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好的共情能力,让我面对恐跨言论时一次次陷入应激状态|Tran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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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Linus
受访人|Z
深夜,Z的朋友圈仍在转发另一位跨性别朋友的求助信息。
那位跨性别朋友服毒自杀被救下,手术需要钱。Z转发之后附上一句,「要好好的」。
看到这句话,我心中沉甸甸的。
我们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在浓浓的深夜里,我仿佛能看见Z眉间化不去的忧愁。
我难以确信地说我理解她此刻正经历的一切,但同为跨性别者,她所经历的、所能看到的困境,为我们所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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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解Z的过程中,我能感受到她就是每个人生活中的那个文静的朋友。
她喜欢绘画、喜欢写作、也喜欢园艺和水族。她对自然和动植物充满好奇,也喜欢科幻和奇幻题材的作品。
作为跨性别女性,在跨性别社群小小的同温层内部,Z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散发微弱的热量,即便许多时侯社群的反馈只能是负面的。
自杀、抑郁、焦虑、贫困……这么多的事情被Z看在眼底,让她许多时候久久无法平静。
Z告诉我,她有时候没有办法放下刷手机的手,因为她不想错过任何一条社群成员求救的消息。
我的眼前仿佛能浮现她刷手机的样子:一条一条的信息从她的眼前闪过,一字一句的无奈被她所咀嚼。
机械所发出的微弱荧光照亮她的脸庞,我不知道她的眼睛里是不是有泪水。
她停不下来,哪怕她的力量是微弱的,但她需要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帮助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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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是我见过共情能力最强的人之一。这样的能力是一种恩赐,亦是一种惩罚。她逼着自己去看,逼着自己去将所有的痛苦都感受。
她相信这人与人之间通过共情而建立起来的微弱联系,即便这样的一种共情已经使她有了无数痛苦的夜晚和不快的回忆。
我依然记得,当我采访Z的时候,很多时候她不得不停止自己的讲述,好让这些回忆的苦痛不将自己淹没。
这时候的Z是坚强的,她像是古时候的先知,决意为麻木的世人背起所有的痛。
而在采访的其他时候,Z亦是脆弱的。想要帮助他人的她,很多时候,自己何尝不需要帮助和疗愈。
我还记得,Z告诉我,在过去的几年她在不同程度上自残、自杀的朋友的故事。
同样,她还飞速地跟我算了几笔她记在心头的帐:
失业的她每个月除去购买雌激素的钱还能剩下的盈余,每个月攒多少多少钱,才可以在五年之内攒到做下体手术的钱。
二十五岁的Z对手术费用如此的关心,来自于她的年龄焦虑。
苦于缺钱而无法做手术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放任时间流走,而那个被小说电影刻画无数遍的少女时代,也似乎随着时间的流走而远去了。
失去了少女时代的Z更加深切地意识到,从来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的她,是那么急切地希望通过手术获得自由,从而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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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Z经济困难的窘境,则源于自己因为人证不符的失业困境。有人觉得,跨性别女性抢占了顺性别女性在职场上的「性别红利」,而现实却远非如此。
这样的困境让她的母亲说过这样的话:「你是女的就会好找工作容易过得好吗?」
Z从没这么想。她知道,如果单纯是为了一份优渥的工作,作为顺性别男性肯定比跨性别女性容易得多。
但如果Z真的想过得好的话,现在她身份证上的男性性别,绝不会给她幸福感。「男性」的性别标示会让她刺痛、不舒服,甚至会不想活下去。
即使她能以男性身份找到一份让家人赞许的工作,但是这一不能实现她的价值和理想,二不能让她自己愉快和内心满足。
那么,Z觉得即使它再怎么让家人满意,也对她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
Z顿了顿,告诉我说,她的底线是不能以顺性别男性身份活下去。
「有时候想我宁可活不下去了死了,也不希望家里人能把我作为女儿记住。
「对我个人来说,我假使非得在某个集体工作,宁可第一时间告诉经常接触的人,我自己是跨性别女性,也不愿意让他们把我当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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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最大的压力,来自于外部。
似乎只在一年前,当恐跨的声浪还没有随着J.K.罗琳传入国内之前,Z仍和朋友一起,在为了让跨性别者的声音突破同温层而努力。
她们每天转发消息文章,期待着能够获得更多人的理解和认同。
但去年夏天,一夜之间,一切似乎都变了。
JK罗琳——著名作家,女权活动家——的消息涌进了国内,上了热搜。
「跨性别」这个对于中文网络仍十分陌生的名词,如同石块坠入湖水,激起万般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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