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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椅子引起的悲伤

爱设计的 安邸AD
2024-10-05

绘造社创始合伙人、建筑师李涵与团队创作的《理想城市》,刊登于《安邸AD》2023年12月刊。




绘造社作品《在路边》

抛开城市规划与自上而下的决策,当下你我所在城市建筑的公共性现状实际上到底如何?对于普通人,我们的城市有多大的自由和包容度?作为当代青年建筑师又如何理解当下建筑的公共性?且在公共性领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又如何以建筑师的身份参与到公共建筑设计中影响和推进中国当代建筑的公共性,哪怕只是一小步。


为此《安邸AD》特邀曾获AD100YOUNG的青年建筑事务所的主持建筑师们一起聊了聊关于当下我们城市建筑的公共性现存问题。


好久不见,2024是AD100YOUNG年,今儿我们来聊一聊当下中国城市建筑的公共性!


大家把群名改成事务所+名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


这话题太大了,咱们要不缩一下范围。


我们也没做过真正意义上的公共建筑,我就说点儿我们自己做的相关的吧。


我这比较复杂,做了一个表,让大家见笑了!



常可:在没有公共性的地方怎么创造公共性,或者说在已经有了公共性的地方,你怎么转化?


像一些真正城市级别的公共建筑,肯定是以政府为主导来做,可能会有一些比较公开的招标,但是到最后做的时候,它的决策者是众多的,建筑师在什么样的一个位置,如何做,其实是蛮需要智慧的。


唐大舟:公共性要做,但不让或没机会做,我觉得就没必要硬做。决策者跟它的使用者,跟真正的社会群众是三个不同的群体。让决策者去理解公共性,必要性不大,我们经常的做法就是夹带私货。比如哪怕为等待小孩的爸妈,或者即便不是接小孩的人顺便设计一个可以坐的凉亭。再或者把一个体育场放在未来可能会有打开可能性的路边上等。


陈昊:这两年做得有点沮丧。上海一方面相对其他城市看来好像公共性显得好一点;但另一方面城市管理非常精细化,它带来另一重问题就是有非常多的限制。做竞赛已经丧失了意义,因为如果你稍微做得“过”一点,很可能就不符合城市趣味和风格的需求。另一种如果商业比较成熟,它给你的路线也会更窄,不见得一定是不好的,但是在做命题作文。假如夹带你自己的私货,也还是在框架里面做,相对有一种局限。


我觉得做建筑其实有两种方向,一种是带有作者角度的设计,有明显的个人意识,另一种侧重社会性,可以很朴素妥帖,服务于公民。其实,建筑师的角色并非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承担社会责任。我在这方面对自己的定义是模糊的。胡琛琛之前总说他想做那种村里的卫生站,后来我问他说,你可能想做村里的项目,只是因为它的审图比较宽松可以尝试奇怪的东西,你是真心想做社会贡献吗?他想了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所以想问常可,比如政府要开发一个桥下空间,或是改善一个口袋公园,对于当地来说只要功能在就可以了。你对材料性或者建构性的思考只是一个plus,有可能是下一层次的事情。你怎么看待建筑作为基本社会功能和作为自治表达的关系?



常可:我觉得建筑师第一个层次的功能性是都要覆盖的,第二层次并没有。作为城市管理者来讲,他们关心的肯定是作为城市管理者的角度。他们不是建筑师,所以需要建筑师来做建筑,你可以夹带私货在建筑构建上。建筑师肯定是满足了甲方或者满足了这个城市的要求后,他才会做出来一部分自己的作品,就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融到这里面,它才是一个公共性的东西。


你一定是在这种制约下,如果不在这种制约下,你的建筑也可能不是公共性的。


黄文心:北京也好,上海也罢,当然有一个颗粒度的差别。主要看创作者出发点在哪里,就是所有的项目其实大家都是夹带私货去做的。夹带私货这一点对于建筑师来说都是必然存在的。


公共性更多的是回到使用者,或者说它本身的从设计的意图上,它是不是能最后达到和使用者的关联,我还是更关注能触达到普通人的,或者说是能在我律所范围内能做到这些真实的去让大家使用的,我觉得这是从公共性上的第一步。


陈昊:如果基于公共性的话题,你们最想做什么样的房子?


唐大舟:我手头有一本The Architecture of Public Space。我最想做的项目类型其实不是建筑,我最想做的类型是城市公共空间。比如说我们在欧洲随处可见的这种柱廊,你可以感觉到那种系统性,当人在城市空间里行走的时候,你几乎可以不用风吹日晒雨淋,宏观上看它其实是一个广场,是很成熟的整体性系统规划。


陈昊:我想做的其实是公共墓地,大家最终都躺在里面,胡琛琛想做个动物园,因为他觉得人和动物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常可:大家觉得年轻建筑师如何参与到公共建筑设计?根据现有城市规划和土地资源的关系。如果我们在这做一个学校或者其他项目时,我们可能会做得非常好,但是可能旁边的街道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椅子让人可以坐一下的地方,那么我们建筑师能不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解决这个问题?


比如说我做一个商业建筑,或者我做一个公共建筑,本来人就会来的,不管我做成怎么样,人都会来,我只不过是多设一把椅子,少设一把椅子的事儿,我多设一把椅子,人坐这了,没设、少设一把椅子,大家会站着在那交流,仍然是一样,我觉得这个并不是建筑师真的有多大的贡献,就是说怎么样我在一个广场上我做一个什么设计,人都会愿意享受来这儿。


其实你是做一个公共性的设计,就是一个社会性的设计,如果说能做到这种城市的连续性,是多么好的事儿。希望建筑师要更加具象化的去体现这种公共性,有时候你做了这些事情,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限制。但是从设计师的角度来讲说,我们是需要让人关注到这件事情,就不仅仅只是我这里加了几把椅子的事儿。


唐大舟:我的态度可能不太一样,我认为一把椅子很重要,而且我只能做一把椅子,再大的事儿我可能就做不了了。就比如我们工作室门口有一条路,路上有一个燃气管,一直是老人们坐着休息一下的地方。有时候就一把椅子就放在门口,但是它经常被拿走。我觉得这是我们城市的悲伤,但我们还是会放。




黄文心:我觉得这把椅子非常好。


当我在街上走的累了,我想有个地方歇一歇,可能下雨的时候,有个地方可以暂时躲一躲,觉得这把椅子对于我们这一代的建筑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如果说遇到一些建筑机会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是会考虑怎么很好地与使用者互动,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很必然的存在。


陈昊:如果我们没办法做到大型的公共建筑时,我觉得试探他们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只是看在什么尺度上去做,然后做到什么程度,比如以前我其实对商业建筑还是蛮抵触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这是另外一种沟通方式,倒也可以。很多时候我给他们提供一把椅子,但是是一把不太舒服的椅子,用来提醒人的意识。我们做的可能有时候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这样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常可:刚开始成立事务所时,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项目,也不是很多,就做了很多野生建筑。做了10年之后,现在我们跟5年前的思考也不一样了。


我现在反而抛开设计师、建筑师的视角,在考虑我们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意义在哪。我夹带的私货,其实不是设计师的私货,这个私货有时候都在问为什么这样做?


陈昊:我经常躲在角落看做过的小空间里面别人使用的状态。看完经常会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你会发觉还的是内容。黄文心提到运营,运营还是很重要的部分。建筑师给到的更多是框架性的东西,你的框架搭得好一点,别人能用的可能性多一点,你的框架如果给的太满,或者给的太不足,这个活动就没有办法发生,建筑师的工作好像更多要把握好那个程度,既不要太多,也不要没有。


黄文心:其实建筑师你多大程度理解你的使用人群的需求,你多大程度上最后就能关照到他们。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自下而上的。就像消费一样,你提供什么东西是因为有这个需求,还是因为你提供了这个东西才有这个需求,是一个悖论,这也是建筑我觉得比较迷人的那一点,你不是为某一个需求去做一个设计。


唐大舟:其实一个建筑做好了以后,它如何被使用跟我们建筑师的关系不大,但是在做设计之前又会想着说尽可能的去探讨几乎所有的可能性,尽力的去做,因为有的时候我们经常会参与到前期的策划甚至规划。第二做完以后具体是什么样,就是有一个大的轮廓、框架,就像一个盒子一样,里面东西随人去填,但是盒子需要有足够的包容度,这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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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意义上的公共建筑,包括建筑的公共性,这两件事有时候是重合的,其实有的时候又没那么重合。我住的附近,有一座改造的剧院,剧院外面包了一层皮囊,据说跟折扇有一定的关系。我经常路过,就觉得这个房子很可惜,如果在国外或者欧洲的话,这可能是一个挺好的公共设计竞赛,能让年轻的设计工作者参与进来,但是事实上,它并没有对于公共环境或者公共性产生什么讨论,也没有做出什么应答。所以公共建筑不一定是公共性的

上海宛平剧场 @马元

曾经在我们同事拍的一张照片中,看到过一个传统住宅建筑,它不能纳入公共建筑的范畴里,但是却展现了一面非常有意思的公共性。小孩在楼下玩耍,大人在那聊天纳凉,这种环境光靠灯光就营造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氛围,这个氛围可能跟我们自己小时候的感觉会很接近,会产生某种共鸣。我更在意的是,它如果不是一栋公共建筑,能否展现出一些公共性?

 住宅区的公共生活 ©️金怡蕾

大舟建筑设计事务所门口的社区街道 ©️唐大舟

这让人想起伊东丰雄设计的岐阜媒体中心,很完美地展现出了公共建筑和公共性之间的相互关系。它既是一个公共建筑,有着非常强大的公共性,不收费大家都可以进。里面的功能、营造的环境也是非常公共的,整个建筑获得了非常大的公共效益。曾经有小孩给建筑师写信,信里写说“闲的时候想去Media Cosmos,放学回家的路上想去Media Cosmos,优先顺序第一位Media Cosmos,就算只有5分钟也想去Media Cosmos”很难想象我们的公共环境中能有一个建筑物能够有这样的诱惑,让一个小学生时时刻刻挂念着。

岐阜媒体中心 ©️Iwan Baan

之前我们在杭州西湖边上做过一个36平方米的咖啡馆,跟甲方讨论时,我们觉得座椅得有点外摆区,希望这个房子对于杭州西湖这块地方有一个应对,周围的人很多,有地方能让人坐下来歇一会儿。诉求是把咖啡厅制作区吧台区尽量做小,经过商量,最终把旁边的空间让出来,给大家一个挡雨遮阳的地方。当晚上咖啡店功能关闭以后,它仍然可以作为商业街中公共环境的一部分,让人可以坐着歇一会儿,或者是约个朋友坐着聊天,这是一个小小亭子对于城市的贡献。

M Stand咖啡馆 ©️大舟建筑设计事务所

我们做海口商业综合体改造项目时,甲方问我怎么才能做活了,做得有人气?我说很简单,首层500平,你让掉一半的面积,做成骑楼也好,架空层,做成中庭空间也好,首层让中间出现花园一样的入口,打穿做一条通路,能够让建筑下四通八达。这就是我夹带的一个私货,我们做了一个花园,在海南中学旁边,希望小孩能在这玩,在太阳特别大的时候,还能躲着避暑。

NOYARD商业集合体  ©️大舟建筑设计事务所

我们几乎在每一个项目里都会讨论如何为城市做点贡献,如果可以的话。在这个街区的另外一头,我们做了一个美术馆,美术馆其实是一个非常私密的东西,因为展览要收门票,几乎看不到里面。


但是我们就绕着建筑做了一个廊子,每隔一段就会错开一点,做个玻璃,让人在廊子里走的时候偶尔能瞥到里面的画或雕塑,他就会觉得挺有意思,然后产生一个艺术的熏陶。

apm美术馆 ©️大舟建筑设计事务所

我觉得商场可能是公共建筑,咖啡店可能是公共空间,对于我们目前的城市环境来说,它是免费共享的,能够提供庇护。如果哪一个公共建筑能做到像商场一样,产生庇护的感觉,那么它就是我心目中的公共建筑。我并没有什么机会去做一些大型的真正意义上的公共建筑,所以我们就只能在一些实践中夹带一些私货,更多的在建筑的公共性上去做讨论。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在每个项目里面都带一点点的公共性,或者说城市性。要对整个城市做出一点点的贡献,哪怕一个遮雨的廊子也好,一把椅子也罢。

我通过两个轴向分析一下目前我们城市公共性的现状:一个轴线是向上和向下趋势,另一个轴线是复合性高低。向上趋势是偏政府性质的,体现国家意志的或资本权力方向的大逻辑,向下则是更细微的,从参与度上来说更加贴近公民,着力点更小、复合性低,综合功能性较薄弱单一的。我们讨论公共性的时候,无法避开的是它跟运营的关系,以及其在城市中的落位关系。


根据这4个象限,我就发现宏观叙事,象征性较强的区域,复合性较低。比如说天安门广场和中华艺术宫。虽然中华艺术宫有一些展览在进行,但是很少人会去看,本质上来看,它的象征性远远大于被赋予的功能。跟市民的互动复合性比较高,公众的参与度比较高,公园类型基本上都有这样的性质,有些公园有着非常深厚的市民基础,也就渐渐演化出了一些社群的活动在里面。

由建筑师黄文心提供 

中国的公园我觉得是非常可惜的,现在有很多的滨水公园,利用率并不高,基本上是寥寥数人,整个公园没有盈利的诉求,所以我把它放在为公益性质高一些的象限。比较好的案例可能是上海永嘉路口庄慎设计的口袋公园,因为它会有一些社群在那边进行一些活动。还有何陋轩,它的活动异常丰富,人多到基本上已经无处下脚的地步,很多人在抽烟、打牌,整个空间的使用率非常高。何陋轩在方塔园中,而进方塔园是需要购买门票的,所以这个现象很奇怪,因为整个方塔园的人数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何陋轩的人多,何陋轩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公众自发的聚集状态。

何陋轩 ©️黄文心

上海最新的上生·新所,有点像六本木或者东京城市更新的一些项目,它退让出了比较多的公共空间,营造出了一种社区的氛围,整个尺度比较小,但是它确实会有一些活动,不管是盈利的还是非盈利的,有人为的积极向上的一些运作。


这个象限也包括我们事务所在北京三里屯做的“日夜公园”,在设计之初,它其实是个书店,有咖啡店的运营模式在里面,我们考虑让它更多地向街道打开,整个空间可能只有16-20米长,那么我们打开的面基本上要占到将近10米,所以说是更大地鼓励我们和市民的互动。后来我们去了几次,看到很多的年纪比较大的人在那边停留休息,就会有一些游客去问路什么的,我觉得这是在这个区域里能做到的比较好的一个公共性。

“日夜公园”@朱雨蒙 CATS 顾问建筑师小组

“日夜公园” @叶子 CATS 顾问建筑师小组

我们也是希望可能把一些游离的能够更贴近群众的,或者说接近大众参与的角度去设计,因为如果纯公益性质,它的生命力可能是比较低的,因为需要持续的资金的支持,或者说它整个的公益性质并不能带来一个很好的运转的话,项目并不是很长久。


我觉得讲公共性,还有一个所谓的公平性,它是对普罗大众的一个空间,无论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虽然他们不一定会在一个时间段一起出现,但是理论上都是可以被使用的,这可能是好的公共性的一个体现。


陈昊:如果广义地来看公共性,我们在上海看到的其实就是上海信息茧房里的东西,比如会有很多社区更新型项目、以及对外开放的公园可以被称为公共空间。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商业招商没有以前容易了,有时候很多空间被让渡给一些公共区域,是比较好的趋势。上海这两年公共性还是有挺大提升的。


我们事务所在虹桥开发区,附近的虹桥公园是一个新近被改造的热门公共场所,周围有很多办公楼,每天中午,打工人们就会拿着充气气垫躺在那里,大家自发到会把移动家具带进来,让公园变成了一个临时“城市居家”的状态

虹桥公园由FISH DESIGN设计 ©️陈昊

我们通常讨论的公共性,更像是一个从自上而下视角来看的整体概念,但实际参与公共环境的过程是非常个人化的和具体的。有时候我们会去完成的项目里去观察一下别人的用法,你会发觉使用者和我们本来想的很不一样,群众的使用有各种很有意思很奇怪的点。


我们在临港做了一系列小驿站。一开始做方案的时候,因为没有建筑用地的容量,所以只能做一道墙,不能做顶盖。完成以后经常有小孩在那里爬,从城市管理层面来说,是很难管理的,但这个房子我们当它是个小雕塑,做得相对包容度大一点。有时候我们也喜欢做一点别扭的尺度,比如这个门洞,边上有一些非正常高度的设计,如果人通过,可能会有碰到头的危险,让人会在门口特别留意一下。

“珊瑚礁”凿毛砖驿站 ©️合尘建筑 HCCH STUDIO

但如果是一个标准的公共建筑,可能很多东西就没法做。所以有时候在城市管理层面,公共性会变成另外一个是否被管理到的问题,像这些构筑里面,因为这个场地有点高差,我们想利用高差在上面做个滑梯或者观影台之类的,但因为涉及到管理难度的问题,最后不得不取消。


当初我们觉得可能会有人在这儿歇个脚而已,但现实是,甚至会有人一家老小过来在这吃火锅;小孩也会像在动物园里一样爬进爬出,你看到这个场景会觉得很奇怪,但大家使用起来都非常有想象力,公共性可能是以这种层面来达成的。

上海临港海岸“海螺”织物膜驿站 ©️合尘建筑 HCCH STUDIO


对于群众只要有个合适的尺度,就能利用起来。我们的市民对于公共性的宽容度是很大的,基本上只要有个地儿坐就行。另外一点是,大家真的很热爱拍照,拍照已经成为公共性延伸的一部分。就像我们做的一个修复性改造项目,外面每天都是各种远道而来的人在拍照,其实这些是我们不曾想象过的场景。当初我们还觉得这个房子被阉割得太古典了,缺少另一层当代性,有点可惜,但后来发现大家并不在意,他们在里面依然用得非常开心。

浦东红窑保留再利用改造设计 ©️合尘建筑 HCCH STUDIO

我们在龙游做了一个抽象意义上的阅读空间。一方面它是一种材料的表现实验;另一方面,主要希望给当地村民一个陌生又亲切,可以看一看的空间。


动物其实会本能地用身体去探索、适应、挑战它所在的空间。阅读空间的墙壁上留有一些洞,小朋友去看的时候,从一开始比较舒适的姿态,逐渐到越看越高够不着这样一个变化,然后需要家长把他抱起来才能看到。我们觉得个体的身体的参与其实就是一个微缩的小型的公共性的体现。

红砖概念图书馆 ©️合尘建筑 HCCH STUDIO

两个人的亲密关系是一个最小的民主,即使从一个很小的洞,一个很小的尺度,也是一种公共性的构成,现场你会看到有些小孩他就对这个洞会有不同的兴趣,他在这个场地上融合得很好,我们就感觉,公共性虽然是一个自上而下去讲的概念,但其实作为一个实践者,更多时候我们还是从一个个体的角度去理解它,从使用者或者观众的视野来围观这个命题的。

红砖概念图书馆 ©️合尘建筑 HCCH STUDI




对于国内大型公共建筑,有部分强调的是民族性或者国家性,是具有集体归属性质的集体建筑。商业建筑可能是当下对于公民来说最公共的一个地方。但商业的逻辑还是会针对某个特殊群体的一种认同感。在这里面能找到一些公共性,但我觉得它仍然不能算作公共建筑,它还是一个群体建筑。公共建筑物可能并不只是公共的一个问题,我觉得公共建筑更多的是对个体自由的一种包容。


这是荷兰代尔夫特大学图书馆屋顶,下雪后,好多人就在上面滑雪,它可能更像一个基础设施,不是要吸引人来消费,也不像集体建筑的集体归属感,它可能就是在我们平常生活当中,每个人都可以去自由使用或者是参与的地方。我觉得这种类型可能更能被称之为公共建筑。

荷兰代尔夫特大学图书馆屋顶  ©️TU Delft Library

荷兰代尔夫特大学图书馆屋顶  图片源自网络

为什么大家都很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实际上我们城市的公共性功能是非常不够的。因为土地资源的原因,我们大部分城市建设都是那种聚集式的建设模式,把居住搞一块、消费搞一起、公园规划到一起、美术馆搞在一起,这取决于社会资源和人口,我们的城市最终变得两极化,形成一种城市化拥挤的状态。城市建设也是两极化的,一方面真正的公共建筑,如基础设施变得非常不公共,象征意义非常强,失去了日常化;日常建筑和设计又变得过于商业,或者说实际上它必须有一个运营包括商业来支撑,然后才能够形成这种结果。

图片来自网络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对于建筑师,至少对于中国的建筑师来说,我们怎么能够把这种两极化,去做一些弥合,或者挖掘一下中间新的可能性,而不是就在这种两极化里,不断地往两边深挖,我还是挺希望去打破任何一种极端的情况。


我们早期做了一个叫潮汐的展览也可以说是实验,其中包括移动的集装箱式办公,还有潮汐公寓,在一个很压缩的情况下,我们怎么能够让大家得到更多共享空间,青年人在自己的公寓里如何表达出一种城市性,即便是被两极化之后,我们怎么确保自己的私人空间,如何才能有所谓的公共性。

潮汐办公&公寓 ©️PROJECT普罗建筑

再比如一些艺术家的房子,虽说是一个家,但它也可以是工作室,没有设计任何走廊,让整个空间成为一个展厅或者一个公共建筑。再比如吴悦石艺术馆,它不仅仅是一个工作室,也是个展厅,还是一个半公共的建筑。


还有一座我们改造的房子,无论是下面还是上面,让人在所有空间里呆着,都有在外面的感觉,这些事让我们慢慢思考,我们怎么去找中国当下建筑自己的公共性?我们有什么特殊性,而不是直接把西方中产阶级的公共性拿来。

无廊之家 ©️PROJECT普罗建筑

胶囊何以为家 ©️PROJECT普罗建筑

朋友李涵的一个作品,非常好地表达了我们现在面对的这种状况。北京胡同里面经常有配钥匙,或卖货物的车,它里面实际上就是一个工作室,虽说这个车平时不动,但工具材料就放在车里,停在这个地方之后,就可以去做相关工作。因为它有一个车外壳,所以人家知道这不是固定摆摊,是交通工具。一辆车放在这,可以摆摊或者甚至在这住,所以他就做了一个作品,里面是一个住宅,但外面伪装成车的样子。


这个作品其实就暗示了我们当下中国建筑的公共性,我们披着一张车皮,然后里面是个房子。重点不在于车皮怎么做,或者房子是怎么回事,关键在于这房子和车皮外壳并不是一回事儿,但它们结合在一起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新的事物。

呈现一直在改变的瞬间发生的事情,一种纯粹性

就像荷兰MVRDV的作品鹿特丹大市场,背景是政府和商业运营的综合项目,对于住宅开发和市场,它有商业的一部分;对于城市来说,它是政府公共的场所。它把商业的项目、地产的开发,还有城市公共能真正参与的公共性,最终结合成了一个房子,在里面形成了一个新的空间。我们后面做的很多项目,都受它的启发。


我们最新设计的安茶博物馆工场,它在一个既不是很乡村,又不是很城市的地方,我们把它做成一个跟城市交流融合为一体的项目。它既不是工厂,也不是一个所谓真正的公共建筑,是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新空间。

天台之家 ©️PROJECT普罗建筑

安茶博物馆工场 ©️PROJECT普罗建筑

再比如学校,大家都在说怎么跟城市之间有所交流,但其实学校本身还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地方,它的安全性怎么去保障?这个学校的公共建筑跟城市之间到底能怎么样?深圳有很多这方面的案例。我们也是比较早就想把学校做成一个社区,学校的功能非常多,密度非常大,所以可以有很多地下空间。

深圳云端学校 ©️PROJECT普罗建筑

像这个学校,我们把学校和公园社区融合在一起,我们把学校的一部分利益出让给了公园和社区,把学校的另一部分放在公园里,又是社区的一部分。对于超大型的学校,怎么能把它变成一个学校组合在一起的模式,包括其他的学校。再比如政府类的公共建筑,档案馆和公安局之类,非常职能部门如何能够产生公共性。所以他就既是一个集体建筑,又是一个公共建筑,也可能有一些公共的空间和集体政府的空间融合在一块,但是互相又不影响。

深圳观澜第二小学 ©️PROJECT普罗建筑

再如蛇口大规划方案是一个城市设计,整个更新包括渔港、博物馆,步行桥等,我们最后把它做成了一整个公园,打破了城市规划把它给硬分成好多不同部分的方式。


比如我们之前做的南方新住宅竞赛,实际上我们想的是如何在高密度住宅里提供公共性。我们发现很多方案往往都是在加重空间,但我们其实想的就是家里面的的公共空间,从它的得房率出发,我们做了很多同类型户型配比,包括平层和跃层,配比起来之后,我们就能在不损失得房率的情况下,给大家提供很多微小的公共空间。

蛇口规划方案  ©️PROJECT普罗建筑

南方新住宅竞赛方案  ©️PROJECT普罗建筑

这其实并不在于公共空间本身,更在于在这种项目里,我们怎么能够保证得房率,公共性也就是公平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当我们说到建筑师能做的事情时,也就是住宅里面的公共性,并不是说在里面塞一些公园就完了,得保证每个人得到这种实惠的同时,同时拥有能够居住的新的公共空间。


从反方向思考,如果我们要做一个地标性的建筑,我们希望它不是那种形态很夸张的类型。其实像深圳做的十大建筑,“你越关注一个公共的东西,他就越不公共”所以怎么能让地标的项目有公共性,怎么把地标不要过于的地标,可能答案就是把空间还给我们真正的使用者。

通州新潞创意园区城市之桥 ©️PROJECT普罗建筑

我们年轻建筑师也是,像我刚才说的两极化问题,没有办法去参与推动公共性这个事情,但我们怎么利用自己的时代背景去寻找机会。再就是我还是觉得建筑师要有一定的宏观性,把公共性当做建筑师的一个社会责任,虽然跟建筑师每天做的东西看似是无关的,但这件事也是建筑师自己独立的价值。我觉得建筑师必须要传播你的思想,通过设计和作品影响到这个社会,让大家的观念产生很大变化,用理念影响两极化。真正做到大的公共建筑是很难的,但要尝试去做这个事情,其实是能带动上层,甚至包括对于整个社会的思考的。




策划&编辑 | 田海凤Windy Tian

文中图片均来各事务所

整理&文 | 赵红燕、丹丹、Windy

视觉设计 | 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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