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馒头别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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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8年初，一个名叫茅侃侃的资深80后创业者自杀了，原因是几段创业经历都不顺利，且他本人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这件事当时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随后发生了一件典型的吃人血馒头的事件：有资深创业导师之称的媒体人王利芬，快速炮制了一篇关于其自杀的公众号文章，在广泛传播之后发微博庆祝：“这是自我从本月十五号决定自己花一些时间在公告（号）以来十天取得的成果······先高兴一下。”可称得上国内媒体人近年来吃人血馒头事件的泰山北斗。

2.从那之后国内的“媒体人”数量越来越多。其数字规模膨胀的同时，定义也在快速膨胀。如今其定义已经包括但不限于新媒体人、自媒体人、播客、写手、主播等等，他们寻着流量而来，奔着流量而去。由于规模庞大，中国的舆论场出现了一种现象：任何一个公共事件的出现，都会伴随着数量可观的解读分析评论，然后围绕着这些解读分析评论，再出现对解读分析评论的解读分析评论。

3.分析和评论太多，以至于事实都不够用了。流量本身需要重要事件的驱动而产生，“媒体人”对重要事件就有种刚需式的迫切。看到这里请先不要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工作年限不短的、在纸媒、互联网媒体、自媒体平台都做过主编的从业者，我发现重要事件确实会抢走其他事件的热度和关注度。凡有全民关注的话题时，这个话题就成了流量的黑洞。也就是说，流量的过度供给与过度关注是相互强化的。

4.当数以千万计的目光聚焦于某特定事件（或者某特定的人）时，在“媒体人”眼中它就不再仅仅是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流量，继而变成了财富本身。来得晚了或者说得轻了，都会导致“财富的失去”。不幸的是生命的苦难和逝去总会成为流量的来源，于是人血馒头事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量出现。

5.本月21日下午14时38分许，东方航空MU5735航班遭遇不测。不到24小时之后的22日下午14:10，《人物》在其公众号上发布了文章《MU5735航班上的人们》。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这篇文章据称采访了高达14名航班罹难人员的相关者。记者们用最快的时间搞到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并用最快的时间出稿，然后用最快的时间收获了刷屏和赞誉。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篇文章的行文有种非常刻意的、廉价的掩盖情绪的意图。至于掩盖的是对悲伤的共情，还是在掩盖对刷屏的期待，我不知道，也分不清。

6.车祸意外、自杀的股民和基金经理、战争、飞机失事，生命消逝的现场总会有人围观，其中自然有创作者的身影，这本身正常且无可厚非。但对死亡的围观和创作，其边界应该在哪里？是否需要形成某种约定俗成的行为规范？

7.如今似乎只有瓜与死亡才能吊起看客的胃口，“媒体人”们才有创造的灵感和来源。我不认可流量集中的舆论现状，起码是不认可以“瓜与死亡”为核心的流量集中（虽然这改变不了什么也没什么卵用）。

8.一个靠极端事件才能调动起兴趣的社会氛围和舆论环境是值得担忧的。这意味着人们对于极端事件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需求”。而下一个极端事件必须比上一个极端事件更极端，才能称之为极端，因为人们面对极端刺激的阈值在不断提升。

9.吃瓜最多满足窥视心理和猎奇心理，吃人血馒头的结果只能是麻木不仁。关于人麻木不仁起来有多可怕，我不愿去写也写不好，鲁迅先生写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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