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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冷漠,永远不能原谅

尔新 青衣仙子 2021-12-25

这是一幅陈旧的照片,最左侧的女子,陶斯亮形容说“像个土改工作队女队员似的”,是毛泽东和江青的女儿李讷。最右侧那个长得像女子钻井队队长的姑娘,是陶铸的女儿陶斯亮。
 
陶斯亮和李讷同是师大女附中的学生,李讷高陶一级。两人在校园里常常见面,李讷总是短发齐耳,身着蓝制服,足蹬黑布鞋。那个年月,骑英国凤头车、戴瑞士表是很时髦的事情,而李讷骑的是国产车,戴的是国产表。她总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不像陶斯亮这些女孩子,总喜欢三两成群叽叽喳喳的。
 
1950年代,有一年放寒假,陶斯亮回广州探家,李讷也去广州看望父母。江青见陶斯亮憨憨傻傻的,一天到晚无忧无虑,就会咧着嘴笑,感慨说:“这孩子性格挺好的。”
 
江青回头再看自己的女儿,就显得太早熟,太忧郁,太拘谨,太敏感,所以江青很愿意让陶斯亮跟李讷一块玩。就这样,陶斯亮和李讷成了朋友。
 
李讷长陶斯亮一岁,两人都念初中,但陶斯亮发现李讷“读书之多,学识之渊博,思想之深刻,见解之独特,待人接物之持重,则完全不像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
 
在李讷面前,陶斯亮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陋寡闻和幼稚浅薄,经常瞪大眼睛听李讷讲各种各样书里的故事。从她那儿,陶斯亮第一次知道了《圣经》不仅可以读,而且是很有趣的一本书。
 
有次李讷带着几分忧郁几分茫然对陶斯亮说:“我将来不是成为最好的人,就是成为最坏的人!”这话给陶斯亮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李讷和异母姐姐李敏的名字,来自论语“敏于行而讷于言”。
 
但红墙的阻隔,使李讷不能与同龄人正常交往,这注定了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成长,她有让人仰望的身份,同时也使自己深陷寂寞与孤独。
 
陶斯亮还记得,有次两人翻阅画报,看到一个女郎的特写,长着一双美不可言一汪清水般的大眼睛,李讷久久凝视,神往地赞叹说:“多么纯洁、多么美丽啊!”但在日常生活中,李讷却拼命压抑自己的天性,甚至到了残酷的地步。
 
处在当时的年龄,谁个女孩子不爱美啊?陶斯亮有时会一口气扎上四个蝴蝶结,红橙黄绿地顶一脑门。每次李讷见她,总要笑嘻嘻地说上一句“好漂亮啊”!可是她自己,却很少穿花衣服,穿花裙子。
 
有一年在北戴河,陶斯亮去看望李讷,毛泽东瞧着陶斯亮的花裙子,对女儿说:“你看亮亮穿得多漂亮,你为什么不也穿花一点呢?”

从这幅照片看,李讷也有穿花裙子的时候
 
后来,两人各自上了不同的高中和大学,起先还通过一段时间的信,后来便渐渐中断了。
 
1966年夏天,“文革”拉开大幕,陶斯亮从上海来到北京,第一次上李讷的小窝拜访。李讷的住所与毛泽东的宅院一墙相隔,是座朴素的小院,李讷只占用了一间屋子。进门是一排排的书架,这些书架并不像一般家庭一样靠墙而立,而是像图书馆藏书室那样占据了房间的大半个空间,只是在一个小角落里放了一张小木床,以及桌椅等几样简单的家具,像沙发、地毯、衣柜、穿衣镜这样的摆设,统统没有。
 
李讷在中南海大食堂搭伙,父母不召唤,她不过去吃饭。有时赶不上开饭就啃烧饼泡方便面。陶斯亮过去不知道有方便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这种新型食品。陶斯亮觉得李讷的生活过得有点清苦。
 
分别时,李讷送了陶斯亮一只长毛绒玩具小狗,是国外进口的,这在当时算得上稀罕玩艺了。
 
再次见到李讷是在1966年国庆节的晚上,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焰火。那时李讷已是中央文革派出的观察员了。她热情地过来拉着陶斯亮的手说:“走,看看爸爸去!”陶斯亮跟着李讷走进休息室,看见毛泽东正坐在一张大皮沙发里吸烟,毛身穿绿军装,头顶一颗红星,领展两面红旗,十分的威武。
 
陶斯亮兴奋得心嘣嘣跳,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站在那儿讷讷地说:“毛伯伯,您还认识我不?”毛泽东微笑着,用浓重的湖南口音说:“亮亮么,陶铸的女儿。”(他将“铸”念成“巨”)。
 
后来,毛泽东走下天安门城楼,来到金水桥边,席地而坐,缓缓地抽着烟,微笑着望着对面广场上如痴如醉的百万民众欢乐的场面。李讷也拉着陶斯亮随人流走下城楼,两人站在离毛泽东仅50米的地方,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著名的历史镜头。
 
“你看爸爸,神采奕奕的,多健康!多精神!我们该有多幸福啊!”李讷紧紧挽着陶斯亮的手臂,兴奋地说。
 
在五彩缤纷焰火的照耀下,陶斯亮突然发现李讷一反往日的拘谨和忧郁,双目放射出从未见过的光彩,面孔因激动而容光焕发,发自内心的喜悦使她变得美丽起来。陶斯亮一方面受感染而越加欢呼雀跃,另一方面又暗暗有点惊讶:“女儿对父亲也能崇拜到这般地步吗?不是说亲人眼里无伟人吗?”
 
陶斯亮最后一次见到李讷,却是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场合。那是在19679月份,中南海分片批斗“刘、邓、陶”,陶斯亮站在喧嚣的人群后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受尽凌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心都要碎了。
 
偏偏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了李讷!李讷站在人群中,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俨然是来“视察”的姿态。这还是不久前亲热地叫过“陶铸叔叔”的那个人吗?眼前的一切,让陶斯亮受到极大的刺激。回去后,她找出了那只长毛绒小狗,泪流满面,伤心地将它扔到了地上……
 
随着落地的小狗,陶斯亮跟李讷的一段友谊,也从此中断。只是多年来,陶斯亮仍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李讷,总能断断续续、时浅时深地听到一些李讷的情况。处在旁观者的角度,陶斯亮发现,李讷的命运,正是她悲剧性格的延伸,她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自身既定的人生轨迹。
 
文革初期,李讷先是在中央文革小组办公室工作,帮助陈伯达处理群众来信。后来江青找到办公室主任穆欣,提出让李讷到基层锻炼,于是安排她担任“观察员”,负责了解北京大专院校文革运动的情况。当时各院校核心组成员都知道她是中央文革派下来的,但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李讷去北京地质学院的时候比较多,对地院的重大活动都作过及时重要的指导。《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就是李讷第一时间向地院东方红核心组传达的,东方红造反派据此策划了到地质部请愿的重大行动。这件事在北京乃至全国都是“首创”,有力地配合了“炮打司令部”的重大部署,地院东方红也因此扬名天下。
 
196610月下旬,按江青指示,又安排李讷到解放军报锻炼,为保密起见,江青替女儿改名肖力。11月,李讷进入解放军报,身份是编辑和记者。此时的李讷,浑身充满了造反精神,她带领几个刚到军报不久和她一样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在19671月和8月两次写大字报造反,轻而易举地分别打倒了《解放军报》的总编胡痴和党委书记赵易亚,成为掌握军报大权的总负责人。林彪为此特别接见并鼓励李讷:“你都27岁了,还没信心搞好一个军报吗?我25岁就当军团长了,29岁担任军政大学校长。”这番话让李讷深受鼓舞,造反精神更足了。在她主持《解放军报》的一年多时间里,搞得编辑部人仰马翻,伤筋动骨。
 
19683月,江青又把李讷调回中央文革担任办事组组长。再后来随中央办公厅去江西五七干校,在那儿结婚生子离婚。回北京后,先后担任平谷县委书记和北京市委副书记。文革后期,因生病停止了工作,住进医院。再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受审,她也几乎处于消失状态,与儿子、保姆一同住在分配给她的一处北京西城区的独家小院里。
 
从此,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曾经的弄潮儿,由台前回到台后,并渐渐被人遗忘。
 
身体有所恢复后,李讷被分配至中央办公厅调研资料室任普通干部。她住在北京西单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像胡同里的大妈们一样,用三轮车拉冬贮的大白菜,挎着篮子与小贩讨价还价,过着北京平民化的生活。
 
王景清是李讷的第二任丈夫。王景清曾是刘少奇的随身警卫,后调云南任怒江军分区参谋长。中央警备团团长刘辉山去世时,王景清去八宝山吊唁,路遇曾在中央警备团一起工作过的李银桥,李是毛泽东的卫士,正在替李讷物色老伴。王景清过去在中央警卫团见过比他小13岁的李讷,经李银桥夫妇撮合,王景清与李讷走到了一起。婚后,王景清办理了离休手续,从云南迁到了北京。
 
那年李讷一家三口分配的180斤大白菜,是用平板三轮车拉回去的。王景清几乎承担起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活,买菜买粮做饭,修门窗,拉煤块,还给李讷做了一个小板凳,冬天里也像普通人家一样买上几百斤大白菜,拉回家来腌酸菜。每次去买菜,认识李讷的胡同口国营商店卖肉的师傅会对王景清说:“你来了,李讷的日子过得也好多了,过去她只买12毛钱的肉,少得没法切。”王景清买猪肉会一次买2斤分成几顿吃。
 
李讷从小多病,步入晚年后,因为腿疾,经常跌倒,散步便也终止了,出行只能坐轮椅。她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就是书多,大都是母亲留下的,有两万多册。
 
她曾经的朋友,那位比她只小一岁的红色公主陶斯亮,在经历了惨痛的岁月之后,因《一封终于发出的信》闻名全国,从此昂首挺胸走上前台。从担任政府要职到出任中国市长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一路发光发热,意气风发。然而数十年来,两人同处一城却再无谋面。
 
也许,有一种刻骨铭心的冷漠,居高临下的伤害,永远无法抚平,也永远不能原谅。
 
 
 
参考资料:陶斯亮《我和聂力、李讷、林豆豆》、网文《知情人讲述李讷在文革初期的活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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