谁?」接着又是:「这啥情况?!」
文章还提到,OpenAI 已经获得了霍夫曼(Hoffman)和马斯克(Musk)等人的融资承诺,筹集了十亿美元的资金。Ravine 想:「好吧,或许这也不算坏事,因为我的初衷是让这件事为人类服务,而不是为了赚钱或满足自己的虚荣。」
但他脑海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他们偷走了整个想法,整个概念,甚至连名字都是。」
你可能会想,行吧,Guy Ravine 确实和 OpenAI 想法相似,甚至在他们之前起了这个名字,而且也找了差不多的投资人。但 OpenAI 成立了,Open AI 没有,游戏结束了。
在创业界有一条潜规则:赢家是那些真正做出产品的人。而根据这条规则,输家就是那些没能实现自己想法的人,他们声称自己的创意被偷了,试图分一杯羹。
你可以想想「Winklevoss 双胞胎」,他们因为和 Facebook 和解拿到八位数赔偿,而被技术界视为笑柄;或者 Kevin Halpern,他在 2015 年起诉 Uber,声称创始人 Travis Kalanick 在共享办公空间里听了他的想法后,偷走了他关于手机打车服务的点子。这个案子拖了七年,最后加州法院驳回了他的诉讼,还对 Halpern 进行了制裁。还有 Patrick Racz,这位英国发明家在与苹果长达几十年的法律纠纷中,声称苹果窃取了他为 iTunes 提出的想法,他甚至说自己收到了苹果粉丝的死亡威胁。「我儿子被同学欺负,他们说『你爸说他发明了这些东西,其实他是偷的,苹果才是发明者。』」他最近对《卫报》说。
如何看待这些故事,往往反映了你对天才、所有权和在一个充满「借鉴」的行业里如何获取成功的看法。对那些觉得自己的创意让别人发财,而自己什么也没得到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可能就像被困在时间里,他们停留在那个想法刚刚有希望的瞬间,永远相信自己本也能成功,但永远无法证明。
Ravine 出生在以色列的一个小村庄,母亲经营着一家成功的建筑公司。Ravine 的成长故事非常符合科技创业者的模板:聪明、早慧,5 岁就得到了第一台电脑。「Guy 就像我的 ChatGPT 一样,」他的兄弟 Sagi Reuven 说。(Ravine 到了美国后改了姓氏,因为他受够了每次都得给别人拼写自己的名字。)「我有问题就去问妈妈,妈妈总会说她不知道,让我去问 Guy。」Ravine 后来迷上了编程,甚至还设计了一个在线扑克游戏,差点因此被学校开除。18 岁时,他成功申请了免除兵役,搬到了英国。「我不认同以色列政府的所作所为,而且我觉得服兵役不符合我的时间规划。」他解释说。
在华威大学上课期间,Ravine 开始了他所谓的第一个人工智能项目:一个可以上网查答案的聊天机器人。「效果并不太好,」他回忆道,「我觉得要让它变得很棒得花很长时间。」但它已经足够吸引到一些小额资金和人脉,得以让他进入麻省理工学院(MIT)。他旁听了一些课程,加入了初创公司的圈子,还在校园传单和网络公告栏上发布了有关一个名为「MIT Playground」的科技孵化器的会议信息。大概有六个学生参加了,其中包括未来 Quora 公司 CEO Adam D』Angelo,那时他还是加州理工学院的学生,正好在波士顿地区访问,另一个参与者是未来的合作者 McMurray,当时他还是个研究生。
这个团队对早期社交网络(比如 Friendster 和 Myspace)在用户量扩展时面临的速度问题很感兴趣。Ravine 有一家公司叫 iNeed,有点像 TaskRabbit 和社交网络的结合。他说 D』Angelo 也在这家公司工作过。「Guy 提出了一个方案,一个算法,」McMurray 说,这个算法帮助解决了扩展问题。Ravine 说他把算法写好后发给了 D』Angelo,但后来什么消息都没有。「他就这么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复过我,」Ravine 说。「他后来从哪冒出来?成了 Facebook 的联合创始人兼 CTO,负责扩展业务。」
「什么?!(What the f---?)」
回顾 Ravine 的职业生涯,就是一连串这样的 WTF 时刻,他提出了很多创意,后来这些创意变成了重大的技术成功。2002 年他创建了一家公司,允许人们共享 Wi-Fi 连接,「这启发了后来成为独角兽的公司。」2003 年他做了一个叫 Stayway 的社交网络,让人们出租自己的空余房间。他展示了一张公司网站的截图——一个满是房源点的世界地图。「我记得当时跟同事们说,『这会变成一个市值数十亿的公司。』人们看着我,一脸困惑。」五年后,Airbnb 上线了。
2007 年,Ravine 确信电动汽车是未来,设计了自己的一款单人电动汽车。他和早期特斯拉创始人 Martin Eberhard 和 Marc Tarpenning 等人有些接触,获得了一些人脉来制造原型车。但 2008 年的金融危机终结了为其提供资金的美梦。这段期间他仍和 Eberhard 和 Tarpenning 保持联系,2012 年,他试图说服他们投资 100 万美元购买比特币,当时比特币的价格只有 10 美元。Ravine 给我看了他发给他们的邮件,证明他确实建议了此事。(Eberhard 和 Tarpenning 没有回应我们的采访请求。)他还给我展示了之后的邮件,有在他们错过投资后调侃他们错失良机。Ravine 自己确实投资了比特币,最终赚了一笔小财,这又是他先见之明的另一个例子。
Ravine 并不总觉得自己的创意被人抄袭。有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没赶上好时机。不过有时他还是觉得某些事至少对他来说像从他的创意中获得了启发,如果不是抄袭的话。
Ravine 科技生涯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可能就是他那个关于视频分享的想法——这也是我一开始觉得他有点疯的原因。2011 年,他和 McMurray 在开发一个交友应用时,发现招募来测试这款应用的朋友们对其中一个功能特别痴迷:能够快速分享手机上的视频到社交网络,还能快速滑动浏览朋友的视频,而且视频会自动播放。于是他们围绕这个功能成立了公司,叫做 We。正如他们融资计划书里所写,该公司旨在「抓住打造一个纯视频通讯平台的巨大机会,该平台自给自足。」
Ravine 给我看了 We 的旧视频,不得不说,除了用户拍摄视频都是横屏的以外,其他部分确实很像 Snapchat 视频的前身,甚至像是 TikTok 的早期版本。不过当时视频分享没能大火的原因之一是传输成本太高。「你不可能拥有 10 万个用户,同时支付账单,还不考虑盈利问题,」McMurray 说,「你得是一个高增长、靠风险投资支撑的创业公司。」
他们跑遍硅谷去找投资,像 Founders Fund 这样的风投公司都要求他们先拥有数万个用户,而这些用户需要资金支持才能引进。最后,Ravine 说,Lightspeed Venture Partners 似乎准备出资 100 万美元,但其中一个合伙人反悔了,认为视频分享行不通,融资最终也没能成。巧合的是,这个合伙人恰好是 Snapchat 董事会成员,而 Snapchat(现在是 Snap Inc.)在那一年就把视频分享功能加进了其消失照片服务里。几年后,TikTok 在中国兴起。两家公司都没回应相关询问。
对 Ravine 来说,这些事看上去可疑,甚至带有恶意,但在其他人眼里,这不过是个巧合,是硅谷常见的融资拒绝。Ravine 说,Lightspeed 那位准备投资他的合伙人没回应采访请求,而那位据说取消交易的合伙人则表示他从未说过视频行不通,这完全是「不实之词」。他不记得 Ravine,但他说当时确实投了一家视频 社交平台。
「任何时候,世界都会意识到某个趋势正在到来,各种不同的发明就会冒出来,」Ravine 说。他坚持认为自己当时的实现方式最终成功了——是因为「更有沉浸感,也更容易使用。」McMurray 则转向了其他项目,Ravine 拿到了部分技术的专利,并把业务转型为一个名叫 Video.io 的企业对企业的视频公司。「这想法其实很糟糕,」他说,「但当时我也只能拿到这方面的资金。」他认为 Snapchat 和 TikTok 可能侵犯了他的专利,但他表示自己没动力打官司。但在与 OpenAI 的诉讼中,他提交的文件自称他「现代移动视频的奠基人」,而这个领域当时非常热门。这样的说法让 Ravine 看起来像是在吹牛。
Video.io 让公司制作自己的 TikTok 类应用,虽然没那么火爆,但足够让 Ravine 过上舒适的生活,加上他先前在加密货币上的成功投资,他也算积累不错的财富。但舒适生活和「本该拥有的」毕竟不一样。「认识我的朋友们总问我,『你怎么还不是亿万富翁?』」他说,「他们已经问了 20 年了。他们看我提出了很多现在大家都在用的东西。这些东西要么被别人偷走了,要么我们拿不到资金。我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要么为此沮丧,要么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05
Ravine 本来打算把域名送给 OpenAI
Ravine 曾建议 OpenAI 向他组织发起的非营利学术 AI 研究项目捐款,作为交换,他愿意把域名和商标交给对方。2015 年 12 月 OpenAI 发布的那天,Ravine 从海边跑回家。他做了几件关键的事,这几步让他走到了今天的局面。他去了美国专利商标局网站,申请了「Open AI」商标(带空格)。他没找律师,也没什么商标方面的经验。
晚上 9 点 12 分,他给 OpenAI 的两个创始人 Altman 和 Sutskever 发了一封邮件。「我们正在推进一个名为 Open.AI 的项目,目的是构建一个集体工程平台,帮助全球研究人员一起开发深度学习算法,」他写道,「这个项目的目标和你们的很相似,都是为了通过开放合作加速通用人工智能的到来。」他还提到了他曾与 Bostrom 和 Peter Norvig 讨论过的「AI 学校」构想。「我们应该见个面,看看能不能合作,因为我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这比我们个人更重要,我觉得合作会更有益处。」
Altman 把邮件转发给了 Brockman,Brockman 提议在 Palo Alto 的特斯拉办公室见面。Ravine 说,见面时,Brockman 一上来就很不屑,认为他们没必要合作,建议他放弃这个想法,卖给他们 open.ai 域名。既然 OpenAI 已经启动,还获得了 10 亿美元的资金,他继续做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Ravine 说,Brockman 强调 OpenAI 是为了人类的福祉。但在 Ravine 看来,对方的态度像是刚创立了一家热门的盈利公司。「同理心缺乏得简直让人震惊,」他回忆说。「我不记得我说什么了,大概是『我没兴趣卖』,然后我就走了。」(OpenAI 拒绝让 Altman 或 Brockman 接受采访。Sutskever 也没有回应。)
感到失望的 Ravine 回到了 Wikineering 和他在 Video.io 的工作。「我为这事抑郁了两年,」他说,「我当时想,『那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推进了 Open AI 商标申请。2016 年,美国专利商标局通知他,商标申请临时被拒,理由是他提交的 open.ai 截图未能显示「商业使用」,这是商标申请的必要条件。Ravine 随后提交了更多截图,声称这些截图显示了 2015 年网站上活跃的讨论组。(后来在法庭上,他的律师承认这些截图来自 2016 年,表示 Ravine 当时缺乏记录,并试图重现网站的早期状态。)美国专利商标局最终接受了他的提交,并在 2017 年授予了商标,不过是「辅助注册」,而不是「主要注册」,因为「Open AI」这个名字太具描述性,而不是独特的。
即便手握商标注册证书,Ravine 似乎也让网站荒废了。另一个命运的转折是,他开始让 open.ai 重定向到 openai.com,即 OpenAI 的官网。根据 OpenAI 律师提交的记录,他让网站重定向了四年。Ravine 现在说,他从未停止过一些面向公众的 AI 实验,这些实验是托管在 open.ai 的子域名上的,而这些子域名并未重定向。但回过头来看,似乎可以说他把这个领域让给了 Altman 团队。
然后,到了 2022 年 1 月,OpenAI 申请了自己的商标。突然,Altman 发来了自 2015 年以来的第一封邮件,「跟进之前的对话。」他提到 open.ai 正重定向到 openai.com,然后问 Ravine 是否愿意卖掉 open.ai 域名和相关知识产权。
这就是著名的「特斯拉邮件」,被 OpenAI 的律师在诉讼中引用。Ravine 在邮件中提到马斯克曾花 1100 万美元买下 Tesla 的域名和商标。但 OpenAI 的诉讼中巧妙地略去了 Ravine 回应的其余部分。「问题在于,你出价,我并不需要这笔钱,」Ravine 回复 Altman 时写道,「作为一个个人,我已经很富有了。」Ravine 建议,如果 OpenAI 向他组织发起的非营利学术AI研究项目捐款,他就会把域名和商标交给对方。
当 Altman 问他具体要求时,Ravine 回复说他正忙着「安排我的俄罗斯团队和他们的家人撤离,整个过程像是 007 电影里的情节,越来越疯狂。」(乌克兰战争刚刚爆发,Ravine 告诉我,他最终成功把 Video.io 的程序员「几乎是在离开俄罗斯的最后一班飞机上」离开。
「听到消息很难过,很高兴你在这么做,」Altman 回复。
这是他们最后的通信。「他本可以很轻松地回复说,『行吧,你想让我捐多少?』」Ravine 现在说。「我们本会进行一次对话,最后他可能会捐出几百万美元。」
那年 9 月,OpenAI 正式发布了最新的图片生成器版本 DALL-E,轰动一时。两个月后,Ravine 重新上线了 open.ai,口号变成了:「想象一下,最好的 AI 模型是开放且免费的。」他在网站上嵌入了一个开源的图片生成器 Stable Diffusion。根据 Ravine 的法庭文件,到 12 月时已经有 17 万用户。问题是,这些用户到底算谁的?
06
被世界上最可怕的律所起诉
Ravine 给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写了一封抗议信,反对 OpenAI 的商标申请,理由是这会和他的商标混淆。然后他开始计划搬到法国,打算躲到一个偏远的小木屋里过几年清静日子。但 Ravine 这一下算是碰到硬骨头了。
2023 年 8 月 11 日,他正在打包行李时,收到了来自 Quinn Emanuel Urquhart & Sullivan LLP 律师事务所的一封邮件,告诉他 OpenAI 正在联邦法院起诉他,原因是域名和商标纠纷。(处理此案的合伙人 Bob Feldman 拒绝发表评论。)「我当时就想,这什么情况?」Ravine 回忆道。他说,Altman 本可以免费得到它——或者至少付个捐款的费用。「结果他反倒决定捐几百万给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律师事务所,来起诉我。」
我们聊天时,他一再提到「世界上最可怕的律师事务所」这个词。我最后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我,给我看了那封邮件。签名写着:「Quinn Emanuel Urquhart & Sullivan LLP:世界上最可怕的律师事务所。」
看到 OpenAI 的起诉书,真让人觉得有点讽刺。这家公司正面临大量诉讼,出版社和作家们都指控它偷了他们的版权作品来训练模型。(OpenAI 表示它使用的版权材料属于合理使用的范围。)但现在它自己却在联邦法院起诉一个人,指控他试图从 OpenAI 的名声和多年的辛苦中牟利。
OpenAI 在最初的诉讼中称,Ravine 侵犯了它的商标,尽管公司当时还没拿到商标的部分原因正是因为 Ravine 已经注册了。诉讼称,Ravine 是后来者,误导了 OpenAI 数百万用户的认知,让他们误以为「Open AI」和 OpenAI 有关联。「被告的动机是显而易见的,」它说。就是「通过盗用 OpenAI 已经建立的名号获利,利用 OpenAI 的信誉,或者欺诈性地转移公众对 OpenAI 产品的关注和需求。」
这起案件的核心是,OpenAI 质疑到底是谁先在市场上使用了「Open AI」这个名字(有空格还是没空格)的问题,以及 Ravine 的商标注册是否合法。OpenAI 请了专家作证,指控他伪造了向美国专利商标局提交的使用商标的证据。Ravine 反驳称,他当时没有请律师,不明白专利商标局需要的是网站样本,他只是尝试还原他申请商标时网站的样子。但法官 Gonzalez Rogers 并不买账。她在案件审理期间发出禁令,禁止 Ravine 继续使用「Open AI」,这对 Ravine 在法庭上的胜算来说是个坏兆头。
Ravine 在反诉中则指控 OpenAI 对他和公众进行了另一种欺骗:不是欺骗专利商标局,而是欺骗了他和公众。尽管 2015 年博客文章中称马斯克和其他人已经承诺捐赠 10 亿美元,但根据 OpenAI 自己的财务数据,第一年它只筹集了不到 1400 万美元。Ravine 说,这个「10 亿美元」的说法骗得他放弃了自己的项目。
反诉中还有其他各种指控,从无关紧要到匪夷所思。比如 Ravine 的文件一度暗示(但没有提供证据)Quora 的 CEO、OpenAI 董事会成员 D』Angelo 利用旧凭证删除了 Ravine 服务器上的证据。(后来的文件中删除了这个指控。)(D』Angelo 没有回应发给 Quora 新闻办公室的评论请求,OpenAI 也拒绝就此事发表意见。)
至于 OpenAI 的创始人到底是怎么窃取他的想法的,Ravine 的指控几乎都是推测性的。2015 年春天,Ravine 和 Stripe 的 Collison 简短会面两个月后,Brockman 宣布他将辞去 Stripe 的 CTO 职务。在一篇博客中,Brockman 写道,他当时向 Collison 和 Altman 请教,想弄明白深度学习是什么。「我的目标是搞清楚深度学习的本质,」他写道。无论是 Collison,还是其他什么知名人士把 Ravine 的想法透露给了 Brockman 或 Altman,即便诉讼能进入证据公示阶段,这也很难确定。Collison 拒绝发表评论。
但 Ravine 的反诉还有另一个论点:OpenAI没有资格拥有这个商标,因为它根本就不「开放」。Ravine 的律师引用了去年 11 月 Altman 被解雇又复职、紧接着 OpenAI 董事会大换血以及安全团队解散等事件来支持这个论点。Ravine 的指控中提到:「OpenAI 经历了一次惊人的转变,从一个对人类有责任的开放性非盈利组织,变成了一个封闭的、以盈利为目的的实体,实际上是由 Sam Altman 一个人控制。」
Ravine 说:「这本该是全人类的财富,不是他的个人资产。」在 Ravine 看来,这种从「开放」到「封闭」的转变,并不是因为公司发展的自然产物,而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根本问题:他们在试图实现一个自己并不真正相信的想法,一个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想法。反诉甚至要求法院强制 Altman 将公司更名为「ClosedAI」或者其他更合适的名字。
巧合的是,这和马斯克的联邦诉讼内容几乎如出一辙。马斯克在 8 月 5 日的诉讼中指控 OpenAI、Altman 和 Brockman 欺骗他向一个并非真正非盈利的组织捐赠了 4400 万美元。马斯克的诉状称:「当 OpenAI 公司的技术接近革命性的通用人工智能时,Altman 改变了叙事,开始从中获利。他与微软合作,建立了一套不透明的盈利机构网络,大肆自我交易,掌控了 OpenAI 公司的董事会,并系统性地抽干了非盈利组织的宝贵技术和人才。」
马斯克是一个公开宣称超级智能 AI 可能毁灭人类的信徒,显然他不是一个无利害关系的投资者,毕竟他自己也推出了 ChatGPT 的竞争对手 Grok。他一直声称自己才是「OpenAI」这个名字的创始人。而巧合的是,马斯克的案件被随机分配给了 Gonzalez Rogers 法官,也就是负责 OpenAI 与 Open AI 案件的同一个联邦法官。马斯克的律师没有回应相关问题。
今年 10 月初,OpenAI 以 1570 亿美元的估值融资了 66 亿美元,据报道,公司正在讨论彻底转型为盈利性企业,并计划向 Altman 提供股份。在法庭上,OpenAI 要求驳回马斯克的诉讼,称这不过是「马斯克为了竞争优势而对 OpenAI 进行骚扰的最新措施」。
不过当马斯克今年在州法院提出类似诉讼(后来撤回)时,OpenAI 发布了一篇博客,声称马斯克早就知道公司的计划。博客中还包含了一封 2016 年 1 月 Sutskever 发给马斯克的私人邮件,邮件中提到 OpenAI 中的「开放」只是暂时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应该从 AI 的成果中受益」。邮件还称,公司公开分享研究的承诺「只是短期或中期的招聘策略」。
Ravine 认为:「这从来都不是为了开放。」他指出这封邮件的日期距离 Brockman 强调 OpenAI 会为公众利益服务只有几周时间。「他们当时当面告诉我这些,但实际上他们早就有其他计划。这太疯狂了。」
07
在 Altman 掌控的 AI 未来中,
Ravine 会是个「骗子」
疯狂归疯狂,但有法律。纽约大学知识产权法教授 Jeanne Fromer 表示:「在商标法中,一切都与商业使用有关。这才是关键。」除非 Ravine 能够证明他在 OpenAI 之前为「Open AI」建立了所谓的「第二含义」,即有一定数量的真实用户将其与人工智能产品联系起来,否则 OpenAI 的历史背景和行为都无关紧要。即便 Ravine 的「补充」注册也不过是一个公共的占位符。「如果你能建立第二含义,你就有权利。」Fromer 说。9 月下旬,Gonzalez Rogers 法官再次站在了 OpenAI 一边,批准了驳回 Ravine 大部分反诉的请求。她裁定,Ravine 的律师未能证明 OpenAI 转为盈利性企业在法律上具有相关性。Ravine 表示他计划重新提交修改后的诉状。(他已经在上诉法官最初对他发布的初步禁令。)可以肯定的是,案件审理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法律纠纷,耗资数百万美元。如果 Ravine 和 OpenAI 达成和解,案件中提出的关于 OpenAI 使命的问题——是否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污染,或在过程中被放弃——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尽管科技行业崇尚风险,但它并不以敢于挑战金钱而闻名。Ravine 说,当他最初试图聘请律师为自己辩护时,硅谷几乎有 30 家律师事务所都拒绝了他,理由是要保留为 OpenAI 和微软合作的机会。(他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律师团队,包括几周前刚聘请的第三家洛杉矶律所。)除了 Gruber 外,2015 年听过 Ravine 构想的人都保持了沉默。Ravine 说,当诉讼提起时,人们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了,曾经热情支持他的人也不再回复他的邮件。
我联系他们时也一样。曾帮助 Ravine 向硅谷精英推销想法的 Brynjolfsson 没有回复我。LeCun 让我联系 Meta 的公关团队,他们代表他拒绝了采访。当我发邮件询问 Ravine 时,Norvig 回复道「抱歉,我不记得有过类似的对话。」当我提到 Ravine 曾给我看过他们的通信邮件时,他补充说:「我确实记得和某人讨论过这些话题,那应该是 Guy Ravine。我记得我当时告诉他,专注于他想实现的目标,而不是纠结域名、版权之类的东西。」曾经请 Ravine 帮忙审阅论文初稿并提供建议的 Bostrom,现在只记得他是「我在几次不同会议上碰到的一个人」。他说:「我不太记得我们聊了些什么,只模糊记得他告诉我一些与 AI 或 AI 计算相关的项目,或者他正在追求的想法。」
毕竟这些事情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即便有人确实记得 Ravine 说的那样,也没什么好处去参与一场涉及行业巨头的诉讼,尤其是在对方有全球最可怕的律师事务所做后盾的情况下。
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诉讼中的各方都被一个信念所联合起来:那就是OpenAI正在打造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技术,一个将永远改变社会的通用人工智能(AGI)。马斯克和 Ravine 表面上是在为阻止 Altman 掌控它而斗争。但即使他们赢了,这也不是法院能帮他们实现的事情。马斯克或许能拿回他的钱,但为时已晚,无法真正重创他的 AI 竞争对手。而即便 Ravine 的叙述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他在 Altman 的 AI 未来中,可能依然无处容身。
这场诉讼已经拖了一年,开庭日期遥遥无期。Ravine 说,这件事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让他无暇顾及自己原本的公司 Video.io,这家公司本来已经快要卖掉了。他没有再锻炼,放弃了他疯狂的「待办清单」。「他以前经常开玩笑,」他的弟弟 Sagi 说,「他有那种风趣又讽刺的幽默。可现在,感觉就像他这种模式被关掉了。嘿,那个有趣的人去哪了?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
Ravine 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呆在家里,帮律师准备材料、回复诉讼请求。这让他每天都在回顾自己的人生工作,试图总结出一个方式来证明自己不是「骗子」或者「闹事者」。
Sagi 说:「这让我有点难过。我们希伯来语有句俗语:『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姐妹?』」
那么,Ravine 到底是拥有开创性创新的小人物,被那些更有背景、更狠心的人从历史上抹去?还是他只是一个输家,幻想着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实现的想法?
现在你可能大概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我还在想,Ravine 是不是代表了另一种可能:他成了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替身,面对一个未来可能碾压我们的现实,而这个行业忙于赚钱,根本没时间顾及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和没能成事的人。
他们说:「要么自己搞定,要么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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