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的爱情：为他负债几十万，最后还是散了 | 故事FM
提示：出于对本期讲述人的隐私保护，我们给讲述人做了变声处理。
爱哲按：
今天这期节目，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故事主人公叫梁笑笑，是一个毕业于「985」院校的女孩，在她 20 岁那年，她爱上了小木，一个初中辍学、常常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社会青年。笑笑和他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初恋。在这场恋爱里，她经历了很多的波折与失望，但她始终没有和小木分手。
节目试听之后，激起了内部的激烈讨论。很多制作人不理解，为什么这段感情能持续这么久？
他直接把我手牵起来了
我是梁笑笑，今年 26 岁，是一名媒体人。
我跟小木认识是在 2015 年的 9 月份。我当时是在大学二年级，我是读新闻的，当时在学校的一个校园媒体，相当于是一个社团。
当时学校新开了一家咖啡厅，我们就去那边约了一个场地开会。我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了小木。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围裙，脑袋圆圆的，头发特别短。
那个咖啡厅是有两层的，所以他要在两个楼层之间穿梭，蹬上去蹬下来。我觉得他有一种生龙活虎的感觉，很有朝气，很蓬勃，又可爱，所以就会注意到他。
开完会结账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带的零钱不太够，就在逗那个小哥，说你帮我们垫了吧。他很羞涩地在微笑。他有个虎牙，笑的时候很明显。我觉得他很可爱，有点想逗他，我说你有没有女朋友呀。他说没有，很羞涩地说没有。我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他好像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谈。
第二天我跟朋友去那边吃麻辣烫，遇到了小木。他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我加你微信了，你加上我。我特别震惊，因为我没有给他我的微信号。当时有一点开心，但是又不知道他是怎么加上我的。
加上微信以后，他就开始跟我聊天。第三天的时候，他说他可能 10 点多下班，要不等他见面聊一下。
我们宿舍十点钟应该是有门禁的，我就在门禁之前出来了，在学校的岔路口等他。他一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我手牵起来了。
我们聊到挺晚，他觉得我应该对他挺有好感的。第二天回去之后，他说你现在算我女朋友吗？我说算吧。
我当时抱着手机，觉得「啊，爱情来了」的那种感觉，就是你的心脏紧紧缩了一下的感觉。
■ 小木在咖啡厅
我被他吸引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跟我完全不一样，跟我在大学里面看到的男生也完全不一样，所以有一种新鲜感。
我是一路读书读上来的，人生的前 20 年都是在读书。他跟我年纪差不多，他人生的前 20 年，读书相当于不存在一样。
他只上了初一，他妈妈就把他带到上海卖包子。然后他在夜场上过一段时间班，就是在那儿卖酒。因为他长得还不错，经常有女生挺喜欢他的，就会买他的酒。然后他又去了广州，一路干了各种工作。
小木跟我讲，他自从 13 岁出去以后，就没有怎么问他爸爸妈妈要过生活费了，都是靠自己。其实我不太想听得太仔细，因为我觉得有点残忍，觉得那样的日子很苦。
我在学校的时候踌躇满志，觉得世界尽在我手中，特别意气风发，对于自己、对于自己的前途未来很有信心。然后我觉得女生是不应该靠男生的，所以我觉得他条件不好，不会影响到我，我的个人奋斗应该不会受到他的连累。
我甚至想以后可能会让他跟我一起，做我工作上的协助，可能可以做我的助理什么的，设想的都是我努力实现我自己的职业目标，然后他来做我生活当中一个重要的人。
■ 图 / 电视剧《浪漫的体质》
在遇见他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让我记挂。他让我有一种放心不下的感觉。我希望看到他开心。
然后我对他的理解之所以可以达到那么深，是因为我共情他的原生家庭。我们两个人的原生家庭都是属于比较不幸的。
他三岁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所以他从小跟妈妈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并且他妈妈也有一些赌博的习惯，他爸爸也比较懒，给予爱的能力也很差。小木好像从来没有被好好爱过。
我是属于母亲走得早。我妈走了以后，我哥哥在外面上大学，就剩下我和我爸。他经常喝醉酒，情绪会特别不好，给别人打电话讲着讲着就开始伤感。我觉得我爸其实特别可怜，我希望他少喝酒，过得快乐一点。我当时觉得我一定要变得强大，可以保护我的家庭。
所以我就是属于那种家庭型的，在我们的家里面，我一定是属于那个会主动多付出一点的人。那个付出在我小时候主要就是情感付出，就是我要特别注意观察大家的心情。
我对于家庭这方面安全感的缺失跟他很像。我们晚上一般情况下会抱着睡觉，睡成紧紧依偎的姿势。不管白天吵架或者遭遇了什么，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就觉得明天会好的，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有彼此在就不用害怕。
2017 年，我觉得必须要加快一下我们两个人的进程了。因为我的计划是我马上要出国，那么我出国回来之后，他在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上，我出国期间他是什么样的经济来源，这些都是我在考虑的事情。
虽然说我不在意他的工作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的家人在意，所以我希望给他找一个合理性。假设他能够开店的话，无论这个店挣多挣少，他起码是一个个体小老板。
我就跟他提了这个事情。他兴趣不是很大，一个是他一直在说没钱，再一个就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一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干得成的。我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头脑的问题。他现在又没有更好的选项，为什么不做呢？
当时的加盟费只有 3 万块钱，带设备那些东西应该交了 55800 块钱。为什么要签约呢？因为当天签约的话，可以减 2 万块钱左右，是一个挺吸引人的优惠。
小木是没有一分钱的，我也没有一分钱，我们觉得可以先把他信用卡里的钱刷出来，应该是三四张，加起来刚好 cover 掉 55800 的费用。
我们结束之后去一个云南的餐馆吃饭。我还挺开心的，感觉前方一片光明，有一种可以大干一场的信心。他满面愁容。我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他觉得心里没底。我说你不是想要开店吗，不是想要做事情吗，那你就得往前走呀。
签约以后找哪里可以开店，看到离我们学校很近的商圈有一家店铺出租，月租 1 万块钱，押三付三，一下就要拿出 6 万块钱。我们没有钱，就想到回老家借钱，最后从小木家里面拿了 2 万块钱。然后我们分别从十几个网贷平台借钱，把钱凑齐了。
这个店铺我们在接手的时候还有 3 万块钱的转让费，之后还有装修的问题。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事情就是进货，我们进货又借了 6 万块钱。
后来我们发现网贷平台没有什么能借的了，我就把微信通讯录里面所有可以借钱的朋友都问了一遍。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是学生，没有那么多的存款，我当时教他们注册了一个网贷的平台，然后把他们发给我的账单保存，确保在还款日之前把钱打给他们。
因为你已经签约了，已经处在那个关口，就不得不继续解决这件事情。所以当时一心想的是要先把店开起来，只要能把店开起来，钱就有希望还得上。
只要度过这些难关就会有希望
8 月 26 号我们正式开张了。我们做活动，很多饮品都是半价或者买一送一。那一天我们生意特别好，觉得特别好玩，有一种创业的感觉。
■ 小木和笑笑去送奶茶
但是 9 月份其实是最好的一段光景。9 月份天气还不错，到了 10 月份往后越来越冷，天气越来越差，我们每天的营业额从七八百块钱缩减到两三百块钱，对于这个店来说其实根本就挣不了钱了。
从 10 月份开始每个月再还钱的时候，感觉连网贷的钱都还不起了，就变成了还进去的钱再借出来，再还给其他的同学也好朋友也好，还他们的网贷，就这样滚动起来。但也是非常吃力的。
小木当时每天在店里打游戏。他特别愁得慌，他觉得太难了。他没有办法在店里面什么都不干，就看着门口等着客人来买东西，他不行，他必须要玩手机，出去逛。
我当时原本打算他自己在店里面，我要回学校去做我的毕业论文，但是后来发现他根本在店里待不住，就变成我被绑在店里，所以整个大四上学期我都没有怎么上过课。
失望，但又能怎么样呢？你爱他，觉得他依然是很棒的。就是开店是为了让他有一个职业落点，这个事情我知道很难，所以在做这件事情的过程当中，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看法。我会让自己向前看，只要我们度过这些难关就会有希望。
他在这个过程当中也表现出了，比如说他也是很能吃苦的。我们的 6 万块钱的货来了之后，都是他一个人一件一件货搬下来。我们当时没有仓库，但是要守着那些货，我们就在空地上睡觉。我觉得其实这个男人他挺能干的。
他也跟我说过，既然在店里守着也不能够挣钱的话，他出去跑外卖跑摩的也能挣钱。所以他当时白天跑摩的，晚上跑外卖，每个月也能挣到1万块以上的钱。
但是事情越来越坏，就是随着营业状况越来越糟糕发生的。
■ 图 / 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12 月 24 号，那天他中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的手机被抢了。那个人抢了他的手机之后，就用扫码付款的机器把他手机上的钱都扫走了，然后把手机扔给了他。
我当时震惊了。我说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抢劫方式？他就给我看手机，那个钱一笔一笔的应该有 1 万多，我真的心特别痛。
当时店里的付款码用的是他的付款码，我想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店是他的，所有的钱我不关心有多少，去哪里，我希望他自己知道怎么把这个店经营好。所以真的店里所有的钱都在他那。我就说我们报警吧，他就一直拦着我。我就觉得真他妈想不通这个事情了。
我当时绝对不会想到这个钱是他自己输掉的。那天晚上还是隔天晚上，我看他的手机，发现不仅是 12 月 24 号当天，24 号之前的好几天，都有好几笔汇入同一个账户的扫码的信息。所以这个人一定不可能是抢劫犯，那一定就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说就是附近的一个商铺。
后面我问他这个事情，他就说赌输了。他特别垂头丧气，说，唉，我也是想赢点钱，不是要还债了嘛。当时一下就心软了，觉得他绝对也没有坏心，他只是为了还债。但是赌徒谁不想赢呢？赢多难。所以感觉无解这个事情。
我当时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开这个店太难了，这个店让他的压力太大了，才导致他去赌博。我依然觉得我还爱他。
这个人很可爱。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他在路上看到乞讨的人，他都会能给买瓶水就买瓶水，能服务一下服务一下。那种本能的东西依然在。我觉得他所有不好的行为是生存问题把我们逼迫到那里的。
我就跟他说，这个付款码我要撕掉，就是桌子上那个付款码，我要换成我的。他不让我撕，但是我强行撕掉了。
后来所有的钱就在我那里。但是每个月的钱真的少得可怜，可能每个月营业额都不到 1 万块钱。当时每个月还朋友的钱的话，我觉得至少得 15000 。自己还有花销，所以根本就不够。
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绝望。晚上特别焦虑，每天都在思考钱怎么办，钱怎么解决。到了 12 月末的时候，我觉得已经快要毁灭了，真的是钱也还不上，店也开不下去，我觉得必须要寻求外援了。
■ 图 / 电视剧《斗鱼》
我就想那我只能跟我哥哥讲了。他应该先给了我 9 万块钱，然后陆陆续续又给我打了一些钱，加起来应该有十七八万。那个时候还掉了很多钱。
跨年之后，我们的经营状况依然没有什么改善。直到开年过后的 4 月份，才把店转出去，以 9 万块钱终结了奶茶店的噩梦。
毕业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了澳大利亚的签证。本来想在那边找一个媒体行业的实习或者正式工作，但我最后欠了那么多的钱，不止是生意失败，里面很多不清楚的账目是来源于我男朋友赌博的钱，最终我出国就不得不变成打工。因为澳洲有很严格的劳动保护，我当时最迫切的就是我每天必须要有进账，所以一定是打黑工来得更快。
我最多的时期同时打三份工，是一个身体濒临极限的状态。我根本没有时间跟小木说任何的话。其实在异国他乡是很孤独的，我内心的难过是没有办法抒发给他的。
中间他还是有问我要过一次钱。那一次我应该是给了他 3000 块钱，我真的特别难过。失望肯定是渐渐累积的，再加上我们没在一个地方，那个感情真的是有一点难熬。
我有一次跟他说，要不我们分手吧。他说不要。我说这是你说的不要，那第一个就是你不要再赌博，第二个就是我们自己为自己负责任。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然后他说好的好的，都听下去。后面他确实就没有再问我要过钱了，但是我们的感情也就那样，挺平淡的。
我必须要去做我自己的职业工作
2019 年 9 月份的时候，我从澳洲回国了，很快来了北京做媒体行业的工作。小木也来到了北京，我们就在北京一起生活。他在一家餐饮店里做服务员，这个服务员做得还蛮稳当的，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竟然又开始赌了，又是那种网赌平台。后来他的钱还不上。
17 年我们刚开店不久的时候，他用赢的钱曾经给我买过一条金项链，应该是花 3000 多块钱买的，上面还有一块玉，店里的人跟他说金镶玉，很吉利。他还给我买过一个金戒指，应该是花了不到 2000 块钱买的。他就想到可以把那两个卖了。所以在那个隆冬，特别冷，我跟他遍地找金店。
那个项链不是金镶玉嘛，就是有一块玉，上面镶着金色的花纹。人家要把那个金色的花纹包括镶金的那个框全都卸下来，之后就是一块光秃秃的玉。然后人家把那个光秃秃的玉环给了我，把那些金子都收走了，给我们付了 1600 块钱。
■ 小木给笑笑买的金镶玉
这个钱都给他了，我也没有管这个钱怎么用。我想的是既然这个戒指和项链都是你买的，你想卖掉，那就随你去吧。这样的话就相当于他给我买的东西全收回去了，没有任何痕迹在我这里。
我当时肯定是失望的，但是已经觉得这不会是一个让你愤怒的事情了，因为以前类似的事情应该也有。
我觉得债务这件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超越了感情的问题。我当时无数次地痛苦和绝望，但是都不离开他，最大的原因就是我觉得我不能在他最难的时候离开他。但是那个感情究竟是纯粹的爱情，还是说同情，还是说不能够放弃一个这么惨的人的那种复杂的情感，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个情感肯定是不纯粹的了，但是我无法放手。
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包括在国外那么辛苦的生活过来之后，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把握自己的人生了，我必须要去做我自己的职业工作。
■ 图 / 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感情的退潮来得如此彻底
有一天晚上他在看直播，没有关手机屏幕，我要给他关掉，关后台的时候就看到微信，一个聊天界面上面写着某某老板，点进去是一个女生，看起来年纪也有点大，感觉像 30 多岁。
我就看聊天记录，他们聊的内容涉及到了开房，做爱这些事情。我看到这个东西的那一刻，整个人有了生理反应，特别的震动，手都开始颤，感觉呼吸不上来。
那个聊天记录只有那一天从 8 点多到凌晨 12 点多的聊天记录，小木在里面讲要跟这个女生再去一次开房，让这个女生给他再买一双鞋，在一直问这个女生要钱。女生好像还对小木挺感动的，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我爱你。
我一直觉得我对他的宽容度是极大极大的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看到那个聊天记录的那一刻会那么的震动，一直流眼泪到第二天。
我以为我对他的包容度是只要我爱他，只要他依然表明是爱我的，我觉得这是我的底线。但是那个时候假设他再说他爱我，我依然好像会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后来他就拉着我非要跟我解释，说他找那个女生是因为他又欠了赌债，他实在没办法了，他就跟她逢场作戏了一下。那个女生确实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补上了赌债的窟窿，可能有好几万块钱。所以他对那个女生的情感我认为也是很复杂的，他又觉得不能那么绝情，一下把人家删除拉黑，他要跟人家好好说什么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就分手吧。他在我眼中那些过往的所谓的不堪我都能接受，但这一点是直接对我致命的背叛。
他坚决不要跟我分手。一会儿温情一会儿要挟，一会儿要挟一会儿温情，反反复复，我当时真的觉得没有办法了，当我都不能够跟这个人共处一室了，说明这感情真的不在了。我当时就觉得哇太神奇了，感情的退潮来得如此彻底，当我那么深爱的时候可以为他做一切，但是那件事情伤到我之后，当我眼泪流干流尽了之后，他竟然做什么都已经让我没有办法有波澜了。
我就跟他说你现在是你这几年来经济状况最好的时候，我说我身上的这些债你不用管，我哥那些债你也不用还，我自己来扛就行了，你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拦着我了。
他说那好吧，但是你不要跟我断绝联系。
我和闺蜜一起送他去大兴机场。他临走我们还跟他说一定要加油，我跟他反复叮嘱回到老家千万不能打牌，不能再赌博，一定要走正道做正事。我跟他说了无数遍走正道走正道。我只担心他这一件事情。
我把小木送走之后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了，我觉得他不联系我就说明他过得还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真的到了他很艰难的时候，他可能会去找我。
■ 图 / 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新人生到底要怎么开始？
我从 20 岁到 25 岁，这么长的时间都是跟这个人在一起。这个人在这几年当中完全渗透性地参与了我的生活，我的职业发展、学业生活、进程步伐都与他有关。他相当于拖慢了我的进程。
我觉得能把我推向这一步的，是因为我的精神力量过于强大，会脑补很多东西。当时意气风发，非常自信，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可解决的。
我觉得也是在于我没有遇到过什么真正的不可克服的事情。我所有的解决方式都是我直接做到，比如说直接考上最好的高中，直接考上最好的大学。我一直属于那种用精神意念驱使自己做成一件事情的人。
所以这件事情给了我极大的教训：这世界上有你认为自己努力了却做不成的事情，这世界上有你认为逻辑能通，但其实通不到的事情。
分手之后我换了一份工作，我感觉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开始了。过去的 5 年像一场梦一样，好像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尚有时间。但是我还是要谨慎地想一想这个事情，我自己的新人生到底要怎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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