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监管数字化：监管技术是解决监管效率低下的有效方法

随着科技的创新金融监管问题愈发棘手，如何解决监管效率低下问题是金融监管所需解决的重大问题。本文大致描述了金融监管的内在挑战，以及监管技术如何应对这些挑战，解释了什么是监管技术、全球监管技术的格局、以及早期的使用案例和如何设计一个数字原生监管技术系统。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研究所（微信ID：ruc_fintech）对此进行了编译。

来源 | Havard Kennedy School Mossavar-Rahmani Center for Business and Goverment

作者 | Jo Ann Barefoot

编译 | 任美桐

引言

金融和金融监管一直是棘手的问题，尽管政策制定者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几十年来，有时甚至几个世纪以来，这些问题一直存在。在这两个领域，这些最棘手的问题现在正被使用新技术的创新者所攻克。

如今有人说，"数据是新的石油（能源）"。监管技术挑战的核心是，监管者需要对快速发展的金融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有完整和实时的可视性，并利用强大的人工智能进行分析。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实际上就会缺少监管系统所需的“燃料”。

本文大致描述了金融监管的内在挑战，以及监管技术如何应对这些挑战，解释了什么是监管技术（包括它与过去的监管技术有何不同）、全球监管技术的格局、以及早期的使用案例和如何设计一个数字原生监管技术系统。

监管技术（Regtech）的承诺

当金融系统运行良好时，它提供了经济稳定、公平和包容性，人们也会茁壮成长。当金融体系失灵时，人们就会受到伤害，有时是大规模的伤害，如大萧条或2007年的金融危机。因此，全世界都对金融进行了非常严格的监管。政策制定者利用监管来追求四个基本目标：

- 支持经济繁荣的稳定金融体系

- 保护客户利益

- 金融包容性

- 打击洗钱和金融犯罪行为

在实现这些目标方面，监管技术在维护系统稳定方面长期有效，但针对其余三个目标努力的成功率较低。消费者保护监管并不能防止数百万人受到金融服务的伤害。金融包容性的努力并没有阻止数千万美国人无法进入主流金融体系。在反洗钱方面，只有不到1%的金融犯罪被抓获。这些问题是监管复杂的市场存在的固有挑战，其核心是监管者、金融业的风险经理和合规人员不能掌握足够的信息，存在信息偏差等问题。由于科学技术在快速重塑行业，目前这种困难正在加剧。

与大多数面对这些趋势的人一样，监管者正在寻求解决基于指数的挑战，而只配备了 "线性 "模型和 "模拟 "时代的信息和工具，这些信息和工具是在数字时代之前开发的。呈现指数变化的情况可能具有欺骗性，因此是危险的。它们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逐渐发展。然后，突然间，它们遇到了一个拐点，在这个拐点上，加速度曲线以曲棍球棒的模式向垂直方向转动，如下图所示。如果这种快速变化需要受到影响的人和机构做出复杂的反应，他们会发现自己无法追赶回来。随着风险的上升，线性变化曲线与指数变化曲线之间的三角地带迅速填充。

随着金融系统的信息数字化，监管者也必须数字化。当金融系统发生指数级变化时，监管者本身也要想办法以指数级的速度进化。这不能通过扩大现有模式来实现。这将需要监管技术。

监管技术有可能同时解决三个巨大的问题。首先，它可以解决这个加速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将对系统构成生存威胁。第二，它可以改善目前监管系统的性能，解决旧技术无法解决的问题。第三，它可以降低产业界和政府的成本，同时减少开支会在市场效率、竞争力、创新、提高服务的可负担性和扩大使用范围等方面带来各种附带的好处。

什么是Regtech?

Regtech有两种含义，既指帮助行业遵守法规的新技术，也指 "regtech for regulators"，即监管机构自己使用新技术。后者有时也被称为 "超级技术 "或 "超级技术"，意指金融监管机构（如监督银行的机构）使用的技术。本文将使用 "regtech "一词来指所有版本的新数字技术，这些技术旨在使政府或行业方面的监管工作现代化--包括监管机构的活动和被监管企业的合规工作。

监管技术在概念上可以适用于任何行业，但这个词是在金融领域发展起来的，也许是因为金融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普遍和最复杂的监管行业。看来，这些创新有可能在金融领域发展，然后适应其他监管领域。人们也有兴趣将监管创新概念从医疗领域导入金融，而医疗领域是另一个正在被技术改造的高度监管行业。

在金融领域，监管科技和金融科技是截然不同但相互重叠的创新领域。并非所有的金融科技监管挑战都需要监管科技的解决方案，监管科技也涵盖了很多不涉及金融科技的监管挑战。此外，监管科技的动力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金融科技创新者，他们从科技领域进入金融领域，发现了监管工作中占主导地位的前数字化流程和信息流，从而决心改进监管工作。

什么是数字原生技术（Digital-Native Technology)?

当前的监管技术是建立在一个基础的信息和流程系统之上，围绕着模拟时代的约束性假设而建立的，即计算能力和信息是稀缺的、昂贵的。系统依赖于模拟信息和工作流程，即使在它们的基础上叠加了一些自动化，它们仍然带有旧的模拟设计。大部分信息无法通过流程、费用水平让监管者获得，无法在系统中实际应用。这种不透明性也是大多数监管失败的根源。随着当今系统在新技术的推动下加速发展，这种风险正在急剧上升。

这类问题的解决办法是将系统转换为 "数字原生 "的格式，即利用数字技术从头开始设计。数字时代颠覆了模拟世界的限制，使信息和计算能力变得丰富和廉价，而不是稀缺和昂贵。这种数字过程不是之前的模拟工具的进化。作为完全不同的全新技术，监管信息的采集和使用方式也将随之发生飞跃。这种转变将推动监管职能的有效性上升，并推动成本下降。

在金融科技和监管科技中，"天生数字 （born analog）"的实体和活动在使用这些数字工具时，比起那些起源于模拟形式、必须经过转换工作的同行，更具有优势。这种差异类似于数字原生个体（通常是年轻人）与 "数字移民（digital immigrants） "之间的对比，后者往往年龄较大，并认为这种技术具有挑战性。像科技创业公司这样的天生数字实体通常拥有更好的技术、更好的数据、更好的用户体验，以及更好的快速适应新技术和其他各种变化的能力。

监管技术环境

监管技术有两个方面：监管者本身的活动与将新技术应用于金融业监管合规职能的活动。政府和私营公司都在这个领域发现了大量的机会，积极地将监管技术应用于具体问题。一位监管者建议，最好的开始是找到监管者和被监管者之间共同的 "痛点"，在这些地方可能有尝试新的解决方案和投资开发的意愿。本节介绍了这种情况是如何形成的，并描述了公共和私营部门参与者正在参与的应用案例。

监管科技促进行业合规：

在行业方面，与金融科技一样，私人投资正在大幅上升，自2014年以来达到近100亿美元，2017年至2018年增长了一倍多。这种私人风险投资忽略了包括大型银行和IBM等大型科技公司在内的大公司将大量资源投入到监管科技领域。一些大型银行为培育金融科技创新而设立的 "加速器 "和 "孵化器 "也在尝试regtech概念。大多数大型银行也在进行利用区块链技术改善运营的项目，其中部分与监管技术重叠。

监管者的监管科技（Regtech）：

在监管机构的监管科技创新领域，全球公认的领导者是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经常与英格兰银行合作。2015年，FCA发起了一项名为 "创新项目 "的计划，旨在探索如何最好地监管新兴金融科技。该计划包括建立一个 "监管沙盒"，创新者可以在其中进行与监管影响相关的实验和演示，这一创新现已被几十个国家效仿。

2016年，FCA在其创新计划中增加了一个小型监管技术部门。这个团队针对“如何将技术引入该机构的监管职能本身” 进行创新研究。FCA的regtech部门的关键发明是他们所谓的 "技术冲刺"。这些活动以科技黑客马拉松的形式设计，召集与技术专家相匹配的监管专家团队，让他们竞争编写能够帮助解决特定监管问题的计算机代码。截至2020年初，FCA已经举办了7次此类活动。

监管科技（Regtech）的应用案例：

许多领域正在吸引监管机构、行业或两者的监管技术兴趣。在一些领域，监管机构和行业使用的工具之间的界限已经是漏洞百出。展望未来，其中大部分可能会被抹去。监管机构和行业将越来越有可能使用相同的数据，通常是在同一时间，并且在两个方向上都有很大的--虽然是有限的--透明度。特别是对于监测合规性和风险等挑战，双方都会进行类似的活动，寻找类似的东西，但目前是通过不同的流程进行的。随着监管技术允许更多的数据共享和实时分析，这项工作将趋于合并。以下为全球各国旨在解决特定法律、法规和监管任务的regtech用例。

- Consumer protection and financial inclusion

- Credit discrimination and UDAAP

- Anti-money laundering

- Know Your Customer

- Digital identity and privacy

- Synthetic identity fraud

- “Policing the perimeter”

- Preventing “cockroaching” and “phoenixing”

- Monitoring conduct risk and illegal practices

- Complaint management

将金融监管转换为数字原生(Digital-Native)的监管技术体系

本节探讨了监管技术解决方案正在出现的领域，以广泛地改善监管程序，或提高结果，或降低成本，或两者兼而有之。在此，我们再次审视监管机构和行业的举措，并为其服务。

以计算机代码形式发布的 "可机器执行 "的法规：

监管技术中最具有突破性的概念是由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和英格兰银行率先提出的。2017年11月，他们就创建 "模型驱动、机器可执行的监管报告 "的可行性进行了为期两周的技术冲刺。这项工作探讨了是否可以将一些监管以计算机代码的形式发布，从而在本质上成为自我执行的问题。

这项测试是成功的，并发展成为一个项目，在金融管理局监管的某些领域实施了这一概念，一个可由机器执行的系统也可以随着规则和情况的变化而即时和持续更新。

数字化监管报告（DRR）：

金融管理局在其机器可执行监管工作的基础上，探索监管技术如何彻底改变监管报告。2020年1月，该机构发布了一份文件，阐述了对广泛采用这一战略的潜力的分析，称为数字监管报告，或DRR，这项工作可以彻底改变监管报告，更广泛地说，可以改变监督机构对金融公司的监管方式。

基于API的监管报告：

与全面的DRR相比，美国和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也在进行广泛的工作，使监管报告能够通过应用程序接口或API提交。虽然对于监管机构和被监管公司来说，向API系统过渡可能是复杂的，但它为两者带来了巨大的好处。监管机构可以更全面地了解行业活动，并能够实时查看和分析这些信息，从而能够及早发现可能表明个别公司或系统存在违规行为或新出现风险的模式，甚至是全行业的模式。例如，这样的程序也许能够及早发现次级抵押贷款质量的软化，从而防止金融危机的发生。

新的监测模式：

将系统转向DRR和API报告，可能最终会消除监管 "报告 "本身的整个概念。"报告 "一词反映了一个模拟时代的假设，即金融公司必须不时地准备和提交实际报告。在数字监管技术系统中，监管者将有更好的方式来获取信息，使他们能够实时看到全部数据。

在这样的系统中，将有一组信息是监管机构随时可见的。这将包括核心风险指标的基本数据，以及不是高度敏感但对监管机构寻求分析行业趋势和模式有用的信息。

"旅行算法"（traveling algorithm）：

领先的监管技术思想家认为，像上述监测系统的设计应避免敏感监管数据的集中化。相反，信息应保持分散化，由有关公司保管。这被描述为 "把技术带到数据中去，而不是把数据带到技术中去"。科技公司Giant Oak的CEO Gary Shiffman将这种策略称为 "旅行算法"。这样的设计可以避免创建集中式的 "蜜罐 "数据存储库，吸引黑客和网络攻击。

数字化规则手册和监测监管变化：

监管机构和私人创新者也在努力使监管规则集易于以电子方式搜索和解释。金融管理局在这方面做了工作，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也做了工作，该委员会前主席Christopher Giancarlo表示，将规则从 "模拟格式转为数字格式 "是所有监管机构，包括金融业监管机构面临的最重要挑战。这些努力涉及到在监管文本中加入 "电子标签"，使其能够被机器读取。这些努力涉及到在监管文本中添加 "电子标签"，使其能够被机器读取。许多公司正在开发工具，以促进这种自动化的监管搜索和监测。

监管互操作性和平台：

专家进行讨论研究，探索一些监管活动是否可以从零散的线性流程过渡到技术 "系统 "和 "平台"等问题。一些领域的监管可能会像应用商店一样或多或少地发挥作用。监管机构将为想要依附于它的实体创建一个开放的平台和标准，比如要求可审计性。打个比方，一个想要为苹果商店创建应用的开发者下载了一个软件开发工具包（SDK），其中包含标准和兼容性的规范。根据定义，按照工具包的规范编写的应用将与苹果产品兼容，并满足基本要求，金融监管可能会演变为类似的形式。

开放源码：

许多监管技术改革的一个关键要素将是广泛使用开放的计算机代码。传统上，技术行业保持专有代码，并利用它来寻求竞争优势。近年来，科技行业在许多领域都转向了对开放代码的强烈偏好。像谷歌和微软这样的大公司已经将大量代码转换为开放源代码。监管技术世界可能会随着一层开放源码的发展而演变，政府和行业在此基础上建立专有代码，以解决具体问题，并为行业创造价值。

持续更新：

与基于平台的监管和机器可执行的监管概念相关的是，监管任务和合规强化措施有可能不断更新。如前所述，实施任何重要的监管变化通常都需要多年的工作，首先是监管机构，然后是供应商和IT人员，然后是受影响的其他公司。合规的大部分成本来自于这些转换成本。改变监管要求的许多阻力也来自于此，即使修订后的规则有可能明显更优。由于这个原因，小规模的、渐进式的改进被回避了。

相比之下，在创新型企业中，这种不断改进是竞争成功的核心。尤其是银行，如果由于监管的限制不能采取灵活的创新战略，那么银行很可能难以与提供不断改进的金融服务的大小科技公司竞争。

在现代化的监管体系中，监管机构和供应商能够发布合规性更新，问题被修复，漏洞被修补，功能被添加，用户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除非它们能够经历不断的创新，否则监管和合规在数字时代永远不会真正发挥作用。

衡量成果：

随着监管技术为金融监管和合规带来了更好的数据和强大的分析能力，它可以在某些领域实现转变，根据结果评估行业合规情况。

Regtech创造了改变这种状况的可能。随着更多的数据，以及标准和控制措施的发展，以确保监管机构对信息的信心，在某些领域，金融公司将有可能通过完整、最新的数据来证明合规性和令人满意的风险状况，并开放分析以确定业绩是否达到客观基准。这样的系统可以大大改善政策成果，同时也可以减少成本。

效率提升：

金融监管难以精简，相关的合规成本也难以降低。"减少文书工作（Paperwork reduction） "项目是监管改革努力的一个顽强的常态，政策制定者定期努力全面修订规则和减少负担。一般来说，这些努力在通过传统手段进行时只能产生边际效应和/或被证明是短暂的，这些传统手段基本上相当于修剪和淘汰规则和程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规则和程序往往会重新生长。

数字化原生的监管技术体系将为企业和政府提供效率突破性提升的可能。通过利用数字化的能力使事情 "更好、更便宜、更快 "地运作，这些战略有可能带来大规模的成本削减，和/或在不需要增加开支的情况下产生巨大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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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路钰秾

责编/张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