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接连发生持刀杀人事件,凸显当地人和外来移民矛盾
德国第二次封锁日记30 · 6月30日 ·
出奇顺利地预约成功并接种第一针疫苗,让上个礼拜还感觉自己被学校、被职场、被朋友圈、被居住国抛弃的我突然又找回存在感和归属感。国内朋友好奇地问:打疫苗不优先照顾本国人么?第一感觉当然应该,但仔细一想,多一个人接种总比少一个人安全些,所以本国人和外国人并无区别。
也许是出来活动的人多了,德国这几天又被流血事件阴云笼罩。6月25日,周五,维尔茨堡有人当街杀死三名妇女。《突发恐袭:男子当街刺杀致3死数人重伤!路人勇斗恐怖分子》(点击阅读)。
读了好几家德国媒体的报道,都对行凶者的身份语焉不详,有的说喊了“和平口号”,有的说是索马里籍。
6月28日,周一,埃尔福特又有人车站持刀砍伤两人,媒体对凶手头发颜色都众说纷纭,更别提国籍。两起案件的作案动机都是“尚在调查之中”。
上周末西班牙马略卡海岛一名年轻女游客遭强奸。
当地报纸《Ultima Hora》在题目中就直接告诉读者嫌犯是个德国来的游客。与此同时,维也纳大街上惊现13岁小女孩遭奸杀尸体,几天来三名嫌犯先后被捕,一名在逃。奥地利第一大平面媒体《Krone》高亮几人身份:阿富汗难民。
是不是只有德国媒体对当事者国籍信息讳莫如深?并不是。
维尔茨堡事件中一路人挺身而出拦截凶手,媒体立即公布其伊拉克籍库尔德人背景和正在申请难民身份。在他见义勇为的视频下有网友留言,应该直接给他国籍,得到众多支持。是不是在德国人眼中,杀人放火的败类就不配提到国籍,侠肝义胆的英雄就应该奖励其至高无上的荣耀:德国国籍吗?
纳粹时期杀人如麻,难民来潮倾囊相助,相隔半个多世纪的日耳曼人为何有着天壤之别?这是我来德后经常思考的问题,结论是德国人的道德观一直都没变:
纳粹时期,他们认为不是日耳曼的就不够优秀,就不配活在人间;如今,他们认为足够优秀的就应该授予日耳曼籍,就有资格成为德国公民,仿佛盖上“德国制造”就是高品质的保证。
2018年春,一位年轻的马里籍难民徒手爬上巴黎一居民楼,救下悬在空中危在旦夕的小孩。半年后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爱丽舍宫接见了这位“蜘蛛侠”并授予其法国国籍。
我当时想:会不会从此有难民效仿,自导自演一场舍己救人的戏码换取国籍?也许我的心胸是狭隘的,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目前还没有类似报道。
德国毕竟不是浪漫有余,严谨不足的法国。
被誉为欧洲难民之母的默克尔曾几何时并非现在这般宅心仁厚。在难民潮尚未到来的2015年夏录制电视节目时被一位巴勒斯坦女孩央求准许永居,她“照章办事”的回应让女孩当场泪流满面,也让舆论抨击其铁石心肠。
同年九月,土耳其小男孩Aylan暴尸海滩的照片在欧洲朝野引发强烈震动,才有了默克尔打开国门振臂高呼“欢迎”的局面。
不时有人问在欧洲待了十多年的我,欧洲核心价值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由、平等、博爱(法语liberté, égalité, fraternité)。
有人说,这是法国大革命时提出的口号,我知道。我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是这个顺序吗?如果只是读起来顺口,平等提到自由之前行不行呢?大部分人会说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有少数人问:自由平等,谁先谁后有区别吗?
我国自古就有对平等的精彩论断:不患寡而患不均。新疆和江苏的分数线凭什么不一样?张三和我一起长大,他凭什么吃香喝辣揽美女入怀,我却是个屌丝?
大家对不平等待遇永远敏感,在校园被霸凌、在集体被孤立、在他乡被歧视,可笑的是这些动词永远使用被动语态,却从没有人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可能是施动者一方。
而对自由的歌颂只存在于浪漫主义诗篇,言外之意就是不切实际。自由的概念往往是和抛却家庭、社会的责任,随心所欲甚至为所欲为联系起来的。我们从小就被告知,自由是有限度的,却从来对平等的局限性闭口不谈。打了折扣的自由随处可见,我们却觉得那是保护。承认吧,我们对自由的恐惧远远大于对其向往。
著名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夫妇在《自由选择》一书中说:一个社会如果把平等置于自由之上,最终结果是既没有平等,也没有自由;把自由置于平等之上,不仅会增进自由,也会增进平等。
笔者第一次读到这句话,就觉得醍醐灌顶。经历了这场大瘟疫,更是深以为然。大灾大难就是一次把平等置于自由之上的社会变革。
死神面前人人平等,接种疫苗不分内外。不管你是日进斗金如C罗,还是身居要职如英国首相都曾先后染病,都要戴口罩,都要被隔离,都要按年龄、病史、职业危险程度来排序接种。只有人身自由遭到严重限制,才能体现出平等优先的社会该有的样子。而若为自由故、生命爱情皆可抛的情操早就被对病毒的恐惧所吞噬。
德国至少接种过一剂疫苗的人口已经过半。Delta变种病毒在不远处的英国和葡萄牙虎视眈眈,尽管很多人将其视为今秋第四波疫情的始作俑者,但对再次封锁的可能性普遍估计偏低。大面积短工(Kurzarbeit)或失业的情况已不复存在。居家隔离、足不出户的生活即将被后疫情时代的新常态所取代。我的封锁日记也可以告一段落。
有民意调查显示,英国男人普遍认为37岁是最幸福的一年,因为这个年龄基本上工作稳定,家庭美满,可以说各方面都达到了人生巅峰,接下来体力脑力都要走下坡路了。
而我的这一年则主要是在家中躲避疫情度过的,好像除了写完60篇人微言轻的日记之外乏善可陈,毫无建树。感谢读者一年来的批评指正,也希望封锁宵禁的日子永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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